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很奇怪的生物。
他们害怕未知而又渴望真相。
害怕未知的人最先站了出来，说一切异象都是所谓“神”的手笔，是“神”创造了这一切，任何妄图探知其本身的人都将受到惩罚。
渴望真相的人而后站了出来，说一切现象都是有迹可循的，是概率和物质创造了一切，所谓“神”只不过是怯懦者一层可悲的遮羞布而已。
双方因这件事争吵不休，在这漫长的拉锯战中，人的欲望不断膨胀，原本单纯信念上的争锋转而变成了利益的皮囊。
人们迫切渴望打破这种局面。
斯科特。
他在年轻时称自己可以隐约窥见“神”的一角，但在修行无果后，转而创建实验室。
在经过漫长研究之后，斯科特发现了一种物质，这种物质介于虚实之间，是可以替代已知所有能源的清洁能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斯科特给它取名为“暗物质”。
靠着暗物质在社会上的普及，斯科特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但斯科特对于暗物质的来源始终闭口不提，就算各界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开口他都不答应。
斯科特回到居所，手中缓缓长出一截惨白的树枝。
“为什么不能公开‘暗面’的存在？”
「交易条约。」
斯科特与这东西相处已久，知道这东西说句话跟要命似的。
他年轻时遇到这个家伙，对方口口声声说着二者有交易和条约，但是他可以确定，自己完全没有与这种鬼玩意做过交易。
「文明就要毁灭……」
「与其他人一起拯救它……」
「然后被冠以英雄之名……」
听着那神神叨叨的话语，斯科特不耐烦的打断道：“行了，我知道了，不要在我脑子里念叨这些有的没的了！”
对方闭嘴了，斯科特也顺着把树枝收了回去。
同时，斯科特感到无比的平静，就好像一些无欲无求的得道高僧。
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原本树枝的位置，斯科特躺在沙发上思考起来。
为什么它会说我和它做了交易？明明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还冠以英雄之名？呵呵，搞的我跟某些老掉牙故事书里的主角一样。
手机的闹钟响了，斯科特拿起随手关掉，上面的备注上写着“祈祷”两个字，他现在要去不知第多少个号称得道大师的人看身体中的脏东西了。
很快，车子开到一家破旧的小屋前，黑暗里面坐着一位双目缠着绷带的干瘦老人，此时他正用干枯的手指细细感受着桌面上的青铜盲人书。
斯科特没有特意掩饰脚步，老人很快就察觉到了有人靠近。
“是斯特先生吗？”
“是我。”
斯科特开口回应，斯特是他的化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老人把手从书上拿开，转而附上斯科特伸过来的手背。
“近期可有发生什么离奇的事情？亦或是奇怪的梦？”
斯科特稍加思索，回道：“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变化。”
老人的眉头稍稍皱紧，“说来听听。”
斯科特应了一声，随后把树枝的事半真半假的讲给老人听，并没有把重点给消去。
老人听完，面色凝重，眉头皱的更紧了，几乎能夹死苍蝇。
斟酌一会后，他开口道：“斯特先生，按照您的说法，那古怪的声音还是一直在重复着‘交易’二字，并且您完全没有与其做过交易的印象是吗？”
“是的，所以它到底是什么？”
老人深深叹了口气，起身在一旁的书架上摸索出一本落满灰尘的书籍，打开后细细地用手感知着。
斯科特也偷偷瞥了一眼，但仅仅只是窥见其中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字符，他就感到了强烈的不适。
一股病态的求知欲与无限迷茫散发出的绝望情绪充斥斯科特的心头！
同时一些疯狂的呓语就像风一般刮进了斯科特的耳中，使后者萌生出想要把人们的脑子全塞进自己头里的荒谬想法。
“呃……”斯科特竭尽全力去压制，喉咙不受控制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就在这时，身体内的树枝开始躁动起来，不，与其说是躁动，更像是在欢呼雀跃！
斯科特可以感觉到，枝条正不受控制的向着他的全身生长，一股剧烈的抽离感涌现心尖，斯科特就像一个快要爆炸而又忽然放开了吹气口的气球一样，结结实实地体验了一把过山车式的情绪大爆炸。
“斯特先生？您还好吗？”老人略带担忧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纸，感觉有点闷闷的。
斯科特用手扶住额头手肘撑在桌子上，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不断顺着苍白的脸颊滴落，眼神惊恐。
“没……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人说着把书翻了一页，在拂过几行字后，凭空用手指捏起了什么东西，随后另一只手松开眼睛上的绷带，撑着眼皮把那看不见的东西放进了那黑洞洞的眼窝里。
“你这是被‘恶魔’缠上了。”
斯科特听到这个答案，抬头看向老人，“恶魔？是我印象里那些拥有毁天灭地能力还无比邪恶的东西吗？”
老人点点头，又摇摇头，“它们确实有着毁天灭地的能力，但又不能称之为邪恶。”
“恶魔不比神，与它们做交易，唯一需要的，是人类灵魂中最原始的东西。”
斯科特赶忙追问道：“那是什么？”
“欲望。”老人用着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随后猛的抓住斯科特的手腕，“生的欲望也好，死的欲望也罢，只要是欲望，它们都会取走！”
“如果欲望被彻底拿走，那你就指定当不成人了。”
说道这，老人突然着魔般低笑起来。
“呵呵呵……”
我也是老糊涂了，竟然沾上这鬼东西。”
“上次这本人皮书要了我的眼睛，这次是想要我的皮啊……”
伸手把那本书重新合上，轻轻抚摸起来，老人两只失去绷带遮掩的眼窝像是重新回复视力一样，丝毫不差的与斯科特对视着。
“杀了我。”
“然后把我和这本人皮书扔一起。”
“什么？”斯科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向自己求死的老人，“为什么要死？”
老人没有回答斯科特的问题，只是一遍遍重复着“杀了我”三个字。
“喂！你清醒点！”斯科特的这声大喊并没有让老人停下，反而让对方更加激动了。
一双干枯的手掌如鹰爪般抓住斯科特的脖子，并不断用力。
“杀了我，或者你死！”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做交易！”
斯科特死命扒住那双干枯的手掌，神情痛苦，就在失去意识的时候，他感到一股温热的东西溅在了他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