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
少女缓缓睁开眼睛,透过朦胧的视线,隐约看见一位陌生男子正躺在自己身边,而自己的四肢还正十分不雅地缠在人家身上,姿势十分暧昧。
诶?
她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想先把搭在男人腰上的腿向后勾回。
像是感知到对方轻微的动作,男子咂了咂嘴,缓缓扭头转向她的方向,然后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急速飙升的惊恐。
“诶——!!!!!!”
......
墨仓端坐在椅子上,虽然神情看上去依旧镇定自若,但不断抽动的嘴角和贴在腿上止不住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心中的不安。
上一次坐的这么板正还是小学一年级第一次上数学课的时候。
“事情就是这样,学姐。”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是我强迫你跟我一起去的酒店,然后还自己抢着付钱?”
缓缓将手中的矿泉水瓶放下,看着面前浑身不自在的男子,少女不知为何感觉有些好笑,明明是这么窘迫的场面自己居然感觉不到愤怒的情绪。
听到对方这么说,墨仓连忙摆摆手,但想了想又连忙点点头。
“那个......最后还是我掏的钱。”
“毕竟金币这东西实在是太魔幻了,我担心因为金币的来路问题让学姐被带走,所以......”
“金币?”
看到对方挑起的眉毛,墨仓连忙伸手指向床头的腰包——
“就在那里面,你昨天真的从里面倒出来好多,还有你自己买的酒。”
墨仓就像抓住了关键线索一样,连忙道出自己知道的一切线索来为自己洗脱嫌疑。
......如果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可就不是社死这么简单的后果了。
带着一脸的狐疑,少女走至自己的腰包前,随后伸手进去寻找,不一会儿便找到了昨晚剩下的酒瓶。
正当墨仓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得救之时,却看到对方紧接着从包里掏出几张纸钞。
哪来的纸钞?难不成是昨天压在包底下没有拿出来?可墨仓分明记得昨晚上藿璃提娅的包里只有金灿灿的金币啊,放回酒瓶的时候他刻意观察过的。
少女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把包提起来向下摇晃,向对方证明自己的包里再没有其他内容物。
“这......屋里进贼了?”墨仓暂时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的包里压根就没有过金币......”看着愣住的男子,少女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面前的男人应该不是坏人,可对方的解释却又实在是过于天方夜谭了。
在墨仓头脑风暴的同时,少女也在回忆着自己的经历——她记得自己昨天去文学社教室里处理了一些社里的事情,等回过神来时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感觉有些疲倦就暂时借用了社团教室的隔间休息了一会儿,然而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出现在这了。
看着正捏着下巴陷入思考的学姐,墨仓感到事情正在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难道自己真的出现幻觉了?
还是说这一切实则还是文学社给他演的一场戏?那你们付出的成本也太大了吧......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少女忽然开口,打断了墨仓的思绪。
“墨......墨仓。”墨仓有些弱弱地讲道。
下一步该不会就是问户籍,然后在社交网络挂人了吧......这下真是跳哪都洗不清了。
“这样啊,”少女捋了捋自己身后刚被梳的一丝不苟的长发,语气和缓地说道:“别担心,我相信你,只是我需要你跟着来配合我做一些调查,你看可以吗?”
“我叫曲浅析,咱们学校文学学院的,比你大一个年级,是现在文学社的社长。”
听到对方这么说,墨仓连忙应声同意,只是心底里仍在困惑着。
藿璃提娅......曲浅析......
难道学姐是精神分裂?
可昨天的金币又该如何解释?自己可是切身体会过那份重量了。
呃,不会精神有问题的是我吧......
看着不知为何情绪突然低落下去的墨仓,曲浅析感觉有些好笑,她越发觉得这个学弟无辜了。
而且看着他,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返回学校的途中,心怀各异的两人没有再交谈,直到两人走到社团活动中心的楼里这份沉默才开始逐渐被打破。
“社长好——”
不断有路过的人向曲浅析打招呼,有些应该是文学社的社员,还有些是她的朋友,而浅析则一一微笑着回应,看上去她在人际交往关系方面非常成功。
与这边的明朗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一直低头数着脚下格子的墨仓。
奇怪,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呢......他仍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大家都知道曲浅析是文学社的社长?刚刚结束的学校风采展示大会上文学社社长还上台做主持人致开幕词,而那个人明显不是眼前的曲浅析啊?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久不参与学校活动,消息滞后这么多了吗?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来到文学社的社团教室门前。
“小析析,好慢哦。”
曲浅析刚推开门,慵懒的声音便从房间里传来。
“在外人面前就不要这么叫我啦,”曲浅析有些脸红,刚要给身后的墨仓介绍自己不着边的朋友时,却发现对方正直直地盯着房间里的少女。
“是你!”
