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依伶缓缓抬起头,脸颊在臂弯上轻轻蹭了蹭,喉咙里挤出一声空洞的低喃,“我……我不知道……”
就在这时,袖子悄然滑落,露出纤细的小臂,上面布满触目惊心的淤青和伤痕。
伤痕透着新鲜的血红色,边缘还带着渗血的痕迹,仿佛刚刚被某种尖锐的东西划过,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狰狞。
一道血泪从可依伶眼角滑落,她望向栗幺幺,张了张嘴,声音很轻,如同是风从裂缝中挤出的气音。那一刻,栗幺幺心底泛起不安,眼前可依伶变得陌生许多。
“为什么……为什么我如此悲伤……”
……
……
画面一转,时间到正午时,艾雷踏入萨利斯城的入口。
先拐去狐铃乱乱的府邸,走进大厅,狐铃乱乱正抱着一杯热茶窝在长椅上,罕见地没有回屋。
听到大门处传来脚步声,猛地抬头,眼睛一亮,“呼!你回来啦!”
狐铃乱乱跳起,差点没拿稳杯子,茶水晃荡着洒出几滴,烫得她嘶了一声。
狐铃乱乱擦擦手,凑过来悻悻问道,“你们,唔,你们商量什么了吗……”
艾雷随便找了几个说辞糊弄过去,自己的心思不在这边,不知为何,总有预感奥菲莉娅那边出现变故。
“我消失一天,也不知影月她们有没有担心……”
和狐铃乱乱打完招呼后,便马不停蹄赶回“星辉之冠”旅馆。
……
等踏进旅馆门口,艾雷的脚步一顿,“气氛,不对。”
一种低压阴沉的气息在旅馆内弥漫,虽说大厅依旧人来人往,但自己却能从中嗅出一丝腐烂发霉的气味。
不妙的预感在心头酝酿,艾雷加快步伐登上顶楼。
奥菲莉娅的房门虚掩着,推开后,客厅无人,只有左侧中间的屋内透出火光和移动的人影。
来到那扇门前,向内张望,可依伶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睫毛颤动,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几人围在床边,影月缩在角落里咬着尾巴,栗幺幺站在床头双手绞在一起,奥菲莉娅则倚着窗台,看着外面的风景,不知在想什么。
“可依伶!”
艾雷快步走过去,伸手轻轻握住可依伶的一只手,随即脸色一变。
她手臂上布满淤青和划痕,有些甚至还在渗血,红得刺眼,这些伤势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这些伤痕是什么!”
“艾雷哥哥,我,我……”栗幺幺闻声一颤,脸色和可依伶不相上下,还未从之前的惊吓中缓过来,呆愣了两秒,才结结巴巴地把自己看到的一切讲出来。
“一……一扇门……门腐烂得全是霉斑,还有……还有白色的絮状物,从门缝里涌出来,然后融化,留下像血一样的印记……”
当栗幺幺说出“腐烂的门”时,艾雷神色骤变,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虚荣塔】内的场景。对方的描述和【虚荣塔】阴暗破败的风格如出一辙。
低声自语,“莫非【虚荣塔】还在影响她?仅仅带可依伶离开,还不能斩断两者之间的联系么。”
“咳……咳……”
伴随着虚弱的咳嗽声,床上可依伶有了动静,缓缓睁开眼睛,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脆弱,“我没事的……真的。”
可笑容没维持两秒,眼角就闪过一抹晶莹。可依伶迅速偏过头,用手背胡乱擦了擦,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或许……我就这样消失便好……反正……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可依伶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丝自嘲和绝望。
对她来说,这个世界陌生得可怕,生前的记忆早已模糊成一片空白。或许,她早就以某种方式死在了某个角落。
作为逝者,继续存在的意义,还剩下什么?
艾雷的脸色沉了下来,眼底布满阴霾,黑着脸,拳头不自觉攥紧。盯着可依伶半晌,最终深吸一口气,蹲下身,一把将她抱起。
“我带她回去。”
“既然【虚荣塔】的事情还没结束,那便重新进一次,看看它到底是什么玩意!”
“冷静点!”
一旁沉默许久的奥菲莉娅突然上前一步,拦在艾雷面前。轻轻摇摇头,眼神平静,“作为【银纹魔女】,我能看见可依伶现在的心境……那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孤独。”
声音柔和,却说出让人心酸的忧伤,“【虚荣塔】只是诱因,她现在的状态,归结于对自身处境的迷茫……若不能解决这点,就算【虚荣塔】消失也毫无用处。”
“不过嘛!”随即又语气一转,“哼!哼!可依伶可是【银纹魔教】的首位信众!咱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奥菲莉娅冲艾雷比出一个“出发”的手势,“如果真的是【虚荣塔】在作祟,那就把它拆了!”
艾雷抱着可依伶,没立刻迈步,而是盯着奥菲莉娅。
“唔,还有事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后面应该就是你拿出什么神奇道具的流程了吧?”
奥菲莉娅一愣,歪着头眨了眨眼,“欸?……额,那本【魔女】下楼帮忙叫车!”干笑一声,脚步迅速朝门外撤去。
……
……
“星辉之冠”旅馆楼下
奥菲莉娅站在旅馆门口,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手扶着额头,用着不小的声音“自言自语”,“呀~脚不小心扭伤了,可我想去炼药神殿,该怎么办呀……”
“唰!唰!唰!”
话音未落,旅店前腾起一阵烟雾,眨眼间,几辆马车停在门口,驾车的魔物娘争先恐后探出头。
“闪闪发光的小姐,正好坐我的车嘛!”
“这样极致美丽的存在,肯定得坐我的车才配得上!”
“就算我现在破产,也想载你一程!”
一群异族魔物娘围着奥菲莉娅叽叽喳喳,争着抢着要载她。
艾雷抱着可依伶站在后面,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扶额苦笑。
根据奥菲莉娅自己的说法,她的“完美外表”早已超越种族界限,只要是拥有感知的生物,无论是人族、魔物娘,甚至是水里的小球藻,都视其为最美丽的存在。
最终,艾雷抱着可依伶登上其中一辆,将她安置在柔软的垫子上,脑袋靠在自己腿上。可依伶眉头仍旧紧皱,但气息稍稍平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