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剑痕的何耐妄抱着二师兄回到了客栈。
虽然他现在受伤严重,但二师兄好像快死了。
“你这一剑,还真是敌我不分呐!”
何耐妄轻叹一声。
主要是这玩意竟会影响修为,在刚刚那一剑的余波里,自己甚至使不出内劲的实力。
他把苏浅钦放在床上,随后取出玉丹珠,贴在自己身上,然后又取出做引子用的药材将其包裹。
幽光浮现,青色气体弥漫,片刻后,何耐妄恢复如初。
他接着又将玉丹珠贴在苏浅钦身上,用起了同样的方法……
一炷香过后,苏浅钦缓缓睁开双眼,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双手,又看向了何耐妄。
他想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只能摆动着双手。
何耐妄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笔给他。
苏浅钦接过纸笔后,在纸上写下:
【想问什么?就问吧。】
何耐妄问道:
“那一剑,怎么回事?”
苏浅钦似乎也不想隐瞒,他在纸上迅速写下:
【那一剑,我准备了二十年,也献祭了我二十年生命,从此之后,我再也无缘踏及于先天。】
何耐妄见状大惊,他细细观察了苏浅钦一番,果然发现他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萎靡的气息。
沉默片刻,何耐妄直接问出关键问题:
“回天从云山吗?”
苏浅钦抬头看向何耐妄,粲然一笑,这一次,他没有在纸上写下任何东西,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
何耐妄与二师兄分别了,两人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何耐妄往极致之地,苏浅钦往天从云山。
要去极致,得先过冰州城,何耐妄这次没有御剑,因为他带着不少行李。
他买了辆马车,又买了一大壶酒。
一人一马一剑一壶,驱车前往……
七日后,何耐妄来到了冰州城外。
这里下着鹅毛大雪,何耐妄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掌,雪花落在手上,手上有热气,雪花慢慢融化成水珠。
“真冷啊……”
何耐妄将双手伸在脸前,长哈了一口气,形成了大量的白雾,看起来缥缈虚幻。
何耐妄从行李中换了身厚重的棉衣,接着牵着马,慢慢走进冰州城内……
刚入城中,何耐妄就遇上了一大群队伍。
这支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着西方行去。
队伍中的人大多穿着红色衣裳,中间有四个人抬着一顶花轿,有人吹着唢呐,有人敲着花鼓,沿途一路吹吹打打,整个队伍显得喜气洋洋。
何耐妄问来一个路人:
“这群人是干什么的?”
那路人见何耐妄气度不凡,便开口解释道:
“这不张侯的小女儿要出嫁了吗?这是迎亲队伍,要去往李侯府。”
何耐妄抚手一笑:
“原来如此。”
此一去极致,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现在路过此地,却正好碰上了这种喜事,实乃天意,何耐妄决定去蹭蹭喜酒喝。
他牵着马,默默的跟上了迎亲队伍。
半个时辰后,迎亲队伍在一家大宅处停了下来。
何耐妄把马拴在一棵大树下后,也准备跟着那些宾客一起排队入席。
不多时,便排到了何耐妄。
门口迎亲的是一位老者,他有序的接待着前来庆贺的亲朋好友,直到看到了眼前的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他十分疑惑:
“小兄弟是哪里人?好像没见过你?”
何耐妄和气一笑,厚重脸皮道:
“我从千里之外而来,途经此地,见有大婚喜事,特想来沾沾喜气。”
说着,他还将一大锭银子放入了老者手上的盘中,解释道:
“这是喜钱。”
令人意外的是,老者只是呵呵一笑,将银子退了回去。
他抚着胡须笑道:
“有朋自远方来,你能来咱家庆贺新人,那是看的起咱,咱高兴还来不及呢!快快入座吧。”
何耐妄对老者好感大增,他收回银子后,默默走到大厅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两位新人的成亲仪式很快开始。
婚礼办的不大不小,宾客来的不多不少。
整个大厅的氛围显得喜气洋洋。
新娘戴着盖头,楚楚动人,新郎站的笔直,儒雅俊朗。
好一对新婚佳人!
何耐妄也被这种氛围所影响,他默默的吃着菜席,心中的忧愁消散了一些。
看着这场平凡而又简单的婚礼,他轻叹了一声,莫名的有些羡慕。
新郎新娘开始拜堂成亲。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两刻钟后,新郎新娘入了洞房,大部分宾客就此散去,何耐妄也起身向老者告别。
临走前,他还是将那锭银子给老者,并说道:
“能参加这次喜宴,我很开心,您一定要收下这喜钱。”
老者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他问何耐妄:
“你千里迢迢来这,是准备去哪?”
“极致之地。”
何耐妄回答。
“你去那里干什么?”
老者表现的十分惊讶,他警告道:
“极致之地邪教横行,到处是穷凶极恶之人,那里很危险的!”
“……”
何耐妄沉默片刻,回道: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去一趟!”
老者深深看了何耐妄一眼,长叹一声:
“好吧,但你想怎么去那里?徒步吗?要知道极致之地与我们冰州城相隔千里。”
何耐妄如实回答:
“我还没想好。”
随即又问道:
“您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过去吗?”