那正趴在桌上仰头对他们说话的人,不正是昨天文学社教室里的那个人吗,也是自己记忆中正确的文学社社长!
“你是谁呀?”少女起身伸了个懒腰,疑惑地问道,在看清对方的样貌后眼前一亮,
“哦?难道是小析析的男朋友!”
“才不是啦,是对文学社感兴趣的学弟,我带他来社团里看看。”曲浅析早在路上便想好了说辞。
......她不认识我?
墨仓愣住了。
“这位是秋珊,文学社的主要社员之一,擅长写短篇中世纪主题的作品,文笔很好”曲浅析主动为墨仓介绍道,“不过她有时候过于追求bad ending啦,好多时候写的结局都被读者投诉太过黑暗了,所以很多时候大家玩故事接龙都不带她。”
“喂喂,如果顺应了所有人的心意去写东西就不能叫创作了吧,那该叫做组装。”听到对方这样的评价,秋珊不满地囔囔道。
“而且浅析不也经常写一些莫名其妙的展开吗,我记得上次那本讲异世界公主和银龙的故事就——”
“不许说!”曲浅析就像被戳到软肋一样,连忙伸手捂住对方的嘴,脸上已是飞红一片。
“抱歉,”沉默许久的墨仓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玩闹,“可以让我去那个房间里看看吗?”
顺着墨仓的视线看去后,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秋珊歪了歪脑袋表示莫名其妙,而浅析则示意对方嘘声。
事情确实有些解释不通的地方,但愿学弟能找到些线索。
“嗯,当然没问题。”
“诶?真的可以吗?那不是社长大人的专属休息间吗?”不顾浅析有些威胁的眼神,秋珊如往常般嘻嘻打趣道。
“别把我说得像是什么反派一样啊。”
咚咚.....
咚咚......
不知为何,墨仓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心房里剧烈跳动着,一种未知的恐惧从胸口逐渐蔓延至全身。
他在害怕,害怕事情真的向自己最担心的方向发展。
没关系的,门后肯定是一排排积灰的货架,是东倒西歪的社团用具,只是经久不用的社团杂货间罢了。
编撰的言语可以欺骗他,但事实绝对......
怀着不断试图说服自己的忐忑心态,墨仓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面前深色调的房门。
不知是否由于心理因素,这扇门推起来感觉有股莫名的沉重。
吱呀——
迎面扑来的凉风吹散了他心中仅剩的侥幸。
房间内的布置并不复杂,记忆中阴森的铁架被一张床和不大的落地书柜所取代,床单是粉色的,干净的床铺被收拾的十分整齐,几件可爱的毛绒玩偶就那样静静坐在床头,整个房间虽然有些狭小但足以令人感到温馨和舒适。
是的,这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休息间,大部分时候都提供给曲浅析或社员休息。
而不是他口中无人问津的社团杂货间。
“秋珊,你真的没见过他吗?”
精神恍惚间,墨仓听到身后两人窃窃私语的交谈声。
“当然没见过呀,诶?你说会不会是借此机会想趁机接近你的,我觉得学弟还挺帅的哦,要不你......”
之后的声音墨仓没能听见,他只觉得自己大脑里一片空白,嗡嗡的耳鸣声不断涌入,一时间竟感觉天旋地转,险些没能站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学弟,你没事吧?”觉察到墨仓的不对劲,曲浅析立刻上前一步扶住他,眼神中充满关切:“要不要先去校医室一趟?”
“最近天气比较干燥,身体虚弱的人很容易生病,不要硬撑啊。”
曲浅析......
藿璃提娅......
看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墨仓低下了头,轻咬嘴唇。
不知怎的,那活泼元气的声音又回荡在耳边。
“维尔柏忒先生,您今晚哪里都别想去,必须留在我身边!”
“维尔柏忒先生,您不用担心,我就在这里。”
“维尔柏忒先生......”
像是对眼前发生的一幕感到无趣,两人身后的秋珊叹了口气,哼着不知名的流行曲子走了出去,末了还帮两人关上了房门。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直到墨仓叹了口气,曲浅析才发现两人行为的亲昵。
“抱歉学弟,我没那个意思,我看你身体好像不太对劲所以有些担心......”
感觉到自己行为有些冒犯,曲浅析连忙松开了紧握住对方的手,可是看到对方摇摇晃晃的身子又有些担忧,就这样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咦?我为什么感觉靠近学弟会很开心呢?
曲浅析为脑海中忽然浮现的想法感到惊讶。
与陷入沉思的浅析不同,墨仓抬起头,看到冬日的暖阳正透过靠近屋顶的窗子打在自己前方的地上,微风伴随着窗户的摇曳钻进屋子里,让房间里的温度变得愈发清凉。
冬天的阳光,尽管会伤到皮肤,还会伤到眼睛,却还是让人向往。
“学姐......”
“我可以申请加入文学社吗?”
不能就这样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