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许是这几天太过疲惫，在下午不知道什么时间里，丫头不知怎的就昏睡了过去。
远方的钟楼传来十下钟声，女孩子这才悠悠转醒。
我这是…在哪啊？
扯开身上的毛毯，温娴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
刚刚开机的大脑，此刻还并不是太过灵光，闻着空气中那淡淡地薄荷烟草味，丫头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我回家了？
她习惯性地转过头，对着玄关那边隐隐传来水声的盥洗室叫喊道：“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冉愣了愣，也不管身上还沾着刚抹上的沐浴露，就连忙摸了块毛巾将自己裹好。推开门，探了半个身子出去。
“温娴，怎么了？”
时值六月，可江都终究还是个沿海城市，夜间的温度也算不得太高。
蒸腾着的雾气，落到腰间的湿润长发，一张焦急地望着自己的粉嫩小脸。
苏冉的相貌本就长在丫头的好球区上，如此这般，就连性取向异常正常的楚温娴小姐，都觉得心中的小鹿莫名乱撞。
确实好看。
然而很快，丫头就回过神来，对着女爸爸摇了摇手。
“没什么，我说梦话而已。”
老父亲又看了女儿几眼，确认没什么事情以后，这才回去继续洗澡。
等到浴室又传来水声，丫头吐了吐舌头，从床上走了下去。
丢人有些丢大发了。
竟然对着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喊爸爸…
推开窗，温娴将小脑袋伸了出去，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一定是因为房间里的空气不太流通，所以才会脑袋发昏。
一定是的！
伸手拍了拍脸颊，丫头有些悻悻地坐回到床上。
说是这么说。
可是…总觉得这里的味道很熟悉。
温娴皱了皱鼻子，很快就发现了另一端窗台上那根还带着点点火星的烟草。
楚温娴很熟悉这种味道。
鬼使神差地，丫头走到那根香烟旁的柜子上，拉开了最底下的抽屉。
那是一小盒万宝路的女士香烟。
温娴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拿起来那小盒香烟。
在她的印象中，她的老父亲就一直是一副不善言辞的严父形象。
小时候楚温娴很害怕她。
因为…妈妈总是不在身边嘛。
老父亲一个做警察的，本来看起来就很严肃，还必须又当妈又当爹的，什么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管一管。
不过…丫头其实并不讨厌这个严父。
她其实也知道，老爸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
无论她想要什么，或者是提出什么要求，那个看起来就很不近人情的老父亲总是会尽可能地满足自己。
包括戒烟。
苏冉并不是一个烟民。
甚至是…她其实不怎么会吸烟。
在读完大学之前，或者说在婚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不曾抽过烟。
但…毕竟从事的是民警，压力确实山大。
三天两头的四处跑。不是调解邻里邻居的纠纷，就是上树下海的抓小猫小狗…饶是脾气再好的人，心中也忍不住有些烦躁。
这万宝路的女士烟，就是她当时的顶头上司递给他的。
不过解压虽然解压，苏冉也不敢把香烟带回家里去。
谁让家里还有个小孩？
先不说丫头会不会照着自己有样学样，万一温娴吸多了二手烟怎么办？
所以即使是抽，苏冉也只是浅尝辄止。即使是压力最大的时候，最多最多也就是抽半根罢了。
而且为了女儿摸到香烟，苏冉特意将烟草塞在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
苏冉房间床头柜的位置，空间十分窄小，想要打开那个抽屉，一般都要花上一些力气。
更何况以当时温娴三四岁小孩的身高，一般都会直接将那个抽屉的给略过。
只是…忽略过再多次，也架不住丫头好奇。
薄荷味的烟草香，确实很好闻。
每每苏冉压力太大，在阳台吸完烟回来的时候，闺女都会求着老父亲抱抱，偷偷闻着她身上的淡淡烟草香味。
久而久之，丫头也终于发现了床头柜的秘密。
只是…楚温娴并没有染上香烟这种陋习。
当苏冉看到抽水马桶旁那些散落的烟草碎屑时，她就立刻意识到…不能再在家里抽烟了。
自那以后，大概十几年的时间，苏冉都没有再抽过烟。
至于现在的这盒万宝路嘛…自然是英雄协会的缘故了。
英雄的身体强度虽然比正常人强上几倍，即使遭受到一些强力的攻击也不会受伤，可架不住内心的世界却依旧和常人无异。
一次两次地参与任务还好。接受的任务多了，难免会碰上队友受伤甚至是生离死别的事情。
有时候从前线退下来，忽然得知前几天还在酒会上好友身受重伤甚至已经死亡，总是会让人的精神压力骤增。
在这个时候，一小壶酒，甚至是半根香烟。这些看起来很微不足道的东西却能够让紧绷的精神稍微得到放松。
当然大家都知道，这也不过是逃避而已。
丫头看着窗台上那根才被抽了四分之一的女士香烟，眨了眨眼。
很快，她就将那盒万宝路放回原来的地方，阖上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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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大概三四分钟的时间。
苏冉终于是用热吹风吹好头发，换上衣服走了出去。
她家里的床并不是很大，两个人硬要挤上去的话，睡起来并不是很舒服。
正因如此，她就想着将床让给女儿，自己就在椅子上将就一晚就算了。
所以…也就萌生了洗头的想法。
苏冉的头发虽然很长，但身体毕竟和正常人类有些差异，别说是头发，即使是身体的其他部位，即使是一周不洗澡也不可能出现什么异味。
当然，说是这么说，实际上没人能忍受得住在夏天能几天不洗澡的。
只是碍于麻烦，三五天才洗一次头罢了。
推开门，只看见丫头整个人靠在墙边，愣愣地盯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一听到她开门声音，温娴就立刻掉头看向自己。
苏冉也没看出闺女眼神中的几分复杂，只是有些焦急的迎了上去。
“温娴，你刚才没出什么事吧。”
苏冉从来都不担心自己的身份会不会被女儿发现了。
她只担心…女儿为什么会突然呼喊自己。
“没事。”
楚温娴握住女爸爸的手，往床上又拉了拉。
“就…做了个好梦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