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渔歌带着慈爱的笑容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女儿叙述着，眼睛始终在观察着何知意脸上细微的表情。幸福和悲伤都是骗不了人的，哪怕你再怎么极力去营造，在关心你的人眼中，那些细小的情绪都是可以察觉的。
一个眨眼，一个皱眉，一个不自觉的笑容或者一个情不自禁的动作，都能将你最真实的内心写照表现出来。
只要真的关心你，又怎么会不知道你内心的冷暖呢？
所以陈渔歌也是看得出来，何知意真的没有在自己面前刻意营造自己很幸福的假象，她说起这些话时的开心，是溢于言表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女儿仿佛不是一个26岁的母亲，而是一个16岁的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言一语中的少女情怀都洋溢着诗意。
她想着，能看到自己女儿这个样子，也就够了。
“哎……行了行了，还在这里说什么爱爱爱的，你不害臊妈都要替你害臊了……总之，知道你过得好就行了。”
“谢谢妈，那，爸那边……”
“你爸那是你爸，我说不了他，别看他对我百依百顺的样子，有些事情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就他那个倔脾气不是我说几句就能动摇的。”
“啊……”
何知意略显失望，看得陈渔歌多少有点不忍心，最终还是补充了一句：
“我只能说，我会尽量让他别太为难你和小许，他真要冲你们瞎发脾气，我也会说他两句的，其他的嘛……就得看小许能不能让他满意了。”
“谢谢妈，这就够了~我就是怕爸小心眼对许诺有偏见，有妈去说爸两句，那就够了，我对我老公有信心。”
“你这孩子，胳膊肘尽朝着外拐。”
知意这话，可千万不能让老何听到。
陈渔歌在心里无奈地想着，面上则是摇了摇头，对着何知意说：
“好了，好久没给你做饭吃了吧，想吃什么尽管说。”
“我来给妈打打下手吧，正好我之前从许诺那里学了一下怎么做辣椒炒肉，嗯，也让你们尝尝。”
“你啊……说话真是三句离不开许诺。”
陈渔歌笑着打趣，何知意则是同样抿嘴一笑，再加上一个拿着红包笑呵呵的许依依，三代人聚在一起可谓是其乐融融。
只是很快，许依依就笑不出来了。
“依依，这红包妈妈给你存着，以后等你长大了我再给你。”
刚到手的红包直接在何知意的哄骗下被无情地拿走，许依依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发愣。
虽然她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幼小的心灵隐约在告诉她，她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许依依的笑容凝固了，低着脑袋，莫名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何知意，内心一点愧疚没有，甚至还在暗爽。
终于也是能体验到一把剥削小孩压岁钱的感觉了！
从小就被奶奶收压岁钱，一直淋着雨的她，现在也要体验一把把别人的伞撕烂的感觉！
这才是当家长的快乐！
越是看着许依依有点难过的样子，何知意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灿烂，只是可惜自己要去厨房帮忙，不能一直逗小孩玩了，只能对着依依说：
“妈妈要去做饭了，你要乖乖听话，待会儿就给你吃好吃的。”
“听话？听谁的话？”
“那还用说？”
何知意带着笑，把许依依高高举起。
而过了一会儿之后，高高举起许依依的人，变成了……何云山。
难得有机会抱外孙女，饶是何云山，脸上都挂上了慈祥溺爱的笑，但相比之下，许依依的表情则是了无生机。
她感觉自己有点像动物园里表演的猴子，被几个大人无情地甩来甩去。
这就是拜年吗，好没劲……还不如回家玩玩玩具呢。
许依依在心里默默想着，不开心都写在了脸上，何云山看着外孙女这副样子，还想哄她开心：
“依依呀……来，开心点，喊声外公。”
“……”
许依依不吭声。
何云山见她一直没反应，不停地扮着鬼脸哄她，甚至卑微地说着：
“喊声外公吧，外公给你包压岁钱……外婆给你多少，我肯定比她多！”
“压岁钱……”
许依依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拿到手的压岁钱，然后……
“……唉。”
小孩发出了一声不符合自己年龄的无比成熟的哀叹，然后整个人更加丧气了，直接把何云山整不会了。
这啥意思，怎么说发红包还更不开心了？
喔，是不是依依不贪财？
嗯，肯定是了，绝对不是因为讨厌我，不愧是我的外孙女，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志气！
何云山自己给自己洗着脑，更加努力地扮着鬼脸说着俏皮话逗许依依开心。
直到他看见，坐在一旁的许诺，一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何云山立刻收敛起了表情，板着脸厉喝道：
“看什么！？”
“没，没看啥。”
许诺抿起嘴，控制住自己想笑的情绪。
很难想象，一个叱咤风云的集团老总，沉浮商海多年的男人何云山，此时此刻却拿自己的女儿，也就是他的外孙女一点办法没有。
一想到这，许诺就觉得莫名好笑，看着何云山讨好了半天许依依还是无动于衷，许诺忍不住喊了一声：
“依依，到爸爸这来。”
听到许诺的声音，许依依虽然还是情绪低落，但却主动挣脱了何云山的双手，三两步跑到了许诺身边。
许诺笑眯眯地把依依抱了起来，直接把她高高举起，然后再把许依依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许依依见状，直接自觉地骑在许诺的脖子上，小短腿分挂在两边，晃悠个没完。
许诺按住许依依的腿，在客厅里绕着圈跑，时而俯身蹲下，时而踮脚站立，起起伏伏上上下下，让许依依的脸上逐渐绽放出笑容。
她开始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手在空中挥舞个不停，许诺一边扛着她，一边无奈地说道：
“等以后依依长大了，再重点了，爸爸就要背不起了。”
“略略~爸爸怎么可以随便说女孩子重，爸爸得背依依一辈子！”
许依依笑得无比灿烂，许诺则是无奈，他看了一眼何云山，本意是想告诉他这样就可以哄好许依依。
然而……
“……嘁。”
何云山紧锁着眉头，只觉得越看许诺越觉得不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