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雷见过很多种类的魔法晶体，但都和眼前这些透明的泛白晶体不同。
这种晶体的质感，以及它能量波动，还能被【疫玫】的种子吸收……
突然，艾雷想起了一个可能。
“该不会是……【信仰】的结晶？”
艾雷看着手中的种子，又看了看周围空荡荡的空地。
“但为什么会这里有【信仰】结晶……”
按之前坡安所讲，能使用【信仰】的，只有【女神】、【绝望】以及【魔女】。
这些诡异的事情肯定不是【女神】做的；而【绝望】一般无法移动，附近若有它的存在，应该早流传相关的消息；最后至于【魔女】……
艾雷的思绪被打断，远处传来细微的魔力波动，正逐步靠近。
那波动很微弱，几乎难以察觉，但如今警惕的艾雷立刻就捕捉到。
站起身，将【疫玫】的种子重新放回口袋，目光投向波动传来的方向。
是朔夜，还是其他考核者？
艾雷没有犹豫，立刻朝那个方向追去。
速度很快，艾雷几乎是贴着地面在疾驰。树木在视野中飞速倒退，风声在耳边呼啸。
随着靠近，艾雷能感受到对方也在移动，看不出目的地，速度不慢，但自己更快。
距离在迅速缩短，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就在这时——“砰！”
艾雷猛地撞上了什么，那东西看不见，但确实存在。
撞击的瞬间，艾雷感觉自己撞在了一团柔软的东西上，然后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将自己弹开。
与此同时，那个“看不见的东西”也被撞飞出去，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狼狈地摔在地上。
“嗷！”
【影匿斗篷】在碰撞的冲击下被打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暗元素凝聚的斗篷迅速消散在空气中，露出了里面的人。
灰色的狼耳，同色的长发，还有那双愤怒的银色瞳孔。
是朔夜。
她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制服沾满了泥土和树叶。左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脸色也很苍白。
“你这家伙——”
朔夜怒气冲冲地转过头，狼耳竖起，尾巴炸毛，正要发火。但当她看清撞倒自己的人的面容时，身体簌地僵住，眼睛睁大，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张脸她见过，不是正面见过，而是挤在人群中，踮着脚尖，远远眺望过一次。
三年前，那时她还刚刚觉醒魔力，和村里的所有人一起，站在路边，目送着那支队伍离开。
队伍的最前方，就是这张脸的主人。
狼耳瞬间从竖起变成紧贴在头顶，尾巴也从炸毛状态垂落下来，甚至还夹紧了一些。
像是一只小狼崽突然遇到了狼群的首领，身体在意识反应之前就已经做出了服从的姿态。
朔夜的喉咙动了动，她张了张嘴，又闭上，又张开，反复了好几次。
几秒钟的寂静后，“您、您是……圣者……大人？”
她的手先是放在身侧，又改成交叉在身前，最后干脆紧张地抓着衣角。
“那个、那个……”朔夜的声音变得结结巴巴，“小、小的朔夜，见过圣者大人！”
她猛地鞠了一躬，幅度大得几乎把腰折成九十度。狼耳随着动作晃动了一下，又紧紧贴回头顶。
“真的是您！我、我没看错！就是您！”
朔夜抬起头，又立刻低下头去，不敢盯着艾雷看太久。尾巴忍不住从夹紧的状态中挣脱，轻轻摇晃了几下。
“我、我能遇到您，真是太荣幸了！我、我一直都很崇拜您！”
她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那种紧张和兴奋混杂在一起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一个见到偶像的粉丝。
“您是在执行任务吗？我、我可以帮忙！虽然实力不强，但、但我会努力的！”
朔夜的尾巴摇得更欢，虽然努力想控制，但完全做不到，尾巴在身后划出一个又一个弧线，
“呃，那个……你冷静点……”本以为撞到朔夜，二人又得吵一顿，不料对方却是这样的反应，艾雷一愣，身子往后稍了稍。
那种恭敬和敬畏，甚至带着一丝怯懦，完全不像是刚才对自己——不，对“艾子”——充满敌意的狼族少女。
“你认识我？”艾雷问道。
“当、当然！”朔夜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带着一种崇拜，“您是【剑圣】艾雷大人！”
“【剑盟】中最强大的人！十五岁就击败上任剑圣，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圣者！曾一人就平定了北境的魔潮，拯救了无数村落！村里的老人经常讲您的传说！”
朔夜越说越激动，狼耳也跟着她的情绪颤动起来，但她始终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双手紧张地抓着衣角。
而后又小声说出一句，“其实……其实我的村子，也是您拯救的那些村落之一。”
艾雷有些尴尬，“我已经不是【剑圣】了。因为一些事情，我的圣者之位被剥夺……”
“我不会听信那些说您被魅惑的说辞！”朔夜声音提高几度，打断道。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低下头去，不敢对视太久。“她们说您被十几级的废物魅魔给魅惑，成了她的玩具，天天被关在小黑屋里给玩弄，甚至变成了……”
“好了！你不用说了！”
艾雷连忙伸手，捂住了朔夜的嘴。
想不到自己离开【剑盟】的时日里，已冒出如此离谱的流言
天知道她接下来要说出什么更离谱的版本，自己可不想再听一遍更加详细的描述。
朔夜的声音被堵住，但很快，她的脸就红了。
不是因为尴尬，而是因为兴奋，“艾雷大人……摸我了！”
“总之那些人就是嫉妒您的功绩！”
“您一定是被冤枉的，【剑之圣者】会输给魅魔！那些指控根本就是栽赃陷害！对吧，一定是这样吧！”
“……”
“啊，这个……确实有一部分，不太一样……非要说，这些应该算谣言~~吧……”
艾雷视线撇到一侧，朔夜越是坚信自己，自己就越是感到尴尬。
想不到朔夜对“艾子”那个身份态度那么差，充满敌意和不屑。反而对自己本来的身份如此尊敬，甚至到了崇拜的地步……
这种反差实在太大，艾雷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朔夜知道，那个她讨厌的“艾子”，就是她面前崇拜的艾雷本人，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