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
她以前从来没这么做过,因为会被摄像头拍下来。她担心这样会引起霜降不必要的怀疑。
现在就没这个顾虑了。
霜降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那她也不装了。
想要磨灭一个特工的疑心,可能性无限接近于负无穷。
即使糖糖什么也不做,这种疑心最多也就是停止增长,而不会消失。
疑心一旦生出,就不可能掐灭。
就比如于诗萌。
糖糖既然认为她是特工,那就算于诗萌看上去再普通再正常,糖糖也只会觉得她的级别很高,而不会真觉得她是普通人。
于诗萌百分百是特工,不用想了!
就算霜降本质上确实只是想让于诗萌照顾她,但糖糖绝对肯定,霜降还是有一点,怀疑她的私心的。
所有的柜子,所有的抽屉,所有的信息载体,包括纸张、电子物品、音频磁带、相片胶卷。
反正霜降也知道她识字了。
不过她心里清楚,就算她确实不识字,霜降也不会把重要文件放在糖糖可以接触到的地方。最起码,也要用保险柜锁起来。
能接触到的,都不重要。
但不重要就不等于没价值。
糖糖打开写字台最底下那个抽屉。
找到了。
一个通用牛皮纸档案袋,无封贴。被霜降拿来当证件袋用了。
不论什么政党组织,所有有党徽或其他有政治效力的徽章作为封贴的档案袋,一律都是记档的,尤其是高级别机密档案,私拆被查到是要服刑的。
没封贴的就是一个普通的纸袋子而已。别说机密了,你往里面放艳照都没事,官方不会管。
当然,别传播。
糖糖把袋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一张身份证原件,身份证复印件,房产证原件和复印件,军士学位证复印件,军官证复印件,临时战地居留证原件,但是已过期,因为淮州已经不是战地了。
所有霜降个人的证件原件,他已经全部带走了,袋子里只剩下复印件。
那张身份证是糖糖的,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名字是许绘岚。
这当然不是糖糖的名字。这张身份证并非假的。毕竟假的身份证连民事机构都经不起查,更别提军事机构了。
特工间谍所有的身份全部是桃代李僵。
身份证是真的,世界上确实存在许绘岚此人,只是她现在早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死掉了,糖糖取代了她,而更换照片、指纹、虹膜的采集记录,只需要打通一位国政局民政处的小科长。
钱到位,就不是问题。
只是那位科长大概率没命把钱花出去……除非是自己人。
如果军政处也能改,那将天衣无缝。
可军政处是牵扯了军方的,改任何东西都要上报司令部,那已经不是钱可以解决的问题了,除非有陆长信那个级别的间谍当正处长,一两个还是可以压着不上报的。
但这样的存在也不算多,即使是总执行官的副官,当间谍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也屈指可数。
橙……
糖糖默默叹了口气。
真可惜!
这个位置暴露了,真的是太可惜了。
更可惜的是陆氏重工。
算了算了……怎么不说一个总执行官被他十几年交情的“好”兄弟背刺可惜呢。
这是可不可惜的问题吗?
总之,都是因为霜降!
糖糖狠狠地咬了咬嘴唇。
可恶!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别以为你那点假惺惺的爱就可以打动我!
我与你不共戴天!
李应旅确实是李应旅。
可我不是许绘岚。甚至,我也不是糖糖。
我是……
糖糖深吸了一口气。
她又开始看霜降的军士学位证。
毕业于国统军校亭州分校。
亭州分校?现在已经是历史了。
两年前亭州就被宪党打了下来,国统军校如今已经没有这个分校了。
亭州的国统军校分校地址在战时被宪党的间谍给挖出来了,宪党当机立断,当天夜里就黑掉了国统亭州国安分局的通讯处,对亭州分校发起了空袭。
政党军校已经算是大动脉了,军校本身是血管,真正的血液是军校里面的年轻人军苗子,都是精英,培养一个不容易。
要是死完了,国统政府的领导层得痛得呕出血来。
没办法,只能投了。亭州当地能撤的武装部队全都撤了,宪党也见好就收,于是当地执政官只能忍气吞声,把这片军区拱手让人。
当时管亭州的是傅思华次级执政官,因亭州陷落一事倒台。
亭州宪党间谍案最后被澄川国安总局里一位青年特务给破了,但不论是那位特务还是那位间谍的身份都没被公开,只知道上面放下来消息说是这个案子已经不用再关注了。
再然后,当时担任澄川国安总局副局长的江朔中将,升二级上将军衔,接任次级执政官。
至于为什么是这位副局长。
纯白理想也不知道呢。
糖糖看着这份军士学位证复印件,眼中浮现了一抹茫然。
这个……是伪造的吗?
她又翻了翻,拿出霜降的军官证复印件。
国统亭州国安分局行动二处情报科,李应旅上校……
过期了过期了过期了!
现在还有个狗屁的国统亭州国安分局,宪党亭州国安分局还差不多……虽然宪党其实并没有国安局,他们的的军事与公安机关有另外的名称。
不过霜降居然那么早就是上校了吗?他今年也才27岁呀!
糖糖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又往下翻了翻。
国统绵州国安分局情报一处情报科,李应旅上校。
国统宁远国安分局……
国统淮州国安分局……
哇!这家伙怎么调来调去的!也没见你升官呀!好歹搞个处长当当,再不济,科长也行哇。糖糖心里吐槽。
她翻到最后一份,瞳孔蓦地一缩。
国统澄川国安总局党务一处调查科,李应旅上校。
糖糖的身体下意识一抖。
她把所有的军官证复印件都重新理了一遍,发现全都没有标注时间,即使是年份也被打印得很模糊,像是被人有意遮掩了过去。
不会吧?不是,他以前当我的副官的时候,也是随叫随到呀?我都不知道他居然把国统区跑了个遍!
被频繁调任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他能力太垃圾。他在那个位置坐着上不去,他的副官和部下也都上不去,引起诸多不满。但他背景深厚,无大过也降不得,于是上面只能把他弄走。
要么他能力太出众。哪里有搞不定的烂篓子,上面又下了死命令,但真的焦头烂额手无足措,于是就把他调过去给人擦屁股。
但是那样的话,他怎么不升官啊?糖糖并没有看到霜降有担任科长或处长的记录,全是在人家手底下当情报员下线。
你确定你是去当间谍的吗?看你这白打工的样子,你已经是国统政府的形状了吧!糖糖生气地想。
她把除自己身份证以外的所有证件全部塞回了档案袋,随后关上抽屉,到玄关处换好平底鞋,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头探出去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摸摸兜里的钥匙确认还在,这才出门离开。
她今天要尝试甩开霜降的那些下线,离开小区。
去找她的,或者说惊蛰的,副官与下线。
就趁着霜降这次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