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我是冤枉的啊!”
“我不是警视厅的人,”坐在榊对面,将要对他进行笔录的女人朝他丢过来一个黑色手铐,冷漠道:“自己拷上,别像耍花招。”
榊乖乖听话,把只有单个的手铐按在右手上。
这玩意他之前有用过,是专门用来封印质变者使用能力的道具,原理就是在质变者试图凝聚质变因子时释放电流打断。
众所周知,质变者如果想要在短时间内凝聚大量质变因子,就必须经过精神,或者说情绪的剧烈起伏,就如电势差产生电流一样,情绪起伏是引导质变者脑内质变因子汇聚的必要条件,所以只要在质变者企图释放情绪的一瞬间...
“姓名。”
榊的脑内解说被冰冷的声音无情打断。
“...不是,我才刚出来两天,”榊指着对面那个穿得像搜查官的女人的手下,不解道:“而且那里明明就是我的简历吧,我都看到我的名字了!”
“姓名。”
“......榊。”
“很好,服从性测试结束,”冷酷的女人放下笔,直视起榊,“榊君是吧,我是质变者管理协会的一级业务科员玲,别紧张,像你这样刚出院就惹事的人,比例不在少数,你还只是初犯,放松点。”
“我哪儿犯法了?”
榊开门见山,问出他最关切的问题。
代号为玲的协会科员无言地指指他的左手。
榊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腕,原本应该散发绿光的手环已经在发出具有警示性意味的黄光。
“哦——”
有些不好意思的榊拖长尾音,试图掩饰尴尬。
他当然清楚,这个用以证明其“良民”身份的手环不仅是个定位装置,还能测量佩戴者短时间内质变因子释放量。
而手环测量到的质变因子量一旦超过了协会划定的警戒量,通常是阶段一质变者平均爆发水平的一半,好,那你就违规了,要么乖乖在原地等着协会回收,要么选择逃跑然后被协会通缉追杀。
“我可能是因为淋了点雨,脑子有点不太清楚,一个没注意...”榊在解释的过程中,还要插上一句吐槽,“不过你们出警的速度是不是快过头了!?”
“同感,我刚被喊来加班你就到了,”玲翻看着手上榊的简历,表示赞同,“看来你是被上头重点关注的人物。”
“什么意思,”榊开始回忆自己束手就擒后的经历,“难道来这里的人不都是唰——的一下传送过来的吗?”
他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
那个呵斥他,看起来像是同龄人的男生一点不客气地拎起他的前襟后,直接把他朝一块无声扭曲开来的光怪陆离的大洞里扔去,然后他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当然不算,普通质变者哪有这个待遇,”说到这,玲浅浅吐槽一句,“看来副部长也加班了。”
“副部长!”捕捉到重要讯息的榊连忙追问,“是不是叫不知火花。”
“你认识她,不过我们这里不讲人情,就算部长亲自来...”
正在揣测不知火花能力的榊见对面的科员小姐姐停顿,好奇地朝愣住了的她看去。
而见到自己顶头上司忽然现身这个充当审讯室的小地方,玲本能地想要起身朝那位比她小好多岁的东京分部部长行礼。
“总之,根据《防止质变者扰乱治安法》,你本年的豁免次数还有两次。”
“嗨嗨嗨,我知道了。”
关于针对他这类无害质变者的豁免制度,榊当然清楚的很。
在上世纪二战期间,由于战争的残酷,质变者产生事件一时间呈指数型爆发,质变因子也第一次在实验室中被观测到,质变者的存在第一次在世界范围内得到承认,而当时各国关于质变者的人权意识几乎都可以说是没有,但凡有质变者冒头,无论造成的危害是大是小,都会要么遭到军警无情镇压,要么被政府打着收容的由头关进研究机构。
而当时间来到上世纪七十年代,随着关于质变者及质变因子相关理论的逐渐成熟,同时也乘着左翼思潮的大爆发,质变者是人类的共识在蓝星绝大部分地区达成,关于质变者的人权问题也被提上日程。
终于,在千禧年到来前夕,联合国确立了一系列质变者相关标准,其中就包括豁免制度。
众所周知,一般的质变者很难控制好情绪,而情绪波动就可能会导致质变因子溢出,进而影响周围。
人类中的精神病患者因为没有主观行为能力,所以能逃脱为正常人类设立的刑罚,而对于短时间内,主观上无破坏意识的质变者,豁免制度就是专门为他们设置的。
在豁免制度下,被官方认定的质变者可以不对自己的短暂失控行为负责,除非造成了恶劣影响,而这样的机会一年中有三次。
而要是超过三次,不论是何等程度的犯罪行为都会被协会亲自起诉,除了接受法律的惩罚外,协会也会对犯人进行内部惩处。
据说有人特意作死,故意抢了根小孩子棒棒糖,结果除了民事赔偿,还被协会单方面判处三年的入院改造。
榊已经有了为之奋斗的伟大目标,所以他绝对不能被抓回去!
