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冷风从耳边拂过，一声道歉几乎贴在后背响起，榛子包猛地一颤，身后传来毛骨悚然的注视感。
她惊恐地转过头，扭头瞬间，呼啸的风声直袭面门，伴随着眼前一黑，某样重物结结实实砸在自己头上！
“砰！”巨大的冲击力将她整个人击飞，撞到身后的书架上。书籍哗啦散落一地，榛子包痛苦地捂着头，倒在地上。
“你干什么！”榛子包的视野模糊起来，捂着被砸得生疼的头部，艰难地从书堆中爬起。自己可是灵体状态，对方怎么能……对哦，她也是幽灵。
“你到底想……”
吃力抬起头，榛子包却顿时愣住，摇晃的视野中，可依伶漂浮在半空中，双眼冒着幽幽的红光，长发无风自动，散发出一种凶灵的气息。
她的手中高举着一本厚重的书，眼角淌下两行血泪。
“真的对不起……”可依伶握着书的手颤抖，一步步朝榛子包逼近，血泪滴滴答答落在地面。
“我熬过冬天，已经看见冬花绽放。只不过，冬花依旧是冬花，而我……不再是那只矮兔。”
榛子包向后退去，很快背后抵上冰冷的书架，眼见无处可逃，终于狠下心来，“你以为能随便拿捏我！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
说着一掌拍向墙面，准备掌管整栋大图书馆，然而墙面忽然泛出点点黑色霉斑，切断汇聚在手掌上的连接。“这是……【虚荣塔】！”
榛子包扭头望着墙壁上蔓延的霉斑，喉咙处忽然被一股力量扼住。
“为，为什么……”榛子包双手乱抓，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喊声。
“请你明天不要出现在艾雷面前好吗，我只要一天。”
“明天之后，图书馆内再无一只名为【可依伶】的幽灵。她会带着十年前的自杀案，一同消失……”
“可，可依伶……是谁？”听见这个名字，榛子包一时愣住，遍布血色的视野拼命聚焦在对方的脸上。
自杀案的尸体是其他学生发现的，自己并不清楚那天死去的学生是何面孔，仅通过报道，知晓相关人员的名字。
几秒后，她才突然明白了什么，瞳孔猛地放大。
【“别装了，你应该……认识她吧。”】
【“狐铃家族派我来调查她的事情……”】
艾雷之前和榛子包的交谈在脑中不断回放，她这才意识到，两人当时的交谈压根没在同一个频道上！
“蠢货！十足的蠢货！你来调查十年前的自杀案，为什么连这么基础的点都没和我确认！反而故弄玄虚，搞得我以为你想找的人是……”
榛子包在心中痛骂艾雷，但为时已晚，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不清，最终陷入黑暗。
确认榛子包昏迷后，可依伶松开对方，从墙上拆下一柄烛台，脚步虚浮地向休息室走去。
“啪！”“啪！”
每走一步，悬在大厅顶部的吊灯便破碎一盏，那些黑色的霉菌从墙内生出，开始逐渐腐蚀四周的陈设。
休息室内，桌上还散乱着自杀案的调查资料，可依伶低头凝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一切，都结束了。”
她低声呢喃，将烛台扔在资料上。火苗迅速窜起，吞噬着那些纸张。
可依伶静静地站在那里，火光映着她的脸，注视着火焰一点点将过去烧成灰烬，直到最后一丝火光熄灭。
……
……
艾雷走在回程的路上，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言不发。
可依伶临行前那个表情，烙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绝不是一个真正放下怨恨的人会露出的神情。
“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可是，她明显不愿告诉自己真相。就算强留在大图书馆，除了让彼此都更加尴尬之外，恐怕什么也得不到。
“主人……”影月跟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开口，那双兽瞳中带着明显的担忧，“我不太擅长读懂别人的感情，但……狼可是群居动物啊。就算什么也没有，只要呆在同伴身边就会开心。”
“可依伶的状态像是，我被排斥在外流浪的时候，那是一种……”
她皱起眉头，爪子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憋不出个合适的词。
“孤独，深不见底的孤独。”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街道前方传来，打断了影月的苦思冥想。
艾雷猛地抬头，奥菲莉娅站在路灯下，身形闪闪发光，头上不知为何多了一顶帽子。
她目光扫过艾雷和影月，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看来，只有你们两个啊。”
“奥菲莉娅！”艾雷停下脚步，快步走上前，“你知道可依伶的事情？她的过去，三号馆自杀案……”
“我不能洞察过去。”奥菲莉娅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走近，“可作为【银纹魔女】，我能体会到她的感情。”
“她厌恶着自己……”
“那你能去劝慰她吗？或许你能——”
“我做不到。”奥菲莉娅转过身，摘下帽子，露出自己的后脑勺那刻，艾雷的话戛然而止。
之前奥菲莉娅在构建身体时，因为【信仰】不足，导致后脑有一小块空洞，表面糊着史莱姆材质的东西。
如今那片区域更大了，大约有拳头大小，表面悬浮着半透明的胶质物体。露出的空洞内部像是星空一样，五颜六色的光点在内部流淌。
“为了照护某人，唤醒三座山的花，我可消耗不少【信仰】。”奥菲莉娅的声音少有地疲惫，抬手轻轻碰了碰那块空洞，“这副【至美之躯】有崩解的迹象了。可依伶是我的首位信徒，如果她真的消失，我恐怕……”
她转过身，认真地看向艾雷，那双眼眸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现在，我降下【赐福】，授予你【银纹魔女】最强的能力。”
艾雷一愣，以为自己会收到什么酷炫的技能，下意识地挺直身子。
可奥菲莉娅只是淡淡给出一句话，“试着站在她的角度观察这一切吧。有些东西在你眼里微不足道，可对那孩子来说，却是锥心之痛，就算【虚荣塔】也无法抹除的痛。”
“我能看出一切的根源，可“看出”不代表能“解决”，只有你能做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