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洒在河滩上,篝火的残烬被几抹土掩盖。
此时艾雷还盯着地上四幅简陋的图案,眉头紧锁,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点、线、叶子、和椭圆……
不知为何,毫无关联的图案,将它们放在一起时,艾雷却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许久,揉揉太阳穴,暂时压下那些莫名的思绪,抬头看向栗幺幺。
她蹲在河畔的石头上,低头在水中洗着石锅,鼠耳耷拉着,破旧的衣衫在微风中摆动。
“栗幺幺,”艾雷来到她旁边,蹲下身,清清嗓子,语气尽量温和,“你这生活条件……有点艰苦。想不想跟我们进城,起码有个地方好好休息。”
栗幺幺没敢抬头,刷锅的动作变得更快,“进城?我,我不敢。”咬了咬嘴唇,目光躲闪,“大城市好可怕,还是……还是乡村适合我……”
栗幺幺对城市的恐惧超出艾雷的估计,或许对她来说,生长在农村的田鼠,城市内的陌生感是让她产生抗拒的主要原因。
艾雷于是耐着性子解释,“不会在城里待太久的。我打听完硅山沟的地址,便安排好马车送你回家,怎么样?”
而后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而且,认识你的人……现在不有两位了么,萨利斯城,或许不再那么陌生了吧。”
影月在一旁使劲点头,手中提着还回去的布袋,抓一把烤坚果往嘴里塞,“啊呜……那家旅店很舒服的汪!”
“你怎么又吃上了!”
栗幺幺低头看着河里的倒影,犹豫半天,瘦小的肩膀颤抖,终于鼓起莫大的勇气,小声呢喃,“那……好吧……谢谢你们……”
……
……
夕阳斜照在萨利斯城,街道泛着一层金光,就算【疫玫】的惨剧并未过去很久,路途上依旧有不少商贩和马车。
得益于狐铃家族的迅速介入,城内秩序几乎恢复到平常水平。
影月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尾巴甩得欢快,不时拉着栗幺幺朝一些建筑指手画脚。
艾雷跟在后面,左右手各提着满满的袋子,里面装着杂物和采集的食物,那是栗幺幺的全部家当。
栗幺幺紧紧跟在艾雷身边,偶尔偷偷瞄一眼街边的风景,更多时间是不敢乱看,只低头盯着自己的破布鞋,怕被路人注意到。
三人很快来到奥菲莉娅住的旅店——“星辉之冠”。
这家旅店坐落在城西的繁华街角,是一栋十层高的华丽建筑,外墙用乳白色的石砖砌成,镶嵌着鎏金的雕花装饰。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入口的穹顶垂下,映得大厅金碧辉煌。地板是大理石铺就,中央一条地毯直通前台,两侧摆放着精致的花瓶,里面插满鲜花。
影月推开门,熟门熟路地走进去,回头朝栗幺幺招手。
栗幺幺却站在门口,愣愣地盯着大厅的奢华装饰,身影显得更加局促,不敢挪动脚步,硬是被艾雷拉进去。
她攥紧破旧的衣角,小声嘀咕,“我……我这么土,不会把这儿弄脏吧……”低头看眼自己满是泥土的鞋子,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别担心,又不是皇宫,没人会在意这些。”艾雷拍了拍她的肩膀,推着栗幺幺往前走。
影月蹦到前台,趴在台上,尾巴甩来甩去,朝柜台后四处张望,“咦,奥菲莉娅呢?她平时都端坐在这的。”
“上楼了么?”影月一拍爪子,转身拉住栗幺幺的手,兴冲冲地往楼梯跑。
栗幺幺被拽得一个踉跄,而艾雷停住脚步,放下手里东西,看了眼窗外渐渐暗下的天色,说道,“时间不早,我得回府邸了。”
“诶?!”影月猛地刹住脚步,耳朵一抖,转过身可怜巴巴地看向艾雷,“主人,不在这过夜吗?”
跑到艾雷身边,拽住他的袖子,尾巴耷拉下来,乞求道,“留下来嘛~”
艾雷无奈地拍拍影月的头,“你好好照顾栗幺幺,明天我再过来找你们。”
影月不甘心地踢了踢地毯,但还是松开手,“好吧……那主人你早点回来汪,或者我去找你也行!”
“行行,我知道了。”艾雷笑着摆摆手,转身朝门口走去。
……
……
夜幕降临,街道两侧的路灯依次亮起,柔和的光芒映在石板路上。艾雷独自走在街边,步伐却并不急促。
目光时而扫过路边的商铺,时而落在远处圣殿那高耸的尖塔上,想要寻找什么。
脑海中,栗幺幺画的那四幅图案不断浮现——繁星般的小点、杂乱的线条、玫瑰花叶、以及那个光秃秃的椭圆。
“为什么……会有种熟悉的感觉?”艾雷皱着眉,喃喃自语。那种熟悉感来得莫名其妙,却又异常清晰,仿佛是最近才刻在记忆里的东西。
“最近才有的……”
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炼药圣殿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近待得最久地方,不就是炼药圣殿么。
原本打算回府邸,但艾雷此刻却改变主意,径直朝圣殿走去。
栗幺幺的四幅画,让他隐约觉得,答案或许就藏在殿内的某处。
夜风吹过,艾雷紧了紧衣领,步伐加快。
……
而在“星辉之冠”这边,栗幺幺跟着影月来到顶层。
一扇木门被推开,内部的房间很是宽敞,地板铺着羊毛地毯,客厅中央一盏吊灯垂下。灯下摆着一张矮桌,桌旁是银质茶具,奥菲莉娅跪坐在桌边,姿态端庄得像一尊雕塑。
奥菲莉娅出现的那刻,栗幺幺站在门口,傻愣愣地盯着对方,她难以想象世间居然有如此美丽的存在……如同神一样。
白皙的皮肤没有一丝瑕疵,眉毛如柳叶般轻柔,闭合的眼睑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后,似乎泛着星光般的辉泽,宛如夜空中的银河。
她的双手交叠在膝上,姿态优雅而庄严,散发着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像在休憩,又像在祷告。
栗幺幺的腿一软,跪在地上,身躯发抖,鼠耳耷拉得几乎贴着脑袋,甚至不敢抬头看奥菲莉娅,只觉得对方的气势像一座山压在心头。
她声音哆哆嗦嗦,“您……您是皇族吗?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