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沉，下沉，下沉……
睁眼，林曦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熟悉的房间。
除了必要用品外空无一物的布局，白晃晃的灯光，没有门窗的四面墙壁，是一个会让人联想到监狱的房间。
这里是她小时候住的地方。
她愣了两秒，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出来吧，泉儿，我知道是你，可真是够恶趣味的。”
话音落下，两秒后，一个紫发的小女孩出现在她面前的空中。
她就是救世之星的实际掌权人，七君主之首张泉儿。
“哎嘿~被发现啦？”
“当然，除了你也没别人了吧？”
上一秒意识还在大厅等待林白与克莱儿对话结束，下一秒就回到了这里，怎么看都像是幻觉。
不对，如果是张泉儿做的的话，那就不是幻觉。
她的能力是“认知替换S”，即可以随意替换人们心中概念认知的精神系能力。
换句话说，林曦现在眼里看到的还是原来的景象，只不过张泉儿给她替换成了想让她看到的东西。
“怎么了？特意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是想要说什么悄悄话吗？”
“不，我倒没什么可和你说的，倒是你有很多不能让克莱儿她们听到的话想问我吧？说来听听？”
“……”
看着空中飘来飘去的少女，林曦抽了抽嘴角。
“……你这不就相当于已经把答案告诉我了吗？你们都和林白是一伙的对吧？”
“没错！”张泉儿眼睛亮了起来，“我就知道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看出来！说说你是怎么察觉的？”
“很简单。”林曦叹了口气，“首先最重要的，你本人就没打算好好演。正常情况下，你在知道我身上发生的事后，即使我告诉你说没有胜算，你也会采取十分激进的举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袖手旁观，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已经尝试过了，但没有用。”
“嗯嗯，确实呢，我们七个一起上都打不过她，那是什么？也太耍赖了吧！”
张泉儿在空中不住地点头。
林曦继续补充道：
“还有你派塞拉来也是个暗示，别看她平时没表情，那不过是她在压抑本性罢了，作为暴食之兽，在主人遇到危险时，她甚至有可能会比萝拉更狂暴，相比之下，她现在冷静过头了。”
“我也没办法啦。”张泉儿无奈地摊了摊手，“谁叫萝拉现在派不上用场呢？负责战斗的就只有她了。”
“别扯了。”林曦果断地否定道：“李乃玉也来了吧？她肯定潜伏在我的身边。”
“啊哈，又被发现啦？”张泉儿调皮地眨了眨眼，“抱歉抱歉，原谅我吧，李乃玉要求我封口的，看她表情要是我不答应她说不定会给我下毒的。”
你还怕她？
林曦翻了个白眼，在床边坐下。
“说起萝拉，她不来也是个大疑点。虽说面对突发情况塞拉肯定会比萝拉更冲动，但要论持续不断地愤怒那肯定还得是萝拉，但她却好像消失了一样没了踪影，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是你们制住了她吧？”
“嗯呐，我和小绮配合，将她心中关于你的记忆全部用‘无’替代了，虽然持续不了多久，但足够撑到你实力恢复的时候了，到时候由你出面解决就行——反正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吧？”
张泉儿笑嘻嘻地说出了十分了不得的话。
不过对此林曦倒是没有太大意外，张泉儿这个人的扭曲程度算是七君主中最高的，在根本上就已经坏掉了，她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不如说，这个结局已经比林曦想象中温柔多了。
“最后是克莱儿，说实话她倒是没露太大破绽，表面工作维持的很好。不过她还是太冷静了，不是对我，而是对塞拉，要是平常的话，她肯定第一个对塞拉的态度表示质疑，她没有这么做说明她心中塞拉就应该是这态度。”
“哇哦！事无巨细哎！真厉害！你比我想象的更了解我们呢！”
张泉儿开心地大笑着鼓起掌来。
林曦沉默。
算得上了解吗？至少林曦认为，张泉儿真想伪装自己的话，林曦是绝对察觉不到的。
这家伙根本没认真。
林曦皱眉。
“为什么这么敷衍？你要真不想加入她们的话拒绝就好了，她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吧？”
张泉儿可是救世之星支柱中的支柱，而且还是七君主中唯一一个完全的精神系能力者，她不同意的话其他几人也拿她没办法。
张泉儿用手点在嘴唇上，苦思冥想了一会。
“嗯……或许是因为好玩吧，大概。”
“就这？”
“嗯，就这，这还不够吗？”
张泉儿突然失去了表情，一下子飘到林曦面前。
“让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想办法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这不就是你一直以来在做的事吗？现在成当事人了，感觉如何啊？”
“……”
林曦默默推开张泉儿。
张泉儿的精神缺陷源自她的能力。
由于她能一键替换他人的情感、认知与记忆，所以她根本做不到与他人共情。
对她来说，其他人都是一些做着奇怪的事的人偶，她不能理解，她也无法理解，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去总结归纳。
可以说，在她的世界中，只有她自己是真正的“人”。
这正是她的原罪——“傲慢”。
也正因如此，她是除顾应怜外唯一一个知道林曦舍弃情感的计划的人。
不仅是因为她是救世之星的领导人，知道了会方便很多，更是因为林曦需要提前从她这里学习丢失情感后该如何伪装自己。
不过最后还是失败了，她的情况和林曦正好相反，张泉儿是自己有情感却感知不到别人的情感，林曦是能感知到别人的情感自己的情感却给献祭了，两者完全就是平行线。
不过要说是否因这件事增进了对张泉儿的理解，林曦不得不给予肯定的回答。
“我不能明白为什么她们都想让我过上所谓普通人的生活，我根本就不能理解那是什么，现在的我有些困惑。”
“呵呵，没错。”张泉儿表情柔和了下来，“这就是为什么我同意她们胡来，因为很有趣，看她们徒劳无功地尝试着不可能的事，实在是愉悦的体验，你能理解吗？”
林曦缓缓摇了摇头。
“不明白就算了，你总有一天会理解的。”张泉儿微微勾起嘴角，眼中倒映着林曦的影子，“希望那时候事情还不算太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