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遮盖下,那双绿幽幽的眼睛如同雾天相隔的车灯,看不真切又确实存在,血腥与错乱的氛围又如海浪般的不断拍打在任正则的脸上。
快要被捏出汁了!
护在任正则胸口的大刀不断撕咬着这只肥硕庞大的血手,血手之上的齿痕在消散与复现中不断循环。
“恩?遮遮掩掩的?”
牙猫王伸出另一只手掌,将任正则胸口连带着别针的里外两层衣物一并撕下,没了向老爷开光过的曲别针的庇佑,属于柳神的氛围从任正则手腕处的发圈蔓延开来。
“脏死了,脏死了!恶心的东西!”
强忍着挤压感对着那副破旧铠甲嘟囔着的任正则被牙猫王一把扔向了远处,密密麻麻的牙猫瞬间将其包围,扁平的脑袋变得膨胀,在视野范围内的全是黑漆漆的空洞,以及空洞下这猩红的甚至有着淡淡微光的肉架。
“说,小子,你和那怪柳究竟是什么关系?”
眼镜被砸坏了,看不清牙猫王脸上的神色,但任正则能听出话语中浓重的忌惮。
“其实你们来晚了点,如果再早些找上门来,说不定我就真要挂了。”
“小子,老夫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若是不向老夫说个所以然,你便只有死路一条!”
感受着发圈上越发浓厚的柳神氛围,任正则他总有种预感,觉得若是当着发圈前说了什么亲近的柳神的话,哪怕是违心之言,后果也是难以想象。
从各种意义上。
“我和柳神不对付,她要吃了我,你也是吗?”
闻及此言,牙猫王感知着任正则体内血液的流动,察觉他并未说谎,于是对任正则少了些许敌意,面对着这好不容易见着没被污染的活人,不屑道:
“老夫本就是人,何来吃人一说,当年饥荒,纵使是那腐儒非要开城门,难民吃光了军粮,老夫也未曾允许手下吃过一人!”
任正则指着围绕一圈的牙猫,笑着问牙猫王是这个样子吗?
“与老夫何干?不过是顺手杀了只大的,这帮小的便服从于老夫了。”
“况且,这本就是些邪物,吃人又如何?老夫只管人吃不得人,可管不得它们。”
“你将那手腕上的圈圈取下,老夫便不计较你的不敬之罪,甚至可以破格许你入我队列,统御这帮不懂礼数的畜生,横行外领,如何?”
任正则从兜里掏出了块巧克力,缓慢的撕开了包装袋。
“前辈你或许真心待我,但手腕上的发圈摘不下,我也不会同吃人的东西为伍。”
“前辈若是能放我离去,我陈风感激不尽。”
牙猫王摇了摇头,理智随着与来之不易的与人的交谈似乎恢复了许多。
“老夫稀才,你是第一个能与老夫交流的正常人,放你离去,也不过是在吃人和被吃中选择罢了,虽你不肯归顺老夫,但老夫能保证你死后会被好生安葬的。”
任正则点头。
“好吧,临死之前,吃块家乡的糖不算过分吧。”
牙猫王感受着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甜意,默许了任正则的所作所为。
身上传来的持续不断地强烈破碎中掺杂着酸楚的意味,哪怕是因为五识衰弱而对痛觉不敏感的任正则也有所吃不消。
他拿出在出房间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窗帘布袋子,将剥好的巧克力塞入袋中。
任正则心中颇为无奈,
今晚他本就不打算消停,在了解第三根据地没有大刀队成员或是其他有用战斗力时他就已经想离开了,加上牙猫王对根据地“再难为人”的评价,更是彻底断了任正则心底最后的一丝因为阿水而产生的犹豫。
虽对“天尊赦令”感到好奇,对柳神雕像都有着某种镇压作用,但电视机老哥所说的献祭一事,但凡是个人,联系起上下文,脑子里都能猜出是什么情况。
以人为祭品,满足自己的欲 望与需求,难道就不是吃人了?
多了块自以为是的遮羞布罢了。
如今只能打消探秘的念头,趁乱逃离此处,去寻瘦骨嶙峋的。
久经沙场的牙猫王看着任正则手中的小袋子,淡淡的不安从意识深处传来。
“小子,那是什么?!”
任正则没回话,捏着袋口晃了晃,听了听声。
牙猫们本能般的畏惧于小袋子里的东西,只敢对任正则嘶吼着,挥舞着利爪,但一步不敢上前。
突然,牙猫王周身环绕的血雾如活了般如长矛般射向任正则,途径被长矛擦到身体的牙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上的血肉便被吸食一空,徒留骨架散落满地。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任正则瞪大眼睛,强烈的求生本能居然又使得他一改因身体不适而缓慢的动作,迅速的预判长矛的攻击范围而向一侧翻滚而去,试图躲开扎射。
可战斗当真如此轻易?身经百战的牙猫王的一击岂能被任正则一个凡人给躲开?
血雾化作的长矛在即将射空的瞬间又化作数条鲜红的毒蛇,在距地面不到半米的高度扭转运动方向朝着任正则洒了过来。
“靠!”
恐惧无法化作再度成为束缚行为的枷锁,反而在任正则的心底如添了把柴的点起火光。
衣服把我给顶起来啊!
任正则心底的呐喊声完整的传递给了破损的外套和衬衫,它俩居然真的随着任正则的想法改变了形状,向地面发力的瞬间,任正则被顶,不,是被弹了起来!
[主人哥哥,替我们姐妹报仇!]
毒蛇撒了满地,任正则舒展四肢隐约呈大字型朝着远处没了血雾护体的牙猫王飞去。
“?!”
“可笑!”
牙猫王再度抬起手掌,因为不想沾染柳神氛围,只得对着任正则手里的大刀打了过去。
可是不对,这个小子居然在笑!
以大刀为佯,果然骗得牙猫王的注意,任正则顺利的捏住布袋一角,将里头的橡皮狮子掷了过去。
牙猫王移动身体想躲开这不明的投掷物,但身上的青铜甲胄此刻却如生了锈的齿轮般锁死了他所有的动作!
“??!”
啪哒~
砸到牙猫王额头的橡皮狮子落到了它的脚跟,觉得被戏耍了的牙猫王气极反笑的讥讽起刚落在自己周围才用大刀稳住踉跄的任正则。
“小子,老夫虽说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控制...”
牙猫王不明白,为什么那群不中用的饭桶此刻在满脸恐惧的看着自己,不就是误杀了几个废物祭枪吗?又不是第一次了。
任正则用大刀撑住身体,咬牙忍住酸痛,抬手指向牙猫王的背后。
“抱歉了前辈。”
“你被将军了!”
牙猫王扭头,赫然是一张散发着巧克力浓香的血盆大嘴咬了上来。
庞大的身躯依旧如先前般直挺挺的站着,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已经消失了。朝着这迟钝的这庞大身躯后看去,遮不住的是一只神武无比的白狮。
白狮咀嚼着,抬掌推翻碍眼之物,睥睨的望着台下战栗拜服的牙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