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
手术很成功，你现在已经是女孩子了！
糖糖猛地睁开了眼睛，吓得眼前一阵阵冒金星。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她伸出手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怅然地望着这块陌生的天花板，脑子里昏昏沉沉。
原来刚才那个不是噩梦……
噩梦已经变成现实辣！
糖糖扭过头看着自己的身侧。霜降已经不在了。
昨天……
什么也没有发生。
虽然就算把糖糖打死，她也不会相信霜降这种级别的间谍晚上能真正睡着。对于他这种人来说，睡觉时两只眼睛轮流站岗才是常态。
即便如此，她明明知道霜降晚上极大可能是清醒的，但昨天晚上，她还是尝试着靠近了霜降，抱着他的一条胳膊入睡。
霜降没有拒绝而是默许，那么大概率，他应该不算讨厌自己。
既然霜降对她的好感度不算太低，那么，糖糖必须要尝试走下一步棋了——
向霜降提出要求，离开这个小小的租房。哪怕只能获取短暂的自由空间，也能避免自己成为一只笼中鸟。
她死了肯定已经超过48个小时了。
淮州情报站的站长惊蛰失去联系，不论他到底是死亡、被俘甚至被策反，纯白理想的第一步行动绝对是把淮州市内所有的潜伏特工全部撤走，一个也不可能留。
这样的止损虽然让纯白理想在淮州市内变成一个瞎子，但最起码不会全军覆没。
不然，只要惊蛰受不住刑讯，将淮州市内所有特工的潜伏点和安全屋全盘托出，纯白理想在淮州市内的情报势力绝对会被连根拔起。
这个损失大到无法估计。
糖糖其实也挺疑惑，为什么霜降当时会那么干脆地杀了自己。把他抓起来拷问不是更好吗？
他又不是政客、军官或者政权领导人。这种人一旦死了，对敌党而言就是实打实的损失。
他是特务。对他们而言，他死了反而才是损失。
还是说，霜降无比自信他已经完全掌握了惊蛰的一切，惊蛰所知道的他也全然知晓，惊蛰是死是活已经毫无意义了，他对霜降已经没用了。
不然，无法解释。
能传递情报的活特工，价值仅低于能传递情报的活间谍。
死了的，闭嘴了的，就没有任何一点用了。
糖糖又想不通了！她的智商最多也就这么点了。
理智告诉她淮州现在已经绝对不可能再有组织的人了，可她私心又希望组织还能在这里留一点人……
不然，她就真的与世隔绝了！
被隔绝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整天面对着那位与自己结有杀身之仇的间谍丈夫，又或是无尽的等待，犹如深闺怨妇。
如果不联系上组织……
她一个人要怎么办呢？
难道真的要给霜降当人妻吗？
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是一回事，但如果能避免，她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呢？如果复仇有别的途径……
好吧。
她承认，她还是心存那么一些幻想。
如果……如果。但凡。有别的出路。她都不想走到这一步。
没人知道。霜降也不知道。
这具女孩的身体里，装着一个男性的灵魂。
她所有的心理安慰，也仅仅只是靠着那点复仇的欲望遮掩着罢了。
她不是不愿意接受。
恰恰相反。她早已经做好一切的准备了。
如果昨天晚上霜降真的要和她发生关系，她也会顺从的。为了获取他的信任，为了复仇，她知道孰轻孰重。
她只是害怕。
抗争是有意义的吗？
我能变回男人吗？
糖糖不止一次这样想过。
她回忆起以前看过的穿越小说，可是最后好像也没有哪一本书的主角最后穿越了回去。
她只是在害怕，害怕这一切都无法再挽回。
害怕自己彻底放弃，对这一切感到甘心。
甘心就这样成为霜降的妻子，实际上也许称为玩具要更加合适。
也许霜降很快就把她玩腻了，最后像处理垃圾一样将她毫不留情地杀死。
像她这样在霜降看来除了满足自己欲望以外毫无价值的存在，将她从世界上抹去，恐怕连子弹都无需浪费。
她害怕，害怕得要死。
她这个所谓的妻子，本就是高位者施舍给霜降的“任务奖励”。以霜降卓越的谍报能力，完成其他类似的重大任务，依然游刃有余。
这样的“奖励”他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区别只在于新的“奖励”未必比她更加漂亮罢了。
既然得来如此容易，抛弃时自然就毫无负担。
从古至今都是这样的道理。
她何德何能打破这个偏见呢？
或者，让她再多拖延一段时日，让他不要对自己腻得那么快，再多给她一些时间吧……
-
糖糖又睡着了。
她依稀记得自己似乎醒过一次，她不知道那是不是梦境，只是这次醒来，霜降依然在她身侧睡着。
这一回他的脸是朝着糖糖这一边的。他的眼睛安静地闭着，无法确认是否真正入睡，只是静。连呼吸声都难以听闻。
糖糖呆呆地望着霜降的脸，望着这张熟悉的、深刻的、几乎要烙入骨髓之中的脸。
这种感觉让她茫然。
她很想告诉自己，那是因为霜降是仇人，她当然要深深地记住仇人的脸了！
所以，她能记住这位间谍毫无辨识度的、乏善可陈的面容，一点、一点也不奇怪。
怎么可能，是因为……那种荒诞的原因呢。
怎么可能呢。
糖糖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虽然她已无睡意。
她闭上眼睛之后，忽然有种错觉，霜降又睁开了眼睛，正在注视着她，就像她刚才注视着对方那样。
她忽然觉得害怕了起来。被这种人注视着是种很可怕的感觉，就像是正在被暗处某支狙击步枪的准星给锁定着。
她确实这样觉得。她觉得霜降此时很可能已经对她起疑，或者感觉到了糖糖对他有杀心。不然他不会盯着她。
“你为什么害怕我？”霜降忽然开口问。
糖糖小心地睁开了眼睛，就这样侧头躺着与他对视。
“你在发抖。”霜降说，“你在害怕我。你知道我醒了。”
糖糖不敢做出回应。
“我说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为什么还是害怕呢？”
霜降知道糖糖不可能回答他的。他也没准备等待她的回应。
他掀开一侧的被子坐起身，没有转头看着糖糖，脸朝着其他的方向，却是在对着糖糖说话。
“今天。我带你出去玩吧。”
糖糖蓦然睁大了眼睛。
她也坐了起来，直愣愣地望着霜降。自己本来酝酿了很久的想法，如今就这样被他轻描淡写地提了出来。
霜降这才转过头，对着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那句话。
“我们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