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迷迷糊糊醒来时已是深夜。
夜色一刻明、一刻暗,带着刺骨的寒冷一个劲倾倒在了房间里。爱珐玲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冷汗和眼泪顺着凌乱的发,无声的融入了单薄的床单。
“咳咳……”
良久,微弱的咳嗽声在潮寒的房间内响起。
尽管睡了一觉,但长时间的奔跑和淋雨,让女孩本就病弱的身子愈发脆弱。
躺在床上缓了很久后,女孩艰难的睁开眼,惶惑的看着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雨似乎停了,一抹穿透玻璃的朦胧皎白洒了进来。
爱珐玲觉得自己这几天一定是累坏了,不然怎么会生病,还会睡不好,老做那样奇怪的梦。
拍了拍自己过热的脸颊,女孩按开房间内昏黄摇曳的灯,拾起自己掉落在地上的长裙,去盥洗室泡在水里后,又简单的刷了牙、洗了脸,回到房间。
女孩这一天没睡好,也没有吃好,心脏顿顿的跳着,脑袋晕乎乎,连带着视线也有些昏黑。
怕继续做那样的梦,女孩有些不敢睡觉,但身体又状态又很差,不休息又非常难受。
晕晕乎乎的躺在床上,女孩的视线忍不住看向了那尊雕像。
“咚……”
心脏猛地一跳,神经末梢断了片,一股骤然的寒意瞬间笼罩了全身。
这雕像……又是正对着她的。
而且,那只邪性又诡异的暗红色眼睛也直勾勾的看着她。
“唔……?”
女孩张了张嘴,发出了一道轻声的呜咽,在这样寂静的夜晚,这样低低的声音反倒把爱珐玲自己给吓了一跳。
下一秒,女孩把自己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将被子盖过头顶,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一定是自己吃完饭,迷迷糊糊的又摆弄了一会儿这个雕像,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
女孩颤抖着身子安慰自己。
可……鼻尖里的腥气久久未散。
女孩晚饭吃的是面包,便宜又干涩的面包,房间里不可能会有这样持久的腥气,而且女孩还把自己埋进了床单,隔离了外界,更不可能会嗅到这样强烈的腥气。
“嘀嗒……”
“嘀嗒……”
“嘀嗒……”
就在屋外风声窸窣、雨雾沉落时,一股古怪的滴水声带着稳定的节奏,清晰又顽强的穿过一切,来到女孩的耳中。而且似乎越来越近。
当女孩仔细去听时,又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如同刚才的一切都是想象出来的幻听。
女孩探出脑袋,扑闪着眼睫,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小桌、衣柜、书架,除了染上灰、好像淹没在潮水一般的阴影中,没有任何变化。
抿了抿干涩的唇,女孩坐了起来,大着胆子朝窗外看去。窗外是一颗很大、很大的万年樱,细密的枝叶缀着雨滴,闪烁着时空飘忽的微光。
然后,就只有安静,远方、更远方,全都被安静和黑暗吞噬。
望得久了,女孩有些心悸。
就在少女捂着发闷的胸口,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时,余光忽然发现……
她的心脏位置,出现了一个烈的残异诡灼,开的无与伦比、宛若剧毒般的暗红色恶之花。
蓦地,女孩的血液停止了流动,可下一秒,它又快速、骤然的在血管里猛烈燃烧。一时之间,寂静的房间内,几乎只有爱珐玲急促的喘息声,女孩的世界也小到了这一块血色的妖艳花朵。
“嘶……”
忽然,女孩嘴角泛疼,等她反应过来时,她瓷白的小虎牙已经多了淡淡的红——女孩不小心把自己咬的很惨,不仅唇瓣破了、出了鲜血,口腔里还尽是苦涩的血腥味儿。
——“不是做梦。”
——“真的。”
疼痛中,女孩呆呆的想。
……
.
夜已经过了很久了,天边隐约出现了宛若幽灵般的白色光絮。
而爱珐玲心脏处的那朵恶之花还在,和半小时前,她刚刚发现时一模一样,诡异、妖灼,手指按上去时会有一点疼。
真的、是真的。
女孩咬着遍体鳞伤的唇角,身子有些僵硬。
可……是谁留下的?这样奇怪、邪性,边缘泛着暗红色光芒的罂粟花印记,又是怎样、用什么东西留下的?
死寂中,女孩忽然张开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她的喉咙就像被棉花堵住了一样,无论怎样努力,一点儿微小的声音也无法传递,所以最终女孩什么也没有说出,就茫然干燥的合上了嘴唇。
——“离开…立刻、马上……”
女孩想。
可……她又能去哪里呢?
一个不被任何人喜爱,一个在王宫、学院里面无足轻重,就连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她,又能跑去哪里呢?
更何况,她要是转身,势必会撞上那尊雕像,与它那只红黑相间,散着诡异幽光的巨大眼睛相对视。
在极度的僵硬里,女孩按着胸口的手无力的垂落下去。稍许,她拎着自己的身体往后倒,并没有转头,小脑袋“砰”的一下撞在枕头上,整个人顺势倒下。
看着高高的天花板,女孩感觉自己浑身战栗。
诡异的梦境,小腿的淤青、胸口的印记,都是这么一回事?
以前她虽然也经常做噩梦,但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梦……每次睡醒都能清晰记得梦境内容,还留存着梦中诡异的感受。
着究竟是什么怎么一回事呢?
还有……那真的只是梦吗?
女孩心中其实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她不敢承认,似乎一旦承认祂的存在,就会有更加可怖的事情发生,是一种直觉。
可是她还能怎么办?
想着想着,她的呼吸渐渐恢复均匀,也慢慢变得冷静下来。她回忆着梦里的场景,想起那根暗红色的诡异触手....
.
“嘀、嗒”
“嘀、嗒”
……
就在爱珐玲想的入神时,那奇怪的滴水声再次出现了,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它还伴随着一种诡怪的让人难以分辨的声音。咕叽咕叽……仿佛有种绵软而带着粘液的软体生物,正在缓慢蠕动,互相纠缠、挤压。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女孩想要回头看看那到底是什么,可突然间脑袋里传来一股针扎般的疼痛,好似灵魂被切断了一样。
但实际上,女孩又能真切的感受到,这并不是真实的疼痛,只是关于剧痛的记忆,并且还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她的心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