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西纳尼亚中央学院突然出现灾兽的消息只用了半个晚上就传遍了米德加尔特,在此之前因为谣言而人心惶惶的情况变得愈发严重。
而事发地的学院还处在一片混乱之中。不过好歹是完成了人员的疏散,这一方面是校方反应及时,同时也拜这只灾兽举止奇怪的原因。
“为什么它一直站在那里不动呢?”卡尔勒梅捋须思忖着。
清点了下伤亡,数字很小,但也确实无法避免有生命离开人世,这只灾兽出现的太过突然,只是再刹那间就完成了大量元素的聚集,随着它轰然落地,压毁的那栋楼的人们无论如何都是无法立即完成逃离的。
以往由于林嘱托七席提前大半年放出启示箴言,都能令灾兽带来的意外伤亡减到最小,这个世界上还是存在本分的日子人的,没有随意被决定生死的理由。在此基础下,虽然每次灾兽都会带来大量的经济资源损失,但也只是给伊古特拉修带来压力而已,这种压力会令他们慎思笃行,大体上带来的都是进步的正面效应。
然而这次的事件狠狠给人们当头一棒,在离灾兽中心近公里远的临时避难位置上,大家都十分沮丧,无论是目睹亲友的阵亡,还是突临巨怪的绝望,一股子消极的气息笼罩在大家周边。
依旧有部分实力尚可的导师在前线牵制牙怖海冢,但收效甚微,仅凭这些人手别说消灭灾兽,能不能造成实质性的损伤都是问题。好在牙怖海冢即使被攻击了也不还手,卡尔勒梅索性就让他们监视了,静候支援的到来。
“这次损失一定要好好弹劾神殿,如若不是没有提前告知,我们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先前那位教育部的教授仍旧在愤怒地叫嚷,不管是财产与资源,还是人命,这次博西纳尼亚中央学院的损失都是巨大的,甚至称得上百年之最,这还是牙怖海冢没有行动的前提。
“没用的,就算这个规律已经持续了数百年,但大家依旧没有摸清灾兽的任何信息不是吗?”另一位看上去情绪有些低迷的教授回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灾兽出现前一定会有箴言,说不定这次就是例外的开始。神啊,终究是抛弃伊古特拉修了吗。”
“为什么此时此刻在这里,在米德加尔特出现第一只例外的灾兽,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啊?”这是第三位看上去有些精瘦的教授提出的问题,“需要大量元素聚集起来的灾兽,不应该更频繁地出现在亲魔地区吗?”
他说的也没错,林目前让七席放出的十来只灾兽中,只有五只在疏魔地狱,其中更是只有两只在米德加尔特。
林站在一边,默默地看他们东拉一句西扯一句地讨论,不发一言。他心里毕竟还是存在些许愧疚的,这段时间的学院经历中,他看到的一道道鲜活地为自己奋斗的身影,如今居然有人的生命停格在这一瞬。尽管这或许跟林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他有可能也是被利用的一方,但牙怖海冢光是站在那里,他心底就很难过意的去。
“伤员都转移的差不多了?”林询问身边终于歇下来的坎蒂丝。
她微微喘着粗气,看样子帮了不少忙:“嗯,学生们大都被转移至骑士本营,周边的居民也都被尽量地疏离,避免被卷进与灾兽的战斗中来。现在留在这里的都是实力比较靠前的教授与骑士,其他成员也一同跟着大部队疏离了。”
林还欲问些什么,坎蒂丝却先猜到了他的问题:“那几个小家伙嚷嚷着要跟你一起战斗,兰斯法洛拖走他们花了不小的功夫。”
林听闻也是莞尔,这种层面的战斗,他们未来会面对,但现在还是待在大人的羽翼下比较好。
“你呢?你不去避难吗?”林下意识的看着眼前的丽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
坎蒂丝正准备反驳,身后走来的紫发骑士代她把话说出口:“我们好歹也是博西纳尼亚的顶尖骑士,这种战斗哪有退居后线的道理。”
林苦笑:“怎么可能,只是灾兽这种东西,一些老骑士都避之不及,大部分情况下会由骑士长跟亲卫乃至神殿那群家伙出马,你俩这么年轻,完全没必要淌这浑水啊?”
“那你呢?”坎蒂丝眨巴着大眼睛,对林突然的老气横秋表示疑惑。
“我?我来这里混的,看能不能混个助攻什么的。”林似笑非笑地回答她们。
“少来。”坎蒂丝小嘴一撇,“我俩都知道你根本不屑出头,别人好骗,你还想瞒过我们?”
正拌着嘴,灾兽那个方向走来一道苍老的身影,正是卡尔勒梅。
“老院长!”
大家看得有些心酸,卡尔勒梅年纪已经不小,不过平常的日子精气神都很足。现在这飞来横祸之下,见到自己的心血惨遭荼毒,卡尔勒梅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数岁,连带着身形在别人眼里都佝偻了几分。
“唉,这一晚,恐怕会被老朽带进棺材里了。”他长久一叹,随后悠悠飘出一句话。
林凑上去,对着老院长摇了摇头:“天灾横祸,你没必要如此自责。”
“元素涌动到形成灾兽,这点即使没有箴言也能提前数分钟预知得到,然而老朽却放任灾祸发生,没有预知一点。若是老朽魔法技艺再精进一点,或许损失还能再降。如此说来,老朽怎么可能拖的清干系。”
大家一阵汗颜,连老院长这种宗师都自称学艺不精,他们怕不是要钻进地洞里。
林却疑惑于卡尔勒梅的另一句话:“你说你没感受到元素涌动?”
卡尔勒梅因为林的突然询问一怔:“对,老朽当时距离事发地点不算远。”
林眼睛顿时瞪大了,因为他想到了一种灾兽凭空出现的可能。卡尔勒梅认为是自己学艺不精才没感受到灾兽出现的前兆,而林自己可不这么认为。他设计灾兽本意就是出现前动静越大越好,好让人们做好最基础的准备。悄无声息的出现灾兽不是完全与自己的本意背道而驰了吗?
见林明显是想到了什么,坎蒂丝正准备发问,这时天空中突然掠过一道绚丽的元素长箭,直击远处站立的牙怖海冢。
“嘭!”击中目标产生的爆炸震耳欲聋,远在这边的大家都能听得见,众人纷纷瞪着布满讶异的眸子,冲天空中看去。
半晌后,风声倏忽,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卡尔勒梅看清来人,顿时喜上眉梢。
“哈维尔骑士长,您真是及时雨啊!”
众人一听是骑士长前来援助,也是高兴不已。
“别高兴的太早,我只是先头部队而已,因为焦急才这么迅速地赶到。主力部队可能要到凌晨才到。