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柴火烧得脆响。
一股烧焦的味道顺着烟气传入刘承鼻腔,将他惊醒,当即将烤着野鸡的木棍提起。
可惜已是太迟。
望着已被烧黑半边的野鸡,刘承哭笑不得。
没想到自己稍一恍神,就错失了火候。
忽地,刘承听见林中有一阵仓促的脚步声走近。
他警惕地看向树林的方向。
只见里面走出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年龄看上去约莫十八、九岁。
饶是在网上看惯美女P图的他,也被眼前出现的女子所惊艳。
有道是:
三千青丝发盘起,头插金玉蝴蝶钗。眉似清风扶柳弯,眸如秋水翦双瞳。
可就是这么个十足的美人儿,穿的却是一件与四周山野很是不合的长裙艳服。
那红衣女子见到刘承,先是一惊,踌躇片刻,便似是壮着胆子,向他走去。
刘承大眼圆瞪,心想居然还是找自己的,难不成是天降艳福?
可转念一想,这种艳丽女子独自一人上山难免过于反常,这里面事出必有妖,心中不由得警惕起来。
却见女子双手挽起裙幅,露出裙下一双玉足,那秀足被裹在绣花锦鞋内,只漏出一小片雪白的脚踝。
莲步轻移,落在枯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步都走得细碎,堪堪避开灌丛的别枝。
行至刘承面前,对他微微躬身施以一礼,眼神中似有几分窘迫。
“奴家名唤黛娘,因躲避恶人追赶,闯入此处山林。已有一日未曾果腹,请问公子能否予以些许吃食。奴家感激不尽。”
随后,目光不由转向刘承手中的烧鸡。
刘承顿时明悟。
原来此女子是为食物而来,但见她衣装如此艳俗,不由猜想其之前或是从事风俗行业,后遇到强迫卖身之类的,才被迫逃入山林。
实在是凄惨坎坷,呜呼哀哉。
虽说自己亦想试一把富家哥的赎身戏码,但无奈囊中羞涩,穷哥们只得个穷了。
只好在心里作罢。
黛娘仍注视着刘承手中的半黑烤鸡,檀口数次张开,但见刘承仍无动于衷,便又缓缓合上,这过于尴尬的场景下,令她额上已冒出一滴汗珠。
刘承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心想这只野鸡也是自己从别人处得来的,现在分赠出去,也算是积了功德。
便撕下最为香嫩的一边鸡腿留给自己。
余下的整只烧鸡就直接递给了她。
黛娘一愣,看着烧黑了半边的鸡肉,脸上笑容略微有点抽搐。
见黛娘迟迟不肯下口,刘承贴心提醒道:
“焦的只是表面,把黑的撕掉就能吃了。荒郊野岭找口吃的也不容易,就将就着吃吧。”
黛娘眉角青筋微突,银牙轻咬道:
“奴家怕烫,还是等凉下来再吃。”
随即话锋一转,道:
“公子性情洒脱,身处山林亦能自力谋生,实在令奴家羡慕不已。”
刘承听见黛娘夸赞,顿时感觉飘然。
亦客气回道:
“哪里哪里,姑娘若是在山野中多呆个几天,说不定比我还要厉害。”
“呵呵,公子说笑了,奴家这纤弱之躯怕是连一般的山野鸟兽都抓不住,就是不知学那垂钓之法能否觅得生计。”
“能,学垂钓其实不太难,且听说第一次钓的人极其容易钓到。而女子大多擅长精细巧活,说不定用在钓鱼上就很有天赋。”
“听公子此言,想来定是颇有经验之人,若是有幸目睹公子所获渔物,便是不枉此行了。”
“哈哈,实不相瞒,我钓鱼技巧属实一般,成功钓到鱼的次数屈指可数。”
“公子定是寻奴家开心,远在半山时,奴家便听到公子的啸声,若非钓到大鱼,又岂会如此畅怀?莫不是公子嫌弃奴家,故意隐瞒,不愿交心告之?”
“啊?不是,我没有钓上来鱼啊。”
“既不是鱼,那便应当是那铁甲残片了。”
刘承心中一凛,定睛看向面前仍带着淡淡笑意的黛娘。
黛娘面上笑容依旧如一。
但此刻在刘承眼中看来却是不寒而栗,那笑容在他看来是如此充满恶意。
刘承警惕地慢慢后退,与黛娘之间拉开些许距离。
见刘承这般惧怕,黛娘忍不住发出低笑:
“公子怎的离奴家越来越远了,奴家还是更喜欢方才你那副傲气十足的模样。”
刘承不予理睬,双目仍是警惕地注视四周。
“公子为何连话都不说了?”
黛娘目光一转,像是突然猜出灯谜的小童,“呀”的一声,双掌轻合。
随即得意笑道:
“公子是在想,随我一同上山的还有几人?”
“答对了。方便说说么?”
“嗯。当然可以。”
而后黛娘伸出了一根食指,缓缓指向自己。
“答案就是只有我咯。”
刘承哈哈大笑,他当然信她不过。
“我听说,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是会骗人,像姑娘如此漂亮的女人,想必也是非常会骗人。”
黛娘也跟着笑了起来。
“听着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可这次你猜错了。我只有一个人来哦,总不能让别人跟我争抢功劳吧?”
“这可不好说,总听人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不定你的同伙就在附近等着分一杯羹。”
“你是在说那群蠢材?要是没我,他们怕是连周夫子都不一定能找得到,更何况是找到你。”
“周夫子?”
刘承瞬间脑海里像是捕抓到什么东西,却又一时间有点模糊不清。
见刘承一副拼命思考的模样,黛娘感觉自己肚子快要笑炸了。
“哈哈哈,不会吧?不会吧?”
“堂堂周夫子,周文昌。死后,弟子居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不过也怪不得你,那周夫子估计也没把你当弟子,临死前还要拿你当棋子布局。”
“你是不知道,那晚在破庙外有多少人在暗处看着你们的一举一动。但那群傻瓜都被周夫子给骗啦,去了那个北山寒潭找铁甲残片,估计冷死在里面都找不到,哈哈。”
“而我不一样,既然假的指望不上,那就在可能是真的地方赌一把,就赌你在周夫子身上察觉到什么。”
“而如今看来,我是赌对地方了。”
一瞬间所有的东西都在刘承脑海中串联起来了。
周夫子,周文昌就是教他武功的疯癫老者。
确实如黛娘所言,周夫子临终前骗了所有人,包括他。
那铁甲残片根本不在北山寒潭,而是在破庙那片山脉上的一处当地人称为天池的水域。
临终前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当时破庙外的那伙人远离铁甲残片的真正所在之地。
他能否活下来根本不重要。
眼前的黛娘则是追杀周夫子那伙人的一员。
而追杀周夫子的似乎是来自几股不同的势力,她极有可能就是罗天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