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六月的下午。
都市的钢筋混凝土做成的大楼,一点都没有给人凉爽的感觉。
延伸到远方的马路,来往的形形色色的车辆,都散发着俗世的日常气息。
“式,嫌热也没有办法。橙子小姐指名让你去看看的。”我一边开着车,一边安慰着心情似乎不太好,看着哈根达斯发呆的式。
“恩。”她把手覆在哈根达斯的杯子上,但很快又放下来了。看样子不太想吃。
“虽然车里冷气打得比较足……但还是不要把它放在外面太久啊。”
式看了我一眼,还是把它打开了。
“恩。”她挖一勺出来竟然放在我嘴边了,这可真是难得啊,那么我也不客气了。
这是去幼儿园路上的插曲。
半小时的路程,位于市中心的幼儿园近在眼前。
式警觉地看着周围,实际上比较紧张的是我,因为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因为我一点私心就把她叫来了而已……
“两位,欢迎~”幼儿园的老师总是很亲切的。
“什么啊,干也,这里什么也没有。”式端详过走廊之后,生气了。
“……恩。”这个时候我也没有办法了,说真相的话……
一个皮球顺着走廊滚了过来。式因为这个而停下了脚步。
“啊,姐姐,那是美绪的球……”一个小女孩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弯下腰捡起了球,递给了小女孩,可她接过球愣愣地看了式半天。
“还有什么事情么?”式对于这样的目光很不自在。
“姐姐好漂亮哦……穿着和服,像电视里的大小姐一样!”配合着灿烂的笑容。攻击力满点啊。
我似乎听见式因为惊讶“唔”了一声,随即就脸红了,慌慌张张直起了身,对小女孩说到:“快回去吧。走廊上不要跑,很危险的。”
这可我意料之外的收获啊。
“知道了!姐姐再见!”小女孩抱着球跑了。
式转过头看到了笑容满面的我,面对小孩柔和的表情全没了。
“快点,我想回去了。”
“式意外地受小孩子喜欢嘛。”我自我肯定般的点了点头。
式就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往前走了。大概无言以对了吧,再继续下去也许会让她不舒服吧。
应付这样的话,式没有多成功过呢。
傍晚。橙子的事务所。
“……橙子小姐,很意外吧。”干也还有其他工作,所以让式先回去了。
“是啊。被小孩子夸也回脸红啊~”戴着眼睛的橙子小姐笑得很温柔和蔼,“不过说真的,傍晚见到式时真的觉得……有孩子也说不定了……”
“诶?”干也睁大眼睛,不知道是期待着确切答案还是单纯惊讶。
“……魔术师的直觉哦。”橙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温暖的夕阳落进窗里,干也莫名觉得有一种温馨的感觉——即使是空旷的办公室。
“式,去医院吧。”
“什么啊。”
“好啦,听话。”
……
昏暗的事务所,一墙的电视无聊般的闪烁着。
橙子沉默着抽烟。
其中一台电视被调高了音量,新闻播报的小姐用往常工作时的严谨声音念着一则简讯。
“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幼儿园近日有儿童失踪,目前警方介入调查。”
似乎是不大也不小的新闻,播报员小姐匆匆念完。大部分人都回忽略它吧。
给人一种“大概是贪玩的孩子忘记回家”之类的错觉。
露草幼儿园是多家企业投资建设,非常豪华的幼儿园。在里面就读的,也绝不是工薪阶层的孩子。对城市里大部分人来说,真是个遥远的场所。
“喂,你好。苍崎小姐吗……我是露草幼儿园的……是的,希望拜托你……新闻明天重播时就会彻底删掉……对……那么,谢谢你了……”
橙子挂上电话,又很快拿起来了。
“但愿这两个人今天在公寓里啊……我可不想打到两仪本家去……”
“……麻烦。那家幼儿园完全感觉不到什么结界的气息,也没有异样,交给警察不就行了。”夏天本来就够让人不爽的了。还要去那个地方……
“是杀人魔之类的东西,隐藏在其中的话我们是察觉不到的吧。不和那个人见面,光是在建筑外面走一圈。式,阿赖耶那样的家伙估计不过有,但是危险的人还存在不是么。”
“……成了普通的除暴么……真累人。”我小声嘀咕着,也似乎被橙子听见了。
“哦,难道说怀孕了不能动了~”橙子调侃真让人火大。在电话这头不好知道,她是戴着眼镜还是没戴眼镜说的?不过考究这个问题耶没有意义。
那么,既然接受了,那就打斗个痛快。
“式,又要去那里?”放下电话,干也这家伙就在一旁开口了。
“啊啊,讨厌。”我抱怨着拿好了小刀。不过是散步到10点多,经过公寓就过来休息一下而已,竟然一开门就接到了电话,“明天把这里电话拆掉吧。”
“不要勉强啊。”
这话听得想让我回头蹬他一下,不过我还是决定用语言反击,“那算什么问题啊。紧张什么。”
“因为那是我们的孩子啊。”干也在我身后说,从字里行间就听出一种“幸福的男人”的感觉。啊啊,受不了。
“啰嗦……”
但为什么,我微笑起来了?
先在晚上查探一下吧。
夜晚的市中心,除了酒吧等场所外,其他写字楼之类的都熄了灯。
玻璃墙反射着阴冷的月光。
我和干也站在露草幼儿园的一处围墙边。熄了灯的建筑比以前更添一种诡异的感觉。让人十分在意的是,即使发生了(暂定的)失踪案,周围的警卫也丝毫不警觉。他们在离这里很远的值班室打着呵欠。
“干也,我先进去吧。”我把小刀咬在嘴边,攀上了围墙,手稍稍一撑就翻了过来。
“等等我,式。”干也在那边压低着嗓音慌张地说。
“喂,你这家伙能……恩??!!”我在围墙另一边准备丢下他走人,结果就听到身后有什么落地的声音,干也竟然翻过来了。
黑色的大衣和头发,一下子就让他隐藏于黑暗中。我半天才看清了他的轮廓。
“……都说了等等了。不要看我这样,也是被岳父大人秘密训练过了哦。”在黑暗里我不由自主的想象出来这家伙正在笑。
训练什么东西……体能么喂。
“一次也好,和式一起吧。”一下子用温柔的声音说着。我心脏猛的跳了一下。我只有这样了……
“没办法。”我拉起他的手,有点像拖拽般的抓紧他往前走着。向前面无尽的黑暗。
灰色的云没有遮挡出比它阴冷耀眼的月亮,让它透过那些缝隙照在了这一片土地上。露草幼儿园高雅又不失孩子般明快活泼的建筑群立刻显现出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像猫轻轻踩在草地上一样。露草幼儿园里有深深的草丛堆,或许再过些日子会有萤火虫出现吧。
在这个城市里,适合萤火虫繁衍的地方已经不多了。
我拉着干也在这个似乎随时回飞出绿色梦般的草丛里走着,有那么几瞬都要忘记周围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