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阳光之中,鲁冰怔怔地看着卢瑟,她说:
“医生怎么了?”
卢瑟眨了眨眼,他并不知道鲁冰提出这个问题的原因,于是他在心中呼唤起了医生,而结果不出意料,医生没有回应他。
过往的卢瑟在面对这一情况时,可能会感到忧虑,可现在的卢瑟有着一种异常的冷静,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声音平稳地说道:
“我只知道他受伤了,需要我的帮助和长期的休养。”
此时,鲁冰终于回过了神,她抿了抿唇,低声说道:
“可就算他受伤了,也不该给那间病房上锁啊。”
鲁冰撇过头去,她藏起了自己的目光,也藏起了自己的情绪。
鲁冰想,她应该转过头去,将自己见到的一切全都告诉卢瑟。
可她做不到,她的身体正被一种汹涌的情绪所影响,这种情绪来源于那些曾经影响着她的魔法。
想想也是,精神上的伤害怎么可能被药物轻易地解决呢?
鲁冰的目光不断晃动,她就像是一个醉酒之人,脑中的画面如同乱码,身体里的力量不受控制。
“卢瑟。”鲁冰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
“我看见了那间病房的大门上,有着一把锁,我确信,这把锁的主人不可能是医生,毕竟医生没有权利去挂上那把锁。”
卢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说:
“你的意思是医生遭遇了不测?”
鲁冰喘了口气,她强压下所有的不适感,断断续续地说道:
“卢瑟,即使你说的没错,可我还是高兴不起来,毕竟你不该如此平静。”
鲁冰按着自己的胸口,那些不适感让她的头颅无意识地垂下了,她继续说道:
“你真的是卢瑟吗?而不是其他的人格?”
卢瑟摊了摊手,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就像是一个失去感情的机器人,卢瑟说:
“我当然是卢瑟,至于这份平静则是帮助医生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别担心,医生告诉过我,这种状态不会一直持续下去,迟早会消失。”
是的,医生说过这句话,但医生不止说过这句话,他还叮嘱过卢瑟,进入这种状态对人的精神可能会产生无法治愈的伤害,可卢瑟完全没有听进去。
卢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永远将救赎视为自己无法避免的责任。
鲁冰知道卢瑟那病态的拯救欲,所以她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不断地尝试着压下那些不适感,她想,她必须变得正常,不然就没有人去帮助被锁在病房中的医生和眼前的卢瑟了。
不过,她想错了。
一个踩着明黄色帆布鞋的女孩已然到来,她就站在普罗的身后,像是一尊精致的粉白雕像。
值得一提的是,女孩的额头上有着一根独角,这根独角不属于这个世界中的任何一个生物,但只要它出现在卢瑟的眼前,就足以让卢瑟感到熟悉。
“嘿,老大。”女孩对着卢瑟喊道。
这时,风流过她的衣领,勾勒出她脸上的笑意,她接着说道:
“我是年啊。”
卢瑟转过头,看到了那根独角,他只在画卷中见过它,但不知为何,有关于它的记忆却无比清晰。
而一旁的鲁冰猛然抬起头,她想到了刻在那把锁上的名字。
“你就是年?”鲁冰说。
年歪了歪头,她的眉眼中似乎流淌着一丝笑意,她说:
“对啊,鲁冰小姐。”
鲁冰抓着一个货架,摇晃着站起身,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可她的目光却不再摇晃了,鲁冰说:
“是你把医生锁起来了?”
“他需要休息。”年越过了一脸无知的普罗,抱住了卢瑟,年说:
“天赋魔法的副作用让他痛苦不堪,可与生俱来的责任让他无法安心养伤,而作为他的家人,我有必要保证他的安全,所以我把那间病房锁上了。”
卢瑟抓住了年纤细的手腕,而他眼睛的余光正刮蹭着年的脸颊,卢瑟说:
“医生有违背你意愿的权利吗?”
年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卢瑟,她的声音中有着藏不住的欣喜,她说:
“医生随时可以离开,这是他的能力,就像人会呼吸一样,唉,你觉得这个比喻怎么样,是不是很好?”
卢瑟叹了一口气,说:
“或许在之前,我会很喜欢你这种活泼的人格。”
话音落地,卢瑟转过头,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卢瑟说:
“鲁冰,相信我,我会解决医生的事,而你只需要好好静养就足够了。”
开什么玩笑?鲁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却又在下一刻松开了,她紧盯着卢瑟的脸庞,想要从上面看出一丝破绽。
她不认为真正的卢瑟会讲出这种话,可就算她这么认为,她也不敢将眼前的卢瑟当成假货,就像她不敢将之前的幻象卢瑟当成假货一样。
年看着这一幕,她耸了耸肩,露出了无奈的神色,她说:
“你不用将他当成卢瑟,因为现在的他更像是最初的医生,十分让人讨厌哦。”
卢瑟轻声赞同了年的说法,而鲁冰则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而一旁的普罗选择了离开,因为今天的玫睡过头了,他需要去叫她起床。
于是门店之中陷入了沉默,但没过多久,鲁冰就依靠着墙壁,说:
“年,你站着别动。”
年举起双手,等待着鲁冰下一步的行动,而鲁冰则化作了无数的光点,她进入了卢瑟的精神空间,在这里,鲁冰再一次见到了那间病房的大门。
与此同时,卢瑟的精神空间中突然出现了无数的画面,其中之一便是那间属于伤痛的卧室。
紧接着,伤痛的声音便出现在了鲁冰的耳旁,伤痛说:
“你似乎正常了,这真是一件好事。”
鲁冰犹豫地点了点头,毕竟那些被魔法影响到的时光已然如同破损的旧相片,难以再次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但对于现在的鲁冰来说,这些记忆并不重要,她蹲下身子,凝视着伤痛,说:
“你知道年吗?”
伤痛的脸上出现了笑意,这让鲁冰不敢置信,毕竟她从未见过伤痛笑过。
伤痛说:
“我当然知道,毕竟我们可是好朋友,几乎天天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