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珐玲是在自己的小床上醒的。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床单,疑惑的眨了眨眼,有些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呆呆的愣了一会儿神,爱珐玲坐了起来,歪着脑袋看了眼窗外。天边的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山,只有一缕瑰丽的霞光照耀在天际,穿过棉状的云层洒落在地平线下,将远处的树木染成了一片暗淡的血红。
于是,整个世界看起来好像一张褪色的圣诞卡。
——“好晚……现在,几点了?”
一边想着,女孩一边下了床。
“嘀……”
突然,手机震动的声音在不远处的书桌响起。
爱珐玲下意识的避开那尊雕像的视线,拿起手机,看了眼短信和时间,她迟到了,而且班长还给她发了好多条消息。
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爱珐玲换上校服,走进盥洗池。在洗漱时,女孩看着自己的脸蛋,总感觉之前好像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但,一回忆脑袋就像生病了一样迷迷糊糊的,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不过现在也不是回忆的时候。”女孩嘴里叼着发圈,自言自语道:“要赶紧去学校!”
——“赶紧!”
收拾好了自己,女孩在校服外简单的穿了一件外套,就立刻开始往外走。
明天要开心鸭:【那个……昨晚感冒了……所以下午睡的有点死,忘记了时间,对不起。】
一边往玄关走,女孩一边给班长发消息解释。
BonnieLauuu【OK,我会给老师解释的。】
明天要开心鸭:【谢谢。】
这一次,对方没有回。
爱珐玲收起手机,走到了玄关时,发现了地面有好多湿润的泥土,脏兮兮、黏糊糊的。不过女孩并没有多想,换上小皮鞋就急匆匆的往学校赶。
……
.
爱珐玲到达时已经很晚了。整个学校处在死死的安静里。浅淡的雾气和轻纱般的月色完全笼罩了前方的那片路,显得美丽、神圣。爱珐玲在通往班级的那条林荫小道前站了很久,望着眼前的一片氤氲,有些茫然。
——“等会……要被老师说了吧?”
——“迟到了这么久。”
——“老师本来就不喜欢她,现在……”
教室门外,徘徊了许久的爱珐玲,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终于鼓足了勇气,轻轻叩了叩门,“报、报告……”
——嘶……疼!
因为紧张,爱珐玲说话时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坐在讲台上的老师,皱了皱眉,侧过头撇了女孩一眼,用喜怒不清的语气说:“本来半小时前要开班会的,因为你没来,大家等到现在。”
爱珐玲抿着嘴唇,低着头看着自己浅棕色的小皮鞋,软着声音说道:“对、对不起。”
然而,每次班会其实并没有任何需要爱珐玲的地方。她只是一个小透明,在会上听着班长、副班长们报告总结各种事,又听着同学们说出自己的意见,最后老师敲定决定,她全程一言不发,并不影响班会进程。
“进来吧。”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有一两秒,台上的老师突然开口说道。
“谢谢老师。”
说完,爱珐玲慢吞吞走到了最后一排。
.
女孩喜欢自己的座位,靠窗,摆着小绿植,而且没有同桌,自习的时候能安安静静的学习。
“那么开始吧。”
随着老师的开口,帝国女子学院三年级E班半个月一度的班会也算是正式开始。
……
听着班长、同学们还有老师的讲话,爱珐玲内心平和了不少。
就是……偶尔走神望向窗外时,她好像……总是会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如芒在背,一片密密麻麻的视线,让女孩忍不住全身紧绷。
她四处张望,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班长忙着汇报大大小小的任务,副班长忙着做记录,老师点头听着……没有人注意到小角落的她,更没有人在看她。
但是那种感觉挥之不去。
爱珐玲看了眼窗外,很黑、很沉,不见一点儿人影。
没人注视她。
缓缓吐了一口气,女孩告诉自己,一定是她多虑了,根本没人在意她,也不会有人在看她……更不会有人从家里到学校,一直盯着她。
况且她从醒来,到出门之前,可是完全没有看那尊雕塑一眼,甚至于她还刻意避免了和雕塑的任何视线接触。
……总不可能是那雕像跟着来到学校了吧?怎么可能,不是说邪灵都害怕光明魔法吗?那种雕塑……会被保护学校的魔法阵驱逐出去的吧?
所以,一定是自己太敏感,想得太多了。
女孩一边想着这些安慰自己,一边十指交叉局促不安的紧捏着。
只是忽然间,女孩升起一股心悸,她看着自己的手,白色的肌肤和青细的血管失去鲜活,急速的褪色、灰暗,变得奇怪。
然后,下一秒,血管猛地绽开,一根根细细小小、密密麻麻,表层暗红内里黑色,晃动着诡异黑色吸盘的触手从皮肤里钻出。
一瞬间,女孩感受到了那种吸盘夹住全身肌肤的感觉,那种无处可逃的恐惧,那种冰凉弹性而又极致柔软的触感,以及……那种充满贪婪又充满邪性的注视!
爱珐玲屏住呼吸,世界顿时安静,她看着自己黑色、白色,还有腥色混杂的手,心脏狂乱的跳动,冷汗大粒、大粒的敲打在白色的书封上,连绵不绝,嗒嗒作响。
“啊啊啊啊!!!”
缓过神来,爱珐玲尖叫出声,另一只手狠狠拍打自己的左手手腕。
一掌拍下去,爱珐玲狠狠的触碰到了一片柔软又细腻的肌肤——她打中的是自己的手臂,那些作呕的东西根本不存在。
或者说......它消失了,藏起来了。
一阵恶心和寒冷涌上胸口,女孩内衣被冷汗打湿,呼吸变得骤然急促,她知道自己还在那股注视之下,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她无法逃离,无处可去……
渐渐的,女孩口舌干燥,肺里一阵阵痉挛,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在这一切的变化和耳膜扭曲鼓噪的叫嚣声中,女孩不可置信盯着自己白皙的双手,两眼发黑、模糊,然而,她的瞳孔却瞪的很大。
与此同时,教室内变得格外安静,似乎空气都像是死了一样,在这样前所未有的死寂里,女孩的呼吸和心跳显得惊骇又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