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艾雷肯定道。
盯着滚到脚边的布袋，栗幺幺戒备的眼神明显松懈下来。下一刻，她忽然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眼眶泛红，低声呢喃，“谢谢……”
“这么快就原谅我们了吗！”，对方态度转变之快，立刻引得艾雷吐槽。
不过，对方可怜的外表还是让自己心生同情，便上前将她扶起来，“啊！你不用谢，我们只是把偷的东西还回来而已。”
……
画面一转，三人围坐在简陋的石锅旁，一同看着锅里水咕咕冒着泡，野生粟米和番薯叶在热气中翻滚。
栗幺幺用树叶卷成碗和勺子，小心翼翼地从锅里盛出一碗，递给影月，声音轻得像在试探，“这是我老家的红苕叶稀饭。”
影月眼睛一亮，管它是咸是淡，先进嘴里再说。正要伸手去接，却被艾雷一把按回怀里。
“呜！呜！”
艾雷无视影月的抗议，摇摇头，客气道，“我们不饿，你都吃了吧。”随后目光落在栗幺幺干瘦的脖颈上，那瘦得几乎能看见骨头的模样，自己实在不忍心跟她分食物。
“那，那好吧……”栗幺幺误以为他们嫌弃，神色一黯，默默收回手，低头自己吃了起来。她吃得小心翼翼，每一口都怕浪费，嘴唇微微抿着，像是在品尝什么珍贵的东西。
待她吃得差不多后，艾雷才询问起来，“不知是否方便，你怎么会……”
艾雷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毕竟栗幺幺现在这个样子像流浪汉一样。可她是炼药圣殿的学生，就算家境贫困，圣殿也会为她提供最基础的保障。
“我……我……”
似乎触即到她最难过的地方，听到这，栗幺幺手一抖，树叶碗掉在地上。
她抱住自己的腿，瘦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哭了起来，“院长不在了……这个地方，已经没有熟悉的人……好可怕……我想回家，回硅山沟……”
她的声音哽咽，眼泪顺着脏兮兮的脸颊滑落，打湿了膝盖处的破布，肩膀一颤一颤地抽动着。
栗幺幺是被伊莎科私自带到炼药圣殿，没有经过考核，因此登记册上没有她的名字。
如今伊莎科和其他几位炼药师一死，整个炼药圣殿，乃至整个萨利斯城，都没有人认识她。
以至于她被救援人员带出圣殿之后，由于没查到她的身份，干脆让她自行离开。
如今栗幺幺走在街道上，感觉自己真的像是老鼠一样，城市再繁华，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容身之所。
望着栗幺幺的模样，艾雷和影月对视一眼，心头涌起浓浓的愧疚。
可惜艾雷身上的衣服是那群狐狸给换的，身上一分没有，圣殿发的钱还放在公寓内，
于是推推影月，她便在身上摸索起来，拿出十几枚铜币放在栗幺幺脚边，真诚道歉道，“对不起。”
“不怪你们，”头埋在腿间的栗幺幺发出呜咽的声音，“是我自己贪图村子外面的世界，选择和院长离开。我不应该离开硅山沟的。”
“你的家乡在硅山沟吗？”，艾雷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不过只要不是太偏僻的地方，应该不难问到。
看着栗幺幺这副模样，艾雷咬咬牙，决定帮她回家，也算是对影月偷东西的补偿。
栗幺幺听到艾雷的打算，头从腿间猛然抬起来。愣愣望向艾雷，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只哽咽着挤出一句：“谢谢……”
她在城内沦落至今，艾雷是第一个注意到她的人，泪眼模糊中，对方的身影仿佛跟记忆中的伊莎科重叠在一起。
“真的……谢谢……”
……
期间栗幺幺想给艾雷分享点自己的食物，但艾雷全部都拒绝掉，对方那副骨瘦嶙峋的样子，还是多吃点为好。
篝火渐渐熄灭，等锅中食物见底，栗幺幺收拾起篝火残迹时，艾雷坐在一旁，几次张嘴又闭上，纠结着如何开口问那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终于，清清嗓子，试探道，“那个……请问你是怎么……恢复得这么……好？”
栗幺幺第一次出现在礼堂时，【疫玫】的藤曼从皮肤内刺出，侵蚀已达内脏，即使伊莎科第一时间上前救治，艾雷也不相信【疫玫】能被如此轻易治好，甚至不留伤痕。
反之，栗幺幺身上若真有治疗【疫玫】的方法，能问出来绝对对后面的剿灭行动大有裨益。
栗幺幺愣了一下，低头沉默一会儿，才小声说，“最初【疫玫】在体内的时候，很痛，痛到意识模糊。后来虽然身体能动，却感觉不到痛。”
她语气变得有些不安，“我也不知道……感觉像一个非常长的梦。醒来时，自己已经在圣殿之外了。”
艾雷刚感觉失落，栗幺幺后面说的话却吸引了自己的注意。
“那个梦里的景象，非常陌生怪异，我从未有过类似的体验。仿佛不是我的，而是……【疫玫】的梦……”
“那些【疫玫】开始张口说话，它们的语言在我耳边盘旋。它们不像普通的植物，和我们一样，也能思考。”
“【疫玫】的梦？”艾雷惊讶地挑眉，“具体是什么样的景象？”
“先闪闪发光，再连成一片……”栗幺幺尝试描述，但吐出几个词语后总觉不妥，那些场景非常抽象，难以用语言描述。
干脆拿起篝火边未烧尽的木棍，用焦化的一端在地面画起来。
第一幅，栗幺幺用树枝在戳了一堆小点。
第二幅，树枝在地上不停扫着，形成各种杂乱的线缠绕在一起的图案。
第三幅，反而非常具体，能看出是一片片叶子。
第四幅，栗幺幺仅在地面画出一个椭圆。
最后，栗幺幺画出箭头将这四幅依次连接，“梦境的内容，就是这四幅图的来回切换。”
“唔……”艾雷摸着下巴观察半天，还是看不出所以然，“要不你再补充点细节？”
“抱歉，我绘画不太擅长。但梦境的内容真的和它非常接近！”
艾雷叹气，站起活动身体。除了第三幅或许代表【疫玫】的叶子，其余几副都过于简洁，完全一头雾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