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者的诅咒】并不存在哦。”
这是吃烤肉时,艾雷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当然,它只算是个安慰话,狐铃乱乱完全不信。
因为,就算狐铃灭那般有天赋的族女,在替代自己成为排名最末后,也没能逃脱“最弱者死”的诅咒。
这份恐惧,像是插进胸口的细针,虽然平时不流血,可却会在任何时刻,没来由地揪痛。
“怎么今早和奥菲莉娅谈过后,就这般多愁善感了。”
狐铃乱乱晃晃脑袋,把沉重的礼盒放在脚边,喘着气。
明明艾雷和沙文挥起来毫不费力,自己拿过时却差点脱手,折剑至少是普通剑的三倍重量。
“而且,等下见到艾雷,该怎么说……要是直接送给他,那家伙以后肯定会得寸进尺……”
……
……
……
……
同时,炼药圣殿内,一栋古朴的楼阁。
藤曼从基座一直蔓延到屋顶,将整个建筑包裹得严严实实。阳光透过藤叶的缝隙,照进一楼的大厅内。
地面因常年走动,磨损出通向不同房间的划痕,但整个区域被擦拭得极为干净,贴着墙面的木料散发淡淡清香,过道两侧的花瓶中是每日最新鲜的花卉。
而在这低调的大厅中,站着七八位炼药师,一眼望去,她们最低也穿着橙领,没有一位低于六级炼药师。
所有人正围成半圆,目光严肃地面朝敞开的大门。
目光中,一位老者牵着位少女走进来。
“伊莎科院长!欢迎回来!”,等待的一众炼药师喊道,鞠躬致敬。
接着接风的炼药师目光纷纷投在那位躲在伊莎科背后的少女身上,一条没毛的肉色尾巴不安甩动着,还有片宽大的半圆兽耳从院长背后露出来。
“没毛的尾巴……鼠科那一类的?”,有炼药师大概推断出对方的身份。
“栗幺幺,别害怕,在座各位以后都是你的老师……”,伊莎科院长轻拍栗幺幺后背,将她推至众人前。
“俺,俺叫栗幺幺,家里排行老幺,住在硅山沟的东面,俺家种地的,但妈妈也会点医术……”
被如此多众人围观,栗幺幺语速非常快,一股脑将自己想到的所有话都说出来,然后不自觉低下头,抓着淡薄又泛黄的麻布衣服。
明明昨晚偷偷在河边将衣服洗了一遍,可那些淡褐色的污斑仍是如此显眼,和光鲜亮丽的制服相比,自己真像只进城的田鼠。
“那些老师,肯定在心里偷偷笑我吧……”
看着身前栗幺幺局促的表现,伊莎科院长手搭在她肩上,提高音量,“我在硅岩山脉调研时,顺便去一个小村子义诊,然后遇见这孩子……”
说道这,在场炼药师全部心领神会,纷纷示好,能被院长选中带来,天赋绝对不一般。
“栗同学,我的办公室在二楼东面第三间,以后有木属性炼药上的问题,可以来问我哦。”
“我做瞬效药水的,欢迎交流……”
“唉,净拍马屁!”,伊莎科院长笑骂道,环视众人,寻找两位身影,“栗幺幺,我有两好友,她们的炼药水平和我不相上下,以后你……欸?她们呢?”
“两位圣师刚才还在等候,但突然身体不适,咳嗽不止,回房休息了。”
“哈?圣级炼药师还能生病?”,伊莎科院长气得眉毛翘起来,“白炼几十年药了!”
而这时,栗幺幺的鼻子却抽了抽,细细嗅问面前的空气,木制香料的味道中,似乎隐藏着不一样的东西。
“怎么了?”,伊莎科院长问道。
“就,空气里有稳固的魔素,结合性强……”,栗幺幺说不出那不一样的东西,只能解释起自己闻到的香味。
随即有炼药师解释起来,她指向贴在墙壁的木制花纹,“那是幽沉木的味道,它的魔素能和活跃态魔素结合,一般做平静类药水。”
“谢谢”,可栗幺幺的注意点不是木头,而是更稀薄、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
院长很欣慰,这种没一点正规知识,却能感受魔素的天赋,连自己都不具有,遂拍拍她的后背,“既然来这了,就把它当家吧。”
栗幺幺的脚步缓缓动起来,贴在墙边走着,初来乍到,她不想如此张扬,可那飘渺的东西,却让自己莫名地在意。
脚步停在花瓶边,她又用力闻了闻,“高熵,且高活跃的魔素……”
刚才介绍幽沉木的炼药师张张嘴,又闭上,说不出话来。
那花每天都换最新鲜的一批,虽然有淡淡香味,自己却从不了解,因为它并不存在于药典之上。
“所以啊,不能读死书。”,院长开口,“野瑾花,魔素高熵,可含有逆态基,有毒。因为有更好药材取代,药典不收录。”
“哈哈……院长说的是……”
“逆态基……有毒……”,栗幺幺重复着,院长说得没错,她确实能闻到逆态魔素,可是,就凭有毒,不会让自己这般恐惧。
于是,在恐惧驱使下,栗幺幺大胆伸出手,轻轻将野瑾花群掰开。
白色消退,而一抹如血的颜色出现野瑾花群中。
妖异,魅丽,却又散发出死气的花,就静静被白色掩埋,暴露时,像雪地的血迹一样触目。
栗幺幺发誓,自己从未从一朵像玫瑰一样的花上,感受如此细腻的恐惧。
深吸几口平复心情,可近距离下,自己没从它身上嗅出任何魔素。
好像,这种恐惧是刻印在自己骨髓之中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野瑾花之中放一朵充满不祥之意的“玫瑰”……”
栗幺幺转过头,院长的注意力已不在自己这边,正和其他炼药师交谈着。
“今年新生有多少?”
“总共十六位,有位学生来自狐铃家族,还有位学生是人族男性……”
“哦,这届还真是稀罕……既然人已到齐,明天进行炼药天赋鉴定,正式对他们进行培养。”
“好……”
栗幺幺闭上嘴,默默回到院长身边,自己不过是农村来的田鼠,城里一切让自己眼花缭乱,或许,那株“玫瑰”,也是其中之一。
“栗幺幺!俺是第一个走出硅岩沟的鼠,以后或许能成为院长那样的人物!不能再显得没有见识了!”
栗幺幺心里给自己打气,不知不觉间鼻子一热,一道热流划过上唇,流进唇间,铁锈味弥漫整个口腔。
“欸?俺太激动了?……还是最近饭吃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