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闯入虎林的唐人,就是你?”
“然。”
岳居阳的脸上挂上了一层阴霾,他望着千守诺,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说道:
“这倒是我办事的疏忽了,但我之前说的依旧有效,只要你肯帮我对付李牧边,我所允的那些都会给你。”
“岳大人,我还是那句话,我并不会对付李牧边的。”
“我不明白。”岳居阳压着心中的火气:
“我对你已经展示了足够的诚意,也保证不会迁怒你,你为何还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个女人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她给不了你的,我也能给你!”
“岳大人,李牧边对我有救命之恩。”千守诺脸上的表情逐渐平淡。
岳居阳听后怔了一下,他隐约察觉在虎林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让千守诺拒绝自己的要求。
但他还不死心,既然利诱不成,那就只能威逼。
“你吃了我的宴席,我岳居阳的宴席,不是那么好吃的。”
岳居阳的眼神变得极其冷漠:
“那个女人虽然官职在我之上,但是这个天京县还是我做主,她就算保得了你一时,也保不了你一世,你总归还是天京县人。”
“更何况,你欠那女人一份情,只是因为她对你有恩,我又何尝不能施恩于你?”
岳居阳捻着他那撮胡子,淡淡道:
“城西李家那位,似乎有意作弄你,想必你在他那里吃了不少苦头,我可以出面帮你调停,但若是今日你拒绝了,最后事情会变成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若是半夜铺子起火,或是有了强盗劫匪入室杀人,到时莫要怪我。”
千守诺听了,沉思片刻,但他想的不是拒绝岳居阳的后果,而是来之前刘忠帮了他一次,这个人情总得还上去,于是便将那只被他带在身边的黑熊锤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岳居阳狐疑地看着桌上的那只锤子,一时间看不出千守诺想要干什么。
“之前,刘大哥帮我了一个忙,我很感激,想着得做些什么还些情,这只锤子想必应是能还上这份情,以后,我便不欠什么了。”
岳居阳皱眉:“你以为,一把破锤子便能还我岳居阳的人情?”
“岳大人,您错了,这情是还刘大哥,并不是对岳大人您的。”千守诺起身,转身大踏步离开:
“如今我们俩不相欠,铺子着火,盗贼入室,若是这些事情真的发生了,守诺自然会一一承担,就不劳岳大人费心了。”
“千守诺!”岳居阳端地一声咆哮,一把拍在了身前桌椅上:
“拿着一把破锤子就想应付了事,你以为我岳居阳是想惹就惹的人吗!还说什么一一承担!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在这天京县内,老子就算用一根指头都能将你碾死!”
但千守诺没有理如同疯狗般疯癫的岳居阳,自顾自离开了。
在他下楼的同时,岳居阳气的抓起那把锤子就想向千守诺的方向砸过去,但一用力,竟惊异地发现那把锤子纹丝不动,或许自己用尽全力才能将它举起!
怎么可能?自己是天京县镇守武人,力气比寻常人都要多了许多,就算之前用的力气不大,但怎么可能连一把锤子都举不动?
除非……
岳居阳盯着那把锤子,陷入了沉默。
楼下传来了脚步声,之前岳居阳造成的声响将刘忠给引了过来。
“老大,那个千守诺怎么就走了?你们谈的怎么样了?”
“他拒绝了。”岳居阳神色不定地说道。
“拒绝了?”刘忠有些惊异:“真是个蠢货,得罪了老大,他还想不想在这天京县混下去,不过老大你也无需在意,只不过是一个打架有些厉害的憨厚蠢物,老大你用些手段就能让他在天京县内混不下去!”
岳居阳没有接刘忠的话,而是对刘忠说道:
“你来看看这把锤子。”
他示意刘忠去看千守诺留下的锤子,自然,光从外表来看那就是一把普通的锤子,没什么特别的,要说唯一有什么不同的就是柄处留着一个千字,所以刘忠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来。
岳居阳便道了一句:
“之前我想拿着这柄锤子,砸向那个姓千的,但是我没有拔出来。”
刘忠听了后沉默了,过了许久才试探性地问道:
“您是说……这是一把名器?”
岳居阳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许多:
“我记得他爷爷,步入老年才能打造出一把名器,但他如今才几岁?我之前以为这人只是战力高超,没想到此人在炼道的资质,也不容小觑,就算是在国都长安,恐怕也有他的一席之地,他很有天分,若是有人给他一个机会,未来他的成就是不可想象的。”
“那您的意思是……和他交好?”
“并不是。”岳居阳摇了摇头:
“我确实有收下他的想法,但他已经明确拒绝了我的提议,而且我已经告诉了他要对付李牧边的事情,如今再想要收复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虽然是块璞玉,未来可期,可毕竟还在天京县内,我不会给他成功的机会。刘忠,此事需你去做,不必动用刀枪,只需要让他的铺子开不下去。”
“好。”刘忠应允:
“那我带兄弟们偷偷放把火烧了他的铺子?”
岳居阳没说话,挥了挥手让刘忠先去退下。
待刘忠走后,岳居阳的目光再次停留在了那把锤子上面。
他催动力气,再次去抬那把锤子。
这次他举起来了,只是那被胀得青紫的脸显示出了岳居阳做这一动作的费力,紧接着他再次舞动了那把锤子。
锤子舞出了锤风,砸在了地面上便裂开了一大道裂缝,就好像是一只狂暴的黑熊全力的一掌一般,这动静甚至引来了酒楼小二的注意,诚惶诚恐地来三楼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好东西。”岳居阳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精光,又叹了一口气:
“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另一边,李家大宅。
宅内高树上吊着一个精干汉子,赫然是白天被季老二抓到天京牢狱的李宁。
而在李宁旁边,站着位年轻人,他是李宅的主人李官人。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自以为是地揣摩我的想法。”李官人脸上没什么神态展现,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此刻李官人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今日这事你做的不好,被拘了也就罢了,若是被供出来我的事情让长安的那些人知道的话……”
“我不会供出大人的。”李宁咬牙回道。
“我知道你不会,不然这会儿你便是一个死人了。”李官人道:
“但你今日总归妄自揣摩了主子的意思,还花费我一番精力保你出来,如今便吊你一夜让你涨涨记性,若下次还出现这样的事情,便当真是一个死字了。”
“是。”李宁强忍着血液倒流引起的头晕脑胀:
“但大人,今日如果没有那刘忠从中打扰,也就不会出现后面这些事了。”
“这我知晓。”李官人来回踱步:
“刘忠是岳居阳的人,他这样做搞不好是岳居阳的意思,岳居阳毕竟是天京县镇守武人,我平时也是敬而远之,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他今天抽了什么风来掺合这件事。”
李官人踱了几步,又停下。暗自心想:
“莫非此人也知晓了千守诺铺子里的秘密,所以也想从中分羹?只是不知道他身后是长安哪位人物……”
虽然不知道岳居阳有什么计划,但是李官人能确认一点,就是不能让岳居阳计划实现,于是他对着李宁说道:
“你去盯着岳居阳的人,若是他们真对千家铁铺有意思,那无论什么手段都不能让他们得逞,此事,我做主,你尽管放心去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