“请组织放心,我绝对不会再犯了!”
“...还有,你使用能力在潮风公园内构建的建筑同样违反了治安法,协会不日会派人去清理。”
“只有这个不要啊!”
榊没想到科员小姐姐的声音不再冷冰冰的,结果说出的话却像刀子一样直插他心口。
他流了这么多血,废了这么大力气建了个小木屋,不就是指望它日后能遮风挡雨,为他省下更多的精力吗?结果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
“抱歉,这是规定,质变者的造物痕迹一经发现必须处理。”
“可是小的没地方住了!”
一无所有的榊开始卖惨,眼睛湿漉漉的。
这时的他无比希望自己这张小白脸能迷惑住对方,从而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到我家住怎么样?”
“?”
“我是说,加入协会怎么样,”玲不受控制的口中冒出循循善诱的温和声音,“九重家势力再大,也影响不到协会的运行,加入协会的话,协会会替你解决食宿问题。”
协会为什么没有解决我的食宿问题啊喂!老娘加班还是打的过来的啊!贵死啦!
玲的内心疯狂吐槽,榊则对这个瞌睡递枕头的提议一口回绝。
“不,我是自由的,绝对不当政府的鹰犬!”
这时原则问题,尽管貌似是平行世界,榊也绝不会为了一点便利出卖原则。
“我们和政府没有直属关系,只是协作...”
“那也是为虎作伥。”
“......好吧,晚安,榊君。”
“晚安...”榊随口应付一句,没察觉到什么异样,继续对着玲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不行,”玲的声音重新变得冰冷,“治安法规定,未成年质变者必须由监护人领回。”
“问题是我没有啊!”
没听过这一条的榊有点抓狂,他孤家寡人一个,哪来的监护人。
“学校呢?”
“倒是有在上。”
“那就叫你们老师来。”
“......”榊无言地点亮手机屏幕。
哈,果然又到第二天了。
他的手机里倒是有小泉月的联系方式,也加了line(尽管最想加的人没加到),可在这个时间点打扰小泉老师,饶是他也于心不忍。
“算了,明天再联系,”榊熄灭手机屏幕,打量了一下周围,“我能先睡这里吗?”
“不...随便吧。”
“好耶,话说你们这是哪里?”
“千代田区,协会东京分部地下一层审讯室。”
榊估算了一下千代田区与品川区的距离,嗯,看来每晚来协会蹭地方睡觉的打算不太合理。
不管怎样,榊有些累了,所以他起身径直往墙角边的长椅处走去。
而待他回头,却看见有一个背对他的少女安静地坐在另一处长椅上。
“晚安。”
即使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被抓进局子的苦命人,榊还是友善地朝她打了声招呼。
“...晚,安。”
声音有点熟悉啊。
但是略显疲惫的榊没多想,直接躺倒在长椅上,顶着眼前的明亮灯光睡去。
给我等等啊喂!
你们一个睡了,一个坐在那里不动,是要我怎么样啊!我能走嘛?我要走嘛,可恶,我也想回去睡觉啊!
更加苦命的加班人玲内心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