老者点了点头,解释道:
“冰州城内有一种特有的良驹,名为寒驹,吃的少、耐力高、而且不怕严寒,在城北的驯兽场有卖,但价格昂贵。”
何耐妄闻言,大喜,立刻弯腰拱手道:
“太感谢了!您帮了我大忙!”
告别老者后,何耐妄走出大宅,牵走了拴在大树旁的马,往城北方向行去。
不多时,果然找到了老者说的驯兽场。
最后和驯兽师一番讨价还价后,用了五百两银子,成功买下一只上好的寒驹。
夜幕降临,何耐妄将寒驹暂时托放在驯兽场,然后找了家客栈,付完钱后直接住下。
……
天明……
他将自己的马卖了,去驯兽场牵走寒驹,接着将行李放在寒驹身上。
他望了眼北方。
杜雪禾,我来了!
这段千里的行程,给何耐妄的感觉只有三个字:
冷、寂、长。
不过寒驹是真的好用,那五百两银子没白花,何耐妄骑在寒驹上,快的时候一天能行路百里。
茫茫雪地上廖无人烟,荒冷孤寂,到处白茫茫一片,似乎除了雪,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时间缓缓流逝,何耐妄骑着寒驹不停的前行着……
雪越下越大,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渐渐深入雪地腹地了。
天色渐渐暗淡。
突然,前方出现一座小棚屋让他停了下来。
何耐妄顿感惊喜,牵着寒驹慢慢靠近。
棚屋外竖着一块木牌,木牌上潇潇洒洒的刻着几个字:
酒馆、行人入内。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酒馆?”
何耐妄暗感疑惑,他把寒驹拴住木柱上,自己负着剑走了进去。
棚屋内有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似乎是一对夫妇。
中年男人见何耐妄到来,咧嘴一笑:
“客官,需要点什么?”
何耐妄坐在了木桌旁的椅子上,问道:
“这里是酒馆?”
“是啊!”
那妇人点点头,脸上带着笑容:
“客官行途不易,我们这有豆与酒,要不要给你安排上?”
何耐妄思索片刻,颔首道:
“温两碗酒,上一碟豆,钱不会少的。”
“好!”
妇人点头,笑眯眯的退出棚厅。
两刻钟后,妇人端着一个盘子走来。
她将盘子上的一双筷子、两碗酒和一碟豆子放在桌上,双手负于身后,笑眯眯道:
“客官慢用。”
何耐妄只是静静的看着桌上的食物,没有动筷。
许久过后,男人问:
“客官可是对菜食不满意?”
何耐妄摇摇头,将那两碗酒往前推,淡淡说道:
“你们两位先喝。”
男人闻言,神色不变,缓声问道:
“客官是怕我们下毒?”
何耐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俩。
男人脸上带着笑容:
“既然这样,那我先喝给你看吧。”
说着,他端起装酒的碗,往嘴边送去。
何耐妄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刹那间,中年妇女从他身后袭来,她手上举着一柄匕首,猛然刺向了何耐妄的后脑勺。
说时迟那时快,何耐妄瞬闪而退,他默念道法,自由之随从身后的剑鞘中飞出,化作一道流光,霎时划过两人的身体。
短短一瞬,血液从两人的身上迸射而出,染红了何耐妄的棉衣。
“果然如此……”
何耐妄冷静的拂去脸上的血迹,缓缓走到棚屋外,看着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长叹一声。
“还没到极致之地,危机就已经来了吗?”
何耐妄喃喃道,如果刚刚自己不谨慎一点,真喝了那两碗酒,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没有去处理棚屋内的尸体,只是默默抓起了一把地上的雪,用雪将自由之随上的血擦净后,骑上了寒驹,头也不回的离开……
七天后,何耐妄终于看到了除了雪地以外的场景。
雪之森林!
说是森林,其实不过是一片没有生机的枯木林。
但对于每天都寒冷交加的何耐妄来说,已经算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他从寒驹上跳下,取出自由之随,向着枯木砍去。
片刻后,他收集到了些许树枝和木块,何耐妄把它们堆放在一起,准备用火石点燃。
可隐隐间,他似乎听见森林的另一边传来了动静。
“有人存在么?”
何耐妄收回火石,牵着寒驹慢慢朝那边行去。
一炷香后,果然发现有人烟。
八个大汉围坐在篝火边,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他们看见何耐妄走来,立刻警惕起来,其中一大汉问他:
“有事吗?”
何耐妄摇摇头:
“没事,路过,就想蹭个火。”
那大汉紧皱眉头,他仔细观察了何耐妄的行头,神色突然舒展开,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你一个人吗?”
何耐妄颔首,正准备说话,一把小刀突然飞刺而来,好在他一直集中着精神,轻挪脚尖,惊险避过。
那群大汉用玩味的目光看着何耐妄,似乎在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荒郊野外,最该防的,是人!
更不要说是极致这邪教横行之地,这群大汉算是给他上了一课。
大汉们集体起身,纷纷拿出武器,将何耐妄包围住,准备动手。
何耐妄冷笑一声,手持自由之随,身形如鬼魅,化作一道流光,八人的身体齐齐被切开,大量血液喷涌而出……
一瞬间,整片雪地被鲜血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