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酒馆之中,一个吟游诗人弹着他那已经快要坏掉了的琴,看着周围不断增加的客人,终于是开口描绘着一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已经被遗忘了名称的地方……”
◇○◇○◇○
这里有着一个相当富裕的贵族夫妻,他们是这个小镇的管理者,他们恩爱,他们仁政,他们受到镇民的爱戴,他们缺遭受着诅咒,他们没有后代。
贵族老爷时常想着,他要不要去领养一个孩子当做他们的继承人——贵族怎么能绝后呢?先不说自己家的财富会落到他人的手中,光是小镇交到别人手上他就难以想象小镇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
变的更好?大概不会的吧……
这个小镇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这里的居民大都和贵族夫妻两一同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如今凯旋归来,大家都只求可以平稳的生活下去。
他怎么可能愿意看到那些国王分配下来的、冰刃都没有握过的贵族们剥削他曾经的战友们。
再等一年吧,最后一年了,如果还是没能产下后代,就去找一个孩子培养成继承人吧。
年事已高贵族老爷这么想着。
然而,宝刀未老的他最终还是在这一年如愿以偿,生了一个女孩。
贵族夫妻把所有的爱意都倾注到女孩身上,仿佛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只是,他们有些太爱她了一些,使这份爱开始变得扭曲。
小镇里找来最好的老师,小镇里所能做到的最舒适的房间,小镇里最好的衣服——只要和她相关的一切,他们都会拼尽全力做到最好。
女孩终究是培养来成为他们的继承人的。只是,女孩成长的比贵族夫妻想象中快了太多。哪怕她只有十多岁,在交谈时,贵族老爷只觉得她不是他的女儿,而是和他同辈的人——她或许天生就是贵族。
年幼的女孩开始从贵族夫妻那接手小镇的管理,一开始她还需要在贵族老爷的帮助下才能把这些事情做好,只是过了一年,她的管理能力就远超了她曾经是属于战场的将军的父母。她彻底接手了小镇。
然而,女孩开始对一切都感到无趣,就像是对世界上的一切都失去兴趣。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少,说的话也越来越少。她的生活开始变得单调,自己的房间、餐厅、书房,她的生活只剩下了这三点。
贵族夫妻开始着急了,但是他们发现,他们什么都做不到,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他们的女儿,他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怎么做,来改变他们的女儿。
事情的转机很快就到来了。
这一天,小镇上举办了庆典——小镇成立三十周年了!
女孩被小镇上空炸开的烟花吸引了注意力,她丢下了手中的笔,坐到了窗边。
现在还是白天,所以烟花看得不是很清晰。
虽然女孩出身贵族,但是她并没有继承父母能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的战斗力,她只是一个凡人阶的贵族女孩,没有可以目眺千里的视力。
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她的父亲一般都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泡一壶热茶,提醒她休息。
他看到了自己的女儿目眺着远方。
“那个是?”
“天上的是烟花哦。”他倒了半杯茶,递给了女孩。“晚上的时候它们会更好看。”
“会一直放到晚上吗?”
“会的,今天是庆典呢。要去街上露个面吗?”
女孩摇了摇头,目光缺始终没有从天空上的璀璨烟火移开。
“那,早点休息。”
书房的门被轻轻的关上了。
“庆典……”
她迷恋的看着从地面升上天空的烟花,就像是找到了自己人生中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一样。
“如果,每一天都可以看到烟花的话……”
◇○◇○◇○
贵族老爷收回了贴在门上的魔法道具,心里思索着什么,离开了住所。
“烟花啊……这东西可不便宜。”
他没有去街上露面,而是到了小镇的一个酒馆,这里是他曾经在小镇里最讨厌的地方——说不定就到今天了,今后或许会改观吧?
留在这里的都是不愿意从战场上下来的人……都是他曾经的战友。
“哟,老家伙有空来看我们了?”
这里的糙汉子们喝着酒,全然没有领主来视察的样子。
他也没有在意,在前台点了一杯在他上战场前很喜欢喝的一种酒,苦涩中带着一丝辛辣,就像他上战场时的心情一样。
“伙计们,有没有想法重操旧业?”
他发现,他好像并没有那么想离开战场了。
战争胜利了可以掠夺败者的财产,还可以领取国王的赏赐。国王也不需要派别的贵族来接手他的小镇。
“哟?老家伙怎么不继续在这破地方玩过家家了?”
