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居然在无意中救下了任剑平等人，任正则在不由的庆幸之余，也是讲起了这两天的遭遇，但不过是真真假假的讲了些在三号根据地见闻，以及牙猫群围攻一事，说是自己侥幸借着夜色从牙猫王手中偷得甲胄后逃离，借着想寻食物的路上又遇到了柳神本体，被吓得失了神志。
至于关于柯雪和她口中的拍碎柳神本体的那家伙，一字未提。
但即使是如此，任正则言语中透露出的凶险程度于常人而言也到了九死一生的程度。
任剑平看着依然在戒备四周状况的孙儿，不禁红了眼眶，满脸愧疚的神色，可终究是没能说出口，只是轻轻的拍了拍任正则的肩膀，沉着嗓音告诉他是好样的。
感受到肩头片刻的温度，耐着饥饿，又走了不知有多久的路，视野中已经出现了目的地的轮廓。
越是靠近越沉重，死而后生的喜悦终是被内心的多疑与焦虑压散，似乎是柳神一部分的任灵均再留下不可思议的眼神后消失不见，化作人生果树的柳神伤而未亡，身体无端恢复而透露出的诡异，柯雪口中的会找上门的那家伙，以及天上凭空多出的太阳。
而这一切都是围绕自己展开的，自己就这么重要？
任正则终是忍不住的侧过头询问：
“爷爷，你和奶奶，还在信奉柳神吗？”
“正则你是怀疑我们已经失了心智？”
“是，但我怀疑的是连你们自己不知道是否失了心智。因为能进这个地方的，应该有某个筛选的规则，不然整个问水的人也都应该进来，起码也得是对柳神...”
对哦，他们不管是否已经被柳神俘获心智，只要在这片空间，在柳神的域中，都对柳神百利无一害。
因为柳神要的，就是他，他这个人而已。
直白的坦言，慌乱的解释，道出了任正则心底的担忧，现在的他没了对“怪”的探查能力，故而应对一切都保持着怀疑且谨慎的态度。
可让人当真无论何时都保持冷静，又如何能做到呢？
原先的打算被接二连三的变故打断，任正则现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哪怕是想要活着的意志依旧强烈，乱入麻的思绪也不知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怎么去做。
直到任剑平道出了往事。
“过去的时候，确实供着祂。”
“但要说是信奉却不对，更多的，我想应该是寄托吧。”
任剑平并未因为询问而表现出异样，反倒是示意任正则加紧速度追上大部队，同时脸上露出的追思的神色。
“那时还没当兵，我与其他村里的男生不同，腼腆的很，别人家里都已经开始张罗婚事了，而我只知道埋头干农活，也没等到有人来说媒。”
“后来收成不好，你太爷爷带着我去山上拜柳神，在路上遇到了崴了脚同样要拜柳神的你奶奶，亏得农活干得多，力气大，我把她背到山上去后才有了后来。”
随着任剑平怀有幸福的讲述，任正则念及如今他们相互拌嘴吵架的摸样，似乎真的看到了当年那对情窦终开的情侣在遇到彼此时的羞涩与美好。
“后来有了你爹，你爹小时候因为调皮，总是喜欢出去耍，有次好晚没回家，一村十来个人找了半夜都没找到，你太爷都急昏了，就在我和你奶也快放弃时，你爹自己屁颠颠的跑了回来，把他打了一顿再问话才知道，他在外头用石头砸了狼狗，狼狗追着他咬了好几里路，最后躲到山上的柳神的庙里藏着，那狼狗不敢进，藏了一晚上才敢回来。”
“虽然那时因为生活条件改善，大家更喜欢拜菩萨，财神，就我和你奶虽上了年纪，但每年依旧会带着香火和贡品亲自去一趟，不少人都说我俩傻，可我俩是知道的。”
“我们只是在向柳神感谢，在庆幸罢了。”
“她真的会不会显灵，原本其实不重要。”
任剑平顿了顿，叹了口气。
“再后来又有了你，你才让我们有些相信，或许在这世上真的有神仙这种东西，在你爹的死讯传来前，你奶就一天到晚的跪自己亲手雕的柳神像，希望祂能帮帮忙，让你爹回个信，报个平安。”
“再后来...再后来，就再也没拜过了。”
原是出自于感谢的回报，在看到可能存在的希望消失后，却选择了迁怒。
人是务实的，尤其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你不能同他讲什么内心，什么信仰，什么希望，只能把能给的东西好好的摆在眼前，再去和他谈条件。
人也是懦弱的，总是不经意的逃避，将莫须有的罪过牵扯到些别的什么东西上，来给自己的心灵带来慰藉。
听完任剑平回忆的任正则定定的站住脚跟，于在往前走一步便能与村里的大家能重逢的路口展开回忆。
想到了新柳说的话。
那是她以为自己要放弃了，所以急的满脸通红，脸上布满了混沌与绝望：
“我受够了寂寞，独自在山顶眺望凡人烟火的滋味，你能明白吗？”
虽只是分身，但何尝又不是真正的柳所遭遇的一部分呢？
为人心中那份不愿放弃的信念而生的柳，因为过气而显得无用，便被抛弃在角落无人问津。
纵使是过去依旧能坚持陪伴的，也会在将来有离开的一刻。
独自吞咽着孤独的柳本该在沉默中衰亡，但又在别有用心的利诱下于众人的簇拥中迎来癫狂。
任正则似乎明白了，
在上柳山之前，那旧柳神像中传来的呼救，既是引诱上钩的陷阱，也是发自内心的期盼。
生于罪孽，但行正道，行善也好，作恶也罢，也都是祂。
矛盾并不代表错误，祂选择把一切交给命运，竭尽所能的想被铭记，又声嘶力竭得否定自我。
凡人有苦向神仙，神仙有难同谁言？
自己的这个刚认的妹妹真是又叫人同情又是自私的可怕，有意无意的把选择丢给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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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我这个天生的脑 残如此特别，那就请保佑我吧。”
“正则，你在说什么？”
“保佑我能活着给我们老任家再添个女丁。”
“啥？小任，你让谁怀孕了？！”
“不是啊奶奶，我的意思是......我肚子饿了，有吃的吗？”
“有有有，但女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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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如果是被世界注视着，
哪怕是贪心的活着也能救下她，也一定可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