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至少曾经有。”
这句话回荡在谢青书的脑中，让她不由得发散起了思维。
如果这家饭店已经倒闭了，那么干干脆脆地回答结局不就好了，又为什么要强调它曾经存在过？
谢青书本想继续问问细节的，但是阿婶的动作确实有些快了，在她还没有做出反应前，就将店面关闭了。
唉，看来还得回去细细调查下了。
见到阿婶只留下了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谢青书也别无他法，只好回头朝着出口离开。
她在来之前是检索过合海市的日昌餐馆这一搜索词条的，但网络上完全没有任何信息提及过，在地下街这里有一家日昌餐馆，连都市里常见的奇谈怪论，都完全没有类似的题材。
所以自己在失去记忆的那几天，到底是去了哪里的“日昌餐馆”吃了一顿饭啊？
谢青书扶额，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试图从意识的缝隙中，找到零星半点的记忆留存，但是很遗憾，她依旧回忆不起来发生在那三天的任何事情。
在整个回忆过程中，唯一从记忆的汹涌中泛起的，是某种辖带整个意识的眩晕和疼痛。
随着这种痛苦的深入，谢青书的步伐逐步迟滞，最后停止在了两盏路灯间的阴影地带。
她浑身一时战栗了起来，一行泪水从眼角溢出。
但是谢青书本人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口中依旧在自言自语地分析着目前的处境。
她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原地，整个身体隐没入了已经黯淡下来的夜色中。
喵！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猫叫打破了谢青书的呆滞。
一只黑色的小猫，此时正在她的裤腿上摩挲着。
谢青书弯下身，刚刚伸手触碰到黑色小猫的脊背，小猫便后腿一蹬，窣地窜进了附近的小巷。
谢青书本想追逐上去，但是又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她用手背揩去了垂落在脸颊上的泪水，感受到早已凝固的泪痕的粗糙感。
我这是什么时候哭了？
谢青书有些不解，试图找出缘故，但是潜意识里的某种警告，还是让她继续离开的步伐，一口气跑进了离开的长甬道里。
而身后小巷的阴影中，一双发着绿光的眸子在黑暗中浮现，稍后是第二双，第三双，第四双，不消几刻，那条黑暗的小巷中，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大小形状不一的眼睛，它们密度远远超过了正常猫形生物呆在一起可以容纳的上限，反而更像是一颗头颅上增生了无数的眼睛。
这些几乎要从黑暗中溢出来的视线，就这样一直注视着谢青书，直到她彻底走进甬道里。
喵！
又是一声猫的啸叫，只是相较于之前的那声更具威胁性，那一双双眼睛才纷纷闭合，直到留下了最开始的那一双。
那双绿色的眸子眨了一眨，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谢青书又坐上了来时的那辆地铁列车，依旧选择坐在了最后一车厢。
车厢窗口外的灯光随着列车的启动迅速后退，化成了一条长长的流线，谢青书注视着窗面上自己的倒影，若有所思。
但是和今天下午不一样的是，她没有做更多的动作，也没有一个背着大而方的金属箱子的冲锋衣少女走上列车。
一直到谢青书打开了出租屋的房门，都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将布满锈迹的铁皮大门合上，谢青书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某种重负被卸下。
她不知道这种压力到底是什么，但是潜意识在警告她，某些细节在目前为止还是少想比较好。
一直揣在大衣内侧的灵感本在刚刚也隐隐传来某种炙热感，像是正发出吠叫的忠犬。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情况在谢青书终于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之后渐渐消失了。
脱下运动鞋转而换上明显大一圈的毛绒拖鞋，谢青书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躺上了客厅里的老旧沙发。
抽出灵感本，一行行字迹在最后的空白页面上迅速浮现。
这是前几天谢青书探索自己身上的异变和灵感本之间的关系时，额外发现的便利技巧：她可以直接用意念在空白页上进行书写和擦除。
虽然实际用途不多，但是对于她这种思维容易发散的人来说，快速抄写的效果还是相当方便的。
“首先，日昌餐馆确实存在，至少曾经存在于地下街过。”
第一行的线索在纸面上浮现，谢青书很惯于玩这种侦探游戏，她还在大学的时候就往往能第一时间猜出许久未见的学弟突然出现是为了什么事情。
“其次，网络上和当地居民都对这个日昌餐馆避而不谈，不愿意透露出更多的细节。”
疑点陡增。
如果说网络上没有提及，可能是饭店的知名度问题外加店老板不愿意接入互联网评价，或者是发生过什么大事情，被封锁了消息。但是住在附近的阿婶也不愿意多谈，这一点非常奇怪。
日昌餐馆其实是整条地下街隐藏的黑恶势力的总部？他们正在密切地监视着附近居民的一举一动？
那阿婶就不会强调曾经有了。
还是说日昌餐馆确实蕴含着某种超自然力量，以至于阿婶敬鬼神而远之？
种种假设都被提出，但是还是不能解答自己的疑惑，尤其是不能解答：“自己为什么会在上周周末去到这样一家餐馆吃饭。”
思考良久，谢青书也没法从有限的线索里找到更多可能，只好作罢。
“最后一个问题，我刚刚到底怎么了。”
这行疑问稍微呈现出来了一会，又被谢青书擦除了。
她很敏锐地意识到，在自己刚刚提出这个问题时，周围的氛围已经开始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为了不引来更多的异变，谢青书只好暂时先搁置这个问题。
但是这种异变也在明示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将会是某些关键问题的答案。
完全没有头绪啊。
谢青书平躺在沙发上，任由灰色的发丝如同绸缎般从沙发的扶手一侧倾斜而下，感到了一丝迷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