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尘此时正坐在奉行殿大门前的石阶上，拿着两个馒头干啃。
只有馒头的情况下，最好不要一次咬一大口，不然嘴里都是浆糊，越嚼越难以下咽。
然而即便小口小口的吃，李尘也吃得很快。
凡间到处打工给他积攒了不少经验，也由此练出了一双利索的手，昨晚才能配合古清秋一个时辰做掉三分之一的活儿。
不然，有他问东问西，昨晚可能一个时辰下来两个人才做五分之一。
咽下一个干馒头之后，李尘抬头望天，他发现回宗的生活和他在码头打工的日子没什么区别，都是早上爬起来买馒头啃，然后吃饱了又打工赚钱。
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李尘又低头啃馒头，干活儿总要吃饱饭。
又啃了几口之后，李尘突然看见面前的地上出现了一条影子，纤细的发丝在风中抖开，他闻到了熟悉的花香。
“昨天给你钱你不收，怎么不把你噎死在门口！”古清秋递出一个水袋子，“快拿去喝，真难看。”
“师姐，你这……”李尘想拒绝，抬头却看见了古清秋涂的红唇，耳边挂着的银珠。这些东西，昨天他是没有看见的。
“我有两个。”古清秋翻了个白眼，她知道李尘想说什么。无非是男女授受不亲……
“这都能随身带两个？”李尘扫了眼古清秋，“师姐，如果身体有问题，我们可以——”
“喝你的！”古清秋撇嘴，把水壶塞进了李尘怀里，“还扭扭捏捏的。”
“不是我扭捏，”李尘很认真，拿着水壶却没用，“一般人不会带两个水壶在身上，师姐如果身体有问题，今天我可以陪师姐去看看，”他挠挠头，“虽然我拿不出钱。”
“知道你穷，真是，”古清秋坐到李尘旁边，捧着脸说，“你居然没食言。”
李尘知道这姑娘在说什么，奉行殿的油水多，毕竟能截到一些相当不错的任务，但忙起来的时候就脚不沾地了。
没人会主动跑来这里工作，就是纪行峰的人都磨磨蹭蹭的，其他峰的人更不会想来这里工作。
“我怎么会食言？”李尘拧开水壶喝了口，水壶里装的居然不是水，是温热的豆浆。
“你又不是没有过，”古清秋抱着小腿，枕在膝盖上看向李尘。
李尘挠头，“啊？我有过吗？”他一向不会轻易许诺。
古清秋噘嘴，撑着膝盖起身，“好了好了，不闲扯了，你说的给我帮忙，到时候别中途跑了。”
李尘站起来，站到古清秋身后，“放心吧，不会跑，毕竟答应你了，而且我也想帮忙。”
大殿的门开了，阳光从二人身后照了进去，清寂的大殿一下就亮堂起来了。
“这可是你说的，”古清秋抓住了李尘的手腕，把他带进了奉行殿内。
长留的早课一般是不允许缺席的，当然，四级以上的弟子除外，然后…李尘除外。
李尘这已经是第四次拜山了，新弟子早课、晚课要学的东西他早就会了，这些长老也都知道这一点。
但没人想到，缺席早课的李尘居然在奉行殿帮忙。
奉行殿的人渐渐多了，昨天没找到任务的新弟子今天又来了，新的任务也来了。
不少人都被一对组合吸引了目光。
乞丐帮公主批公文？
“清秋师姐旁边的那个人是谁啊……”有白袍弟子问。
“那是李尘师兄…师弟？”来人也拿不准。
“他怎么离清秋师姐那么近啊？如果被商贾峰的方师兄知道了……”
“我知道了怎样？”一个眉角飞扬的男人站在了门口质问，一只手背在身后，明明和其他人站在同一个地面上，却给人感觉他在从高处俯视殿内的所有人，他是方晨，归尘国皇子。
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众弟子缩到了角落，众人噤若寒蝉。
方晨追求古清秋并不是新鲜事，六年前拜入山门之后，他就看上了这个师姐，归尘国皇子的身份给了他极大勇气。
啪——方晨把一叠文书拍在古清秋面前，“昨天你牵他离开也就算了，如今还……古清秋，我一个皇子，难道就比不上他这么个乞丐？”
他眉头皱得很深，因为他看见了古清秋耳边的银珠，还有她居然用口脂涂唇了！
过去方晨也很少看见古清秋打扮，但今天……
“在忙，有事儿走流程，”古清秋也不抬头，下笔飞快，“师兄，把夜幽山那地方的任务都给我。”
“师姐，这里。”
李尘和古清秋各叫各的。
“师兄……”方晨气笑了，“李尘这个样子，哪儿像个师兄了？！”
古清秋停笔了，抬头看了眼，终于发现是方晨，眉间戾气暴涨如脱鞘的利剑，猛地站了起来。
“昨晚坏我好事儿你还敢来！”古清秋一把揪住了方晨衣领，死死地盯着他，“你什么狗屁皇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哪怕你是大夏皇太子，在长留里面也不过一个普通的弟子。更别提你还是个我听都没听过的归尘国皇子，滚，不然我动手了！”
大部分人都知道昨晚的事儿。
“你…你！”方晨涨红了脸，又惊又怒，又怯又羞，论打架他还真不是古清秋对手。
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离古清秋这么近过，尽管这姑娘下一刻或许就要出拳打翻他了，但他还是可耻的心动了。
没人知道古清秋是从哪儿来的人，但都知道她下手十分狠戾，要是打出真火，她的对手一般都会在回生殿躺小半个月。
“滚，你个拿鼻孔看人的软脚虾，”古清秋推了把方晨，拍拍手一脸不屑，好像她刚收拾的不是皇子，是一个街边暗巷欺负良家女子的小混混。
方晨自然也注意到古清秋的不屑了。
他的呼吸逐渐沉重，背心热得像烧了起来，巨大的羞耻感把他淹没，他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狠狠地甩袖，怒道，“看什么看！你们自己没事儿干吗！”
周围的人瞬间噤若寒蝉，纷纷低头干自己的事儿，生怕被迁怒。
“好！古清秋，你就这样对我是吧！”方晨怒极反笑。
“要打擂？”古清秋挑眉，理了理手里的文书，“挑个时间吧，这个月不行，我有些事儿。当然，你如果求死，我也可以送你一程。”
“你别后悔！”方晨退了两步，等古清秋抓不到他之后才冷笑。
“我后悔你大爷！”
古清秋话毕。
大殿内彻底安静了，奉行殿的人和李尘已经习惯了，但有些新来的弟子还是被吓住了。
明明很漂亮干净的一个师姐，怎么一开口就……像是街头暗巷的小流氓一样。
有李尘的帮助，古清秋的工作很快就处理干净了，加上今天新来的任务，刚好半天弄完。
“师兄…师弟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忙的时候她又捋清上下关系了，古清秋伸了个懒腰，曲线柔软美好，她撇头打量李尘，“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