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洛菲叹息着,他痛恨自己的疏忽大意,颤抖的手表现出了他的不平静,但现在菲弥儿体内的火焰终究被激发了,他只能冲走一遍当年的路。
向着少女还完好的那个眼睛,手术刀高高举起,尖吻已深入血肉。
那是她的小主人,她起誓要侍奉一生的主人。
她不想死,她渴望陪伴,渴望被需要,渴望被爱,她恨,她悲,她想要所有伤害她的人去死!
狂舞而暴虐的血火喷涌而出,吞噬了血燕,也吞噬了菲弥儿。
血燕凄厉的鸣叫声在火焰的炙烤下逐渐成了少女沙哑的呜咽。
奥洛菲不想拖下去,他没有等血燕她们的想法,也压根不想知道血燕她们在做什么,手术刀继续向火卵落去。
“啸!”
似乎受到了奥洛菲的刺激,血火中还是一团混沌的生灵不顾痛苦,火光喷涌,奥洛菲微微后退半步,整只左臂被直接焚尽。
而那血火掠过洛黎落在远处,随着火焰短暂偃旗息鼓,娇小的身影逐渐显现。
血红的长发缠绕着血火飞扬,伶俐而妖异的血红竖瞳充斥着愤怒,凝望着奥洛菲。
那好像是菲弥儿,但整个人却以血色为主色调,背后生出血火羽翼,原先的粉白睡裙和白丝也被血色浸染,不断滴着血。
少女的娇媚与血燕的野性相结合,少女的忧郁和血燕的纯粹相结合,两个有着相同愿望的灵魂缠绵在一起,撕碎了死神的衣袋,浴火重生。
守护的意志干扰着火神的思维,她下意识地让火焰不伤害洛黎,并且把他护在胸口。
虽然她的样子极为狼狈,但她的一只手却依旧牢牢捂着胸口,那是她们的心脏,也是最后的救赎。
“你的外貌好像是菲弥儿,但是你的眼睛……和那只鸟一样瑰丽。”
奥洛菲沮丧地打量着血化菲弥儿,失去的手臂慢慢长了回来,望着那闪烁着火光的眼睛,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天滔天的火焰。
火焰与沉默对垒,碰撞产生的巨大气流掀翻了手术室里的一切,药品和针管散落一地。
奥洛菲虽然一手手术刀舞地眼花缭乱,寒芒不断划过少女的肌肤,但与火焰相比还是太过微不足道,也只是激发了血燕那部分灵魂的**,一时间被菲弥儿压制,身上鲜血淋漓。
又一次碰撞,手术刀有些吃力地将菲弥儿拍远,自身几乎快到极限了。
奥洛菲没有再怎么攻击了,他思索着敲打着手术刀,猛地甩出,菲弥儿下意识地抬手却发现那手术刀压根不是冲着她来的。
但手术刀却触发了什么,天花板上露出几个小孔,下一刻大量的水倾泄而下,与火焰碰撞的瞬间释放出大量的雾气,而奥洛菲的身影在下一刻冲破水雾一刀钉住她的手腕。
就在她要抬起另一只手,借助这个机会手掌成爪,火焰向奥洛菲的头顶拍去的时候,从她的怀里探出了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指。
菲弥儿即刻身形一顿,火焰的烈度几乎下降了近半,嘹亮的鸟鸣声响彻四方,她感觉到那个之前和她紧密连接的意志在挣脱她的怀抱。
为什么?
这是……主的命令……
守护和畸变的孽火终究只是阴差阳错的融合,她们的意志还无法切断一切束缚。
手术刀直直地刺入眼眶,剧烈疼痛令躁动的血火都为之停滞。
奥洛菲并没有继续,在那裹挟着火焰的利爪挥过面前,他一脚踢在菲弥儿小腹上匿入水雾中。
忍着剧痛拔下刀,下一刻几把手术刀从浓雾中飞出没入她的身体,火焰当即又黯淡了一点,她怒吼着,火焰却愈加强烈。
所有曾伤害我的,所有曾看不起我的,所有曾欺辱我的……
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因为透支自己而死的,她在亲手撕碎她的未来和生命。
血的怒火从少女脚下骤然散开,喷涌而上,铺天盖地的烈火向着奥洛菲涌去。
恐怖的温度让一切都开始扭曲,面对铺面而来的热浪,奥洛菲低下头然后猛然仰起。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强大的,伟大的!可以净化那些污浊灵魂的火!”
少女的颤音带着渴盼,带着喜悦在耳畔回荡。
“把你们疲惫的人,你们贫穷的人,你们渴望呼吸自由空气的挤在一堆的人都给我……”
火焰定格,闪烁的光影在骤然间凝固,投射到墙面的光影交织而成了堕落而肃穆的圣迹画。
黑暗无视基本的物理规则,坦然地碾过光的脸颊,汇聚到奥洛菲的影子里,无数的手从影子里升起,由上而下做托举状。
“把那些无家可归、饱经风霜的人都送来,在这金色的大门旁,我要为他们把灯举起!”
那些手褪去黑色,大面积烧伤的痕迹暴露出来,那一只只手在竭尽所能地呈现妖异的扭曲,撕扯着奥洛菲的血肉,却让那被火毁伤的白衣趋于完好。
奥洛菲神色肃穆,缓步来到少女面前,正色地看着少女娇媚却邪恶的面容。
“我有什么错!他们不该死吗!”
菲弥儿挣扎着,火焰也随着她的身躯而颤动,但每次想要冲破束缚都会被怀中伸出的那只手压制住。
她想要放手但本能和潜意识却完全忤逆着她混乱的思绪,只能感受着奥洛菲的手扼住她的咽喉。
“扑哧”
她听到痛苦的撕裂声,感受到温热的液体喷溅在她的手上,扼住她咽喉的手剧烈的颤抖着。
他在干什么?
随着温热的东西被塞进眼眶,原先在战斗中失去的视觉又重新活动了起来,奇异的力量在建立那东西和神经中枢的联系。
她对上了奥洛菲那黑洞洞的眼眶……
“我说过的,菲弥儿,我会找到你的光明的,也应该让你看看他们的苦厄,聆听他们的哀嚎了。”
菲弥儿怔住了,那种疯狂和强大在疯狂地被奥洛菲的血消融,火焰的力量似乎也被奥洛菲取走。
被火海包围让菲弥儿回到了那天夜里,周围火光闪动,火神用祂傲慢的力量收割着一切无辜之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