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京后的第二天,思来想去,她决定先去与朱紫渊所说的那个委托人,(姑且就叫他委托人吧)见面。
一是暑假的旅行花了她不少的积蓄,所以现在需要一些新的工作来赚一些钱。
更重要的原因是,对方指名想要见见她本人,一般人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就显得很有趣。她就愿意参与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即使大多数期待最后都会变成无聊平泛,生活中难得会有故事。
虽然讨厌去陌生人应酬和打交道,但讨厌的体验同样也是体验,说不定可以变成将来能够写进作品当中的经历。
她向朱紫渊要来了地址,就是面前的这栋大厦,她提前半个小时到达。
有点忐忑地走入大厦,一身休闲打扮的汐艷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了,心里难免地有一点紧张,但还是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发现自己像是隐身了一样,那些的西装革履的白领们完全看不到她的存在,汐艷走出电梯,很顺利地来到了二十二层,说是向右走的第一房间。
门虚掩着,丰臣汐艷径直推门而入,里面的空间更大一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肃,至少与在电视上看到面试场地完全不同,更像是简单收拾出来的会客室。
房间里已先有人在,男男女女皆有,算上她的话,现在是有六个人。猜测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来“面试”的,而邀请他们来到这儿的人,现在还没有出现。
她想到了面试者会不止一人,既然自己会收到邀请,那么其他人当然也能。这些人应该是她的竞争对手,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的合作伙伴,如果是那样的话,她马上就会转身离开。
团队创作和合作创作是她最不能接受的,在自己的创作和自己的故事里,她是绝对的独裁暴君。
相比于那些看不到自己的白领,房间里的氛围更加轻松自动自在,有两个人把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细细地打量着。
他们在观察自己,以作者的目光来分析她身上的元素,试图推测她的来历,解析她这个“角色”,丰臣汐艷同样可以这样做,但今天她不太想。
“所以说真的很像吧,漫画和小说开头的那种画面,一群人被召集到一起,接下来被神秘的主办方送去参加死亡游戏或者是大逃杀,最后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不觉得我们现在就是这样的场景吗?”
“如果真的是那样,还请手下留情,你可是大逃杀的高手啊。”
她听到在左手边的一男一女在闲聊, 房间里的椅子摆放的很随意散乱,似乎是可以随着他们自己喜好决定位置。不管是不是这样,总之汐艷搬了张椅子,找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地方坐下。
“那两个人看起来怎么回事啊,深仇大恨似的。”她自言自语地说道,声音不算小,旁边的那位男子听到了。
先前说话的那个女生,以及与她相对的,坐在房间的另一端的另一个女生,她们之间的关系可真糟糕。
汐艷进入房间的那刻就察觉到了,她们两个人看上去都很正常得体地在与周边的人交流着,但是她们的两道目光是在这个空间里绝对不会交汇的两条平行线。甚至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在一方的视线转过时,另一方会同步避开。
她们两人之间的异样敌对,让房间里的氛围变得很奇怪,掺进了一些剑拔弩张的紧张感。而且不止是她们,在其他人之间同样有着这样的感觉,只是没有那么明显。
不妙啊,我是落到了什么修罗场里了吗,希望他们能吵起来。
“她们是深华笠子和折木流,你不认识吗?”那名男子凑了过来,和汐艷搭话道。
“不认识。很有名吗?”
“倒也不是非常出名的那种,不过她们之间的矛盾可是颇为人知,彼此在社交平台账号上公开表示过对对方的厌恶,希望对方消失对方在这个世界上。”
“那把她们一起请到这个地方的人真是恶趣味。”汐艷觉得更有意思了。
“你好,我叫田中太郎,是《十日与地尽鸽》的作者,不知道你有没有读过这部作品。”
“没看过。”汐艷连客气都不想客气地就说了实话。
一般在这样的场合,作者之间都会相互客套一下,夸赞对方的作品和名声。反正对于作品的称赞和吹捧,不需要阅读过其本身也能做到,说的话都大差不差的。
“没看过也关系,不知您有何高作能让我有幸拜读一下。”
不知道是素质良好,还是忍气的功夫出众,对于汐艷这失礼的回答,田中脸上没有任何的愠色,他的话语中透露着一种诚恳,像是真的想拜读她的大作一样。
“没有作品。”
她确实没有任何的作品在身,能让别人阅读的都卖出去了,剩下的都是原料和不能读的。
“难道,你不是个作者。”连续被呛了两次,田中稍稍有些惊讶。
“不是。”她乐得别人这样以为。
“那想来你应该是有着什么比较特殊的才能。在这里的人,都是完成过一部以上的代表作品的作者。”
“你们互相都认识?”丰臣汐艷快速地扫过在场的其他人,看上去又不像这么回事。
“怎么说呢,既然同为作者,同在一个行业里,即使没有见过面,多少也会听闻过对方的一些事迹。”
看来他是很擅长交际、消息灵通的那种类型,和朱紫渊一样。
“不过,你很神秘,也很特殊,有兴趣介绍一下自己吗。”
“丰臣汐艷。”
就到此为止了,田中的眼神中说明他想知道关于汐艷更多的信息,不过她就只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真名吗?”
“原来你刚才和我说的是笔名?”汐艷这才反应过来,作者们在线下见面时是要说笔名的吗?
“总不会真的叫田中太郎吧。”男子忍着笑,“不过之后你就这样叫我就可以了。”
墙上的钟临近九点,不知道是不是就只有在场的这些人了,当汐艷这么想的时候,又进来了一男一女。
走在前面的男子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而汐艷的目光却不可自抑地看向了后方的那名女子。
不止是她,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所吸引了。她是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引人注目的那种类型,像是步入宴会晚厅的女主人,简约得体的白裙如天鹅的绒羽,衬得她端庄秀慧,在这些作者们的眼中,这就是不可多得的绝佳素材。哪怕抛开这些不谈,对于美的追求与向往都令他们挪不开眼睛。
但丰臣汐艷的视线在众人中各外的突出,她坐得笔直,宛如一条竖起半身的赤目王蛇,喷吐着赤红的怒信。
女子同样地注意到了这道炙热的火线,她从容地迎向汐艷的目光,向她点头致意,眼中流露出的平静与柔和,如冰雪消融着这份敌意。
“好久不见,汐艷。”女子优雅地颔首。
“好久不见啊,若槻。”丰臣汐艷脸上浮现的,是近乎残忍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