“过家家啊……说不定我还在玩呢。”
他自嘲的笑了笑,将带着碎冰的酒液一口饮尽。
然后,酒杯被摔了个粉碎。
“老子我现在只想把别人的金币全部抢到我的手上,然后给我女儿放烟花啊!”
◇○◇○◇○
小镇上的庆典越来越多,每一次的凯旋都带回来数不尽的财富,给小镇的发展注入了足够的动力,让小镇的居民们沉浸在欢乐之中——哪怕它只是虚幻的、随时可能会破碎的。
贵族老爷有点开始觉得力不从心了,他想着再征战一次就隐退了吧。
只是他隔着遥远的距离看着自己的女儿靠在窗边,眺望着远处绽放的烟花,嘴角勾出的那一抹弧度,他又一次穿戴上他已经遍布伤痕的铠甲。
很快,作为连战连胜的大将,贵族老爷被敌人盯上了。在他手上损失的城池有点多了,得在他手上夺回来。
于是他们准备好了一支尖锐部队,紧随小镇凯旋的部队后方,混入了小镇之中。
还是一样的庆典,还是一样的烟火。女孩这一次没有再留在书房里远远的观望,她想要到街上,想要和镇民一样将烟花送到天上,看着它绽放。
贵族老爷答应了她的请求,不如说,他巴不得自己的女儿可以到镇上走走——说不定她会更高兴一点?
她心里也有着小期待,她要把自己喜欢的烟花亲手送到遥远的天空了,她盼望着,那没有意义的时间可以过去的更快一点。
晚饭过后,贵族夫妻带着他们的女儿到了镇上,街道上有些喧闹,大抵是因为又要开始举办庆典了吧,居民们高兴点也很正常。
他们都没有在意,直到鲜血代替了火药在空中绽放成花,然后落到了地上,落到了女孩华丽的衣裙上。
女孩这个时候才发现不对劲,远处被扔到街道上的,是他们的镇民,女孩对他们有些印象,她依稀记得其中有之前负责放烟花的女人。
周围的人并不是小镇上的居民。
“快跑……”
被数把兵刃贯穿了身体的贵族老爷挣扎着挡在了敌人的前方。
至少,至少要给女儿争取逃跑的时间……
只是女孩似乎是被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就连母亲也没能拉动她。
“好美……”
她喃喃自语着。
“原来还有这样的美丽的烟花吗?还有这样的庆典吗?”
“好美,好想再看一次。”
女孩瑰丽的银发随着清风微微飘扬,她深邃而神秘的赤金色眼眸染上了一丝血红。
“呐,就让这样的庆典再多一点吧。”
女孩的意识变的一片空白。
◇○◇○◇○
等到女孩再次清醒之后,小镇已经变成了一副人间地狱。
无论是她的父母,还是小镇上的居民,亦或是来袭的敌人。
小镇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只是……
“为什么,什么感觉都没有呢?”
女孩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平静到她对自己产生了恐惧。
[前进吧。]
一个声音突兀的出现在她的脑中。
她好像知道那是谁——应该说是那是什么……
她看了一眼自己躺着地上的父母……她抬手,魔力运来了一块白布,女孩将它轻轻的盖上。
然后她听从了那个声音,越过了镇上的尸体,走向了她的目的地——是小镇外面的一处高山,可以俯视到整个小镇。
[许下你的神名,设下你的神泉吧,成为新的神明吧。]
那是世界的声音,世界在邀请她成为新的神明……
“……”
女孩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最终一个小火球出现在了她的手中,然后飞向了天空、绽放。
“我是掌管庆典的神明,无论是丰收、欢愉的庆典,还是杀戮、掠夺的庆典,都应由我掌控、由我赐下加护和祝福。”
首先,就从你开始吧,传播我的信仰,歌颂我的神名。”
她……现在是祂了,看向了遥远的、但是看得依旧清晰的城池。
祂当然知道曾经是她父亲的人面对的敌人来自何处,她管理着小镇,怎么可能不知道小镇的军队去哪里出征了呢?
庆典的神明即将举办杀戮的庆典,就尽管在庆典中杀戮来取悦祂吧。然后换得更加强大的祝福制造更加盛大的杀戮。
对了,还要有自己的神名……应该叫什么好呢?
祂思考着,向前一步,从高山上落下。
“就叫我印萨尼亚吧,庆典之神印萨尼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