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来过人吗？”
糖糖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霜降停顿了一下，伸手理了理糖糖的鬓发，“她有没有欺负你？”
糖糖想了想，虽然也不算欺负吧，但是我真的超级讨厌她！四舍五入就等于欺负了吧！
于是她点了点头，做出委屈巴巴的表情，仰着头望着霜降。
霜降叹了口气。
他是真不想动何耽的人啊……
“糖糖。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下。”
霜降带着糖糖进入卧室，关上门，按亮房间里的灯。
糖糖点了点头，实际不以为然。
跟我商量？说得倒好听。问题是我有跟你商量的资本吗？我是个哑巴，难不成我还能反驳你的决定？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表面上还是要做出乖巧听话的模样。
霜降似乎更喜欢这样的她。
也许，其实不论她是什么样子，他都会喜欢吧。她只需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霜降都是一样的喜欢她。
他温柔地望着她，眷恋的目光在糖糖的脸上流连着。房间里的灯光爱怜地抚着他们的眼睛。
“我可能要出差一段时间。”他说。
糖糖茫然地看着霜降，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亚麻色的发丝从她的瘦削的肩头滑落，她的眼眸清澈得看不出一点杂质。
“所以，我打算把你送到朋友家住一段时间。”霜降握着糖糖的手，她的手那样软，皮肤又那么娇嫩，没有任何一点粗糙的地方。
霜降心里一沉，有些自嘲。
哈哈，真是当特工当惯了，连摸一个人的手都要下意识判断她的指节和虎口有没有茧子，作为枪械训练的痕迹。
这可是糖糖啊！
果然她识字的事情，还是让他有点放不下吗。
对不起，我太多疑了。
稳了稳心神，霜降观察着糖糖的眼睛和脸色，看她有没有露出不愿意或者不悦的神情。
好在，并没有这样的征兆。
“其实你见过的，之前在主题游乐园，放我们离开封锁区的叶上校。他人很好的，你只是在他那里住一段时间，我半个月之后就会回来。”
这话一出，糖糖心头猛地一颤，连带着身体也差点跟着一抖。
但她忍住了。
不能让霜降看出异样。
霜降居然要把她送到秋分那里去！
秋分也是间谍吗？
糖糖的意思是，到底是秋分是间谍，还是叶上校是间谍？
可恶，她根本就不知道！
或者说，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可霜降又为什么会知道？
像这种保密级别这么高的掩饰身份，她不知道才正常！
就像淮州情报站主站点是陆氏重工一样。除了全权负责的惊蛰，和他的上线，没有第二个执行官知道。
霜降知道了，然后惊蛰死了。
如果是秋分在国统政府当间谍，还坐到了上校的位置，这个信息也应该只有秋分自己和他的上线才知道！
霜降知道了，可好像没什么事？
难道是两个人合作的任务？
也不是没可能，毕竟秋分和霜降的上线是同一个人，都是立秋。
可恶，根本无从推理！
霜降现在敢这样直接告诉我，因为他不知道我是惊蛰，他不知道我其实认识秋分！
冷静……
糖糖低下了头，垂下眼眸，不敢让霜降发现她眼睛里的异常情绪。
霜降最喜欢看她的眼睛了。
太致命了。
不。不行。
糖糖抿住嘴唇，有些焦虑地思索着。
我没有考虑到优先级。
霜降与秋分的关系，比惊蛰与秋分的关系，是要更为深厚一些的。
毕竟他们才是同一组的执行官，是真正的同事。
就算糖糖直接向秋分求助，秋分无法确定她就是惊蛰，因为没有约定好的暗号，而秋分与惊蛰私底下的了解程度又并没有特别深。
组内倒是有。糖糖有些懊恼，为什么偏偏是秋分呢。
如果是清明或者谷雨，她现在说不定已经跟组织取得联系，已经回到纯白理想的总部了。
只是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
糖糖突然有些惊讶，为什么自己的脑子好像变得好使了一些。
果然，在柔弱纯真的女孩外表底下，她内心深处，还是那个惊蛰执行官啊。
“叶上校平时是不在家的，他是外勤岗位，家里大多时候只有他夫人，你一直闷在家里也不好，我也很害怕你……”霜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了，“怕你抑郁。”
糖糖点了点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秋分结婚了？！
国统上校，结婚……
妈的。
居然是这种任务！
她早能料想到，以秋分那出色的能力和外貌，肯定会被那几个领导层的狗东西拿来做文章。
