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这么熟练呀？
目送工作人员离开，视线挪到霍筠身上。
萧清霜的心中，不由升起这样的想法。
“……”
她原本以为霍筠也和她一样，是一心追求修炼的宗门弟子。
却没曾想，在宗门以外，这位以沉静干练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师弟，却在这种场面上表现得如此老练。
甚至于，有些市井气了。
少女怔愣了片刻。
旋即摩挲着指节，不经意地侧头想着。
这难道，不是年龄与气质不符的表现之一吗？
“……”
她仍然在怀疑，霍筠可能有此先的记忆。
只是他不说而已。
但这也只是她的直觉，偏偏又没有明确的证据。
连下手去调查的思路都想不到——谁叫前世这种事情，全是她想不出来，然后去征询霍筠意见的？
这下征询意见的对象变成了要调查的家伙，这可怎么办才好？
萧清霜微微垂眸，不禁又有些苦恼起来。
当初他接近自己的时候，一通说辞编得天衣无缝，轻轻松松就让她着了迷。
每天吃饭的时候看着他笑，睡觉的时候想到他也笑，平常干什么都恨不得把他待在身旁……
她那会是真的开心啊。每天感觉清涟山上的风都是轻飘飘的，总是恨不得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好让她能再多停留一会。
然而，眼下看回来，似乎只有她单方面的感受。
她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仿佛他的想法，在那个时候不那么重要。
但其实……
在前世的最后，下着雪的那天。
她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
可惜为时已晚。
因而，她就想知道。
他对她，是倾慕，还是怨恨。
又或者是干脆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如果是爱恨都好，至少还算得上，有些念想。
可若是半分情谊都无。
那她与孑然独立的风中枯草又有何异？
指甲轻轻掐着大鱼际，掐出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愁苦滋味。
好歹……给她个答案吧。
但转念又想，还是都怪她的。
要是在他当时陪在身边的时候，多了解一点他的身世，多了解一些他的喜好。
何至于到了现在，想要挽留的时候，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呢？
萧清霜从未像现在这般，如此懊悔于当初的懵懂无知。
“……师姐，手帕。”
她惊觉过来，低低咳着笑了一下，这才收起正擦着眼角的手腕。
“不好意思呀，”少女抓紧衣袖，连忙弯了弯唇角，眼眸有些朦胧，但语气仍然强作开朗，“想事情……有些入迷了，没什么大碍的。”
“可是我方才话说重了？”霍筠语气很轻，“若是的话，在下且与师姐赔个不是。”
萧清霜愣了一下，眼前一亮，反过来歪头笑问道：“师弟这是在关心我？”
霍筠心说姐你是有操作的。
“是看到师姐你一个人……在擦眼泪，”他停顿了一下，找了个合适的措辞，“若是什么表示都没有，终究显得我有些冷血无情了。”
“那你还……”她抽回手，抿紧唇线。
霍筠眨眨眼：“师姐方才那般，委实逾矩，让我有些困扰。”
虽然话语的语气仍然不着涟漪，但萧清霜心里也不禁了然。
这已经算是把话挑明了说了。
前世与他相处的时间，极大地改变了她对与人打交道这门学问的看法。
虽然有时候不如霍筠那般上道。
但现在的她，至少也是能跟上霍筠节奏的。
至少不会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每到这种时候都讷讷无言，全要靠霍筠一人广袖善舞，独自招架各路来客才是。
所以，她是明白的。
霍筠把这个话说出来，就相当于告诉她。
她这一轮的试探，差不多到点了。
萧清霜轻轻呼了口气。
算了，没事。
少女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脸，暗暗在心里告诉自己。
霍筠说过，成功了自然算大赢。
那么，显而易见。
没引起他反感算中赢。
仗着师姐的身份宗门霸凌，没失败，充其量也算小赢。
只要积小赢为大瀛。
也还是很未来可期的。
而这番样子，落在霍筠眼里，不禁又让他犯起了嘀咕。
她不会是还在给自己加油打气吧？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找个时间，和她好好聊一聊这件事的时候。
那位被当成传声筒的工作人员，又满脸疲惫地腿过来了。
他今天的步数应该是刷够了吧。
霍筠默了默：“对方怎么说？”
“27号的客人……加到了四十万。”
“四十万？”少年挑了挑眉，继而不急不缓地点了点头，“那我报四十一万。”
今天到场的拍卖客并未有意为这枚镯子而来。
故而，在经过了几轮试探，放弃之后。
这一轮的报价里，只剩下了他们，和那位来路不明的27号客人。
“告诉他，”霍筠淡淡道，“若想甩掉我，就拿灵石来砸。”
“一次加十几万，还是太不够意思了。”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当这句话被带到27号包厢的时候。
黑袍的来客索性直接被气笑了。
一次加十几万，还不够意思？
拜托，他可是带了八十万的。
难道八十万灵石，还不够意思吗？
那他们有多少万？几千万吗？
开什么玩笑，哪有随身带着那么多灵石的人？
这不是把他当傻子耍吗？
一念至此，他回过神，扭头不容置喙道：“那便加七十万。”
“……是。”
工作人员不敢怠慢，忙不迭拿起号牌出去报价。
“切。”
见小哥恭敬退出，男人转过身，冷冷吐出一口气。
心中只觉得好笑至极。
还想和他争？
未免想得太美了一些。
背着手，不禁思忖起来。
虽然这枚镯子是给那位女老板的，花的也是那位老板的钱。
但，本以为是普普通通的一次出门，却碰上这等不自量力之辈。
还逼着他交出了七十万。
还是让人有些不快。
不过，他很确信，想必报价报到这里。
他们自知没有准备，也该差不多结束了。
那位老板交给了他八十万灵石，他用七十万，截留十万，留着自己慢慢花。
也还算不错。
然而，正当他做此念头的时候。
场外，又传来了代为报价的声音。
“九十万。”
黑袍人不由得踉跄了一下，连带着微微闪到了腰。
连同兜帽之下，苍白的脸庞上也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什么玩意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