他好像真有点太小看何知意了。
许诺一边洗着澡一边在心里如此默默嘀咕着。
原本他真的以为，何知意也就是随口一提，自己要是稍微认真一点，以她的性子一定会碍于脸面单薄一下子就不再说话了。
可没想到……
他关上淋浴喷头，穿上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忍住地抓起衣领再度仔细闻了一下，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异味。
然后，许诺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脸：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许诺小声嘀咕着，他自己一时都有点分不清，真正只会口嗨的人究竟是何知意，还是自己。
相信不少人都遇到过这种家伙，平常聊天的时候数他最嚣张，天天都在喊着“怎么不来个妹妹”“来个妹妹一起玩我乱杀”“下次不找妹妹我不玩了”。
然而真当你喊了女生一起的时候，就数他最沉默，半天憋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和别人说句“谢谢”跟个要了他的命一样。
许诺现在觉得，自己就变成了这种人的心态。
哪怕平常各种耍泼使坏玩小把戏调戏何知意，可是真到了这一刻，让他一个人洗完澡坐在床上时，他仿佛都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自己没有理解错吧？何知意说需要自己陪，应该就是，那个意思吧？
嘶真的要做这种事吗，虽然但是……我现在感觉好奇怪啊，有一种好强烈的，极其不真实的感觉，真的不是我理解错了，或者，只是在做梦……
满脑子无法控制的胡思乱想，伴随着一阵推门声，全部消散在了寂静的夜色中。
房门被推开，熟悉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与平日里相比，此刻的何知意显得更加放松。
她身上仅披着浴衣，大大方方地坐到床边，带来了一阵淡淡的紫罗兰的幽香，让许诺有些恍惚，也让他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夹杂着复杂情绪的唾液。
脑海中已经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有了成千上万种猜想，然而最终，他却看着身旁的何知意，只是把身体探向了床头柜。
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了里面的电吹风，指着自己还有点湿漉漉的头发，对许诺大大方方地说：
“帮我吹干。”
“……”
那一刻许诺的表情变得很精彩。
何知意自然也是挑个眉毛，有些好笑地说：
“怎么，不愿意？那算了，我回房间自己吹去了。”
“……我怎么感觉我们立场有点倒反天罡了，刚才难道不是你先开口说你需要人陪的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你在差遣我做事了？”
“这没办法，谁让我有个爱我的老公，而你只有一个爱使唤人的恶毒的老婆呢？”
这不要脸的话连许诺都给整笑了。
果然一起生活久了身上总会带点对方的影子，这不要脸的风范颇有点自己的感觉。
许诺无比好笑地将手搭在何知意肩膀上，无奈地说道：
“好好好，我恶毒的老婆，把身子坐正了。”
何知意无比乖巧地照做，电吹风的轰鸣声则是在整个房间里回响，许诺一手持着吹风机，一手撩起何知意的长发。
青丝如水如瀑，穿过了许诺的指间，只留下了淡淡的香气，她的头发很柔顺，看得出来日常都在很用心地打理。
此时此刻的何知意，则是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安详，感受着许诺的手指如梳子一样不停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
“如果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的话……真有种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呢。”
“你也好意思说小时候……从小你就懒得很，为了节约时间去打更久的小霸王，你连自己吹头发的时间都省下来，专门叫我帮你吹头发……唉，也就亏我会给你做这种事了。”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关键的地方就漏了是吧，每次我都要给你买一瓶可乐你才肯做这种事，不然你哪有那么好心。”
嘁，原来这丫头全都记得。
许诺略显尴尬地干咳了一声，何知意则是得意地轻哼。
不过，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何知意好像就已经展现出了她作为大小姐的一面。
只不过，当时的自己，好像一点那该死的自卑感都没有，甚至乐此不疲地替她做事。
哈……人还真是种越长越奇妙的生物。
“都现在了还在指使我做小时候的事情，充分说明了你根本没有长大，还是像以前一样屑。”
“你，确定我没长大吗？”
面对许诺的吐槽，何知意没有丝毫退缩，反倒是挑衅一般挺起胸口，骄傲的情绪溢于言表。
而对于这种挑衅，许诺自然也是……
大大方方地看了回去。
嗯……虽然还有浴袍，但果然没有衣服隔着，观感会更加强烈。
尚未吹干的发梢依然淌着水滴，顺着锁骨流下，划过半圆的丘陵，犹如山间的溪流般在丘壑间流淌。
不知怎的，就是这样普通的一幕，偏偏就是让许诺有些移不开眼。
“好吧，你是对的，我道歉……你确实是长大了。”
许诺主打一个拿得起也放得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妥协。
何知意又是一声轻哼，房间内依然只有吹风机的声响，过了半天，才传来她有些闷闷的一句：
“……只是看着？”
这下，许诺可真的愣住了。
何知意坐直了身子，完全背对着他，不再让许诺看到自己的表情，继续说道：
“现在心情应该没有那么复杂那么紧张了吧？”
啊。
还真是。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吹头发的行为，却将许诺原先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部清空，也让他不再觉得紧张。
何知意这家伙还真是擅长做这种事。
不过……
“我，刚才有和你说过我心里紧张……”
“没说过，但是我猜，你应该会紧张吧。”
好吧，又让她给猜中了……
“你这家伙，平常总没个正经的，可越是到了感情的事情上，就越是要端端正正得比谁都厉害……你是什么样子，我太清楚不过了。”
何知意继续说着夹杂着不满情绪的话语，听得许诺那叫一个汗流浃背，他只能尬笑，而何知意则是说：
“所以啊……从以前开始，到现在，一直都还是我在主动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
“有些时候……我也想看你，再稍微主动一点。”
“……不可以吗？”
许诺没有回答。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下足了决心一样，关掉了吹风机。
然而紧接着，房间内就陷入了一片漆黑，何知意浑身绷紧，直到一双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可是你的选择……那你待会儿，可不要求饶哦。”
“哼……我，我才不呢。”
黑暗让触觉与听觉变得更加敏锐，未知则让欲望膨胀得更加强烈，黑暗之中，何知意只能感觉到，许诺的手慢慢将自己的浴袍彻底褪下，而后，一股温热的感觉在自己肌肤上游走。
她不自觉地发出了低吟，声音与平日里截然不同，害羞、抗拒、又混杂着几分渴望，让她绷紧了全身。
敏感的耳边传来了许诺的低语，他轻声对自己说：
“那，接下来，我就如你所愿了。”
何知意看了一眼窗外，依然是一片漆黑。
她想，这个无声的夜夜，大概会比以往都要漫长。
却也因为有人陪伴，再不会如以往一样，孤单。
她不再压抑，低吟声在黑夜中回响。
直到欲望的火焰，彻底将她温暖，燃烧，以及，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