像霜降就接不了这种任务。
纯白理想真不愧是恐怖组织，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它肮脏又卑劣的内里根本就配不上这个组织的名字。
糖糖确实是这么想的，她也没有心理负担。
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是恐怖分子。而且某些政党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里里外外烂了个透，甚至还不如恐怖组织呢。
主要是，纯白理想的谍报能力，与其他任何机构和组织相比，都是断层式的领先。
以前有女执行官当间谍已经当上了某个政党次级执政官的副官，说实话，那个距离近得甚至只需要伸手就能把他掐死。
但最后那个次级执政官还是没死，因为那个女间谍爱上人家了，于是最后她在暴露的前一刻被同事提前灭口了，结束了她作为间谍可笑又悲凉的一生。
从那以后纯白理想再也没有女特工了，二十个高级执行官全是男人。
糖糖本来一直搞不懂这个政策究竟是何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领导层没有十年脑血栓都做不出这样的规定，搞得好像男人里就没有舔狗跟恋爱脑似的。
现在看来，果然某些事情存在，就是有存在的道理。
比如秋分，又比如糖糖。
毕竟结婚确实是拉近距离最快的方法，没有之一。
“我看你也没有朋友，跟叶夫人多接触一下也好，开心一点，不要总是愁眉苦脸……”霜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糖糖，有点担心自己的话会让糖糖不高兴。
但好在糖糖根本就不在意。
她还是呆呆地望着自己。
霜降伸手摸了摸糖糖的脸，糖糖这才回过神，又点了点头。
不论他说什么，糖糖好像就只是点头。
真听话。霜降心想，可她心里是真的愿意吗？谁知道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走进她心里……
霜降总觉得，他与糖糖之间，有一层看不见的厚障壁。
打不碎，融不化。
到底是什么呢？
他明明能感觉到，自己在糖糖心里，是有位置的。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位置罢了。
霜降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迟疑了片刻，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放进糖糖手里。
糖糖在摸到那个东西的一瞬间，顿时惊得连眨眼都忘了。
“这个耳机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平时别在耳朵后面……像这样。用头发盖住。如果碰到检查直接扔，不要犹豫。”
“这不是普通的耳机，它是微型联络器。”霜降耐心地教她使用，糖糖做出了认真听的样子，明明她对这东西熟的不能再熟了。
“这个是调频用的，不过你不要碰。这个耳机只有这一个频道，是我跟你联络用的。”霜降顿了顿，“是我们的频道。”
那我是不是还得喊你一句上线啊？糖糖心说。而且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哑巴！给我耳机有什么用哇！
“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很严重的事情，需要我马上回来。你就按这个，发送高频短波段。”
噢，发波段啊。这个倒是哑巴也能用。糖糖听完点了点头。
“如果你……”霜降望了望她，语气突然低了下去，变得有点干涩。
“如果你……你想我了。可以发送长波段。”
糖糖眨巴眨巴眼睛。
诶？
“就是……这个键。”
糖糖突然觉得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霜降怎么……还搞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明明看上去那么直男。
可是感觉有点浪漫是怎么回事……
哼，不过你想多了，我才不会给你发送长波段呢！我怎么可能想你？我巴不得你离开了永远也不会回来才好呢！
想是这么想着，可糖糖还是点了点头。
她把耳机接了过来，好奇地看了很久，瞅瞅跟纯白理想的耳机有什么不同。
霜降温柔地看了她一会儿，张了张嘴，喉结也动了动，犹豫了很久很久，还是没敢开口。
他想说……
这个耳机，是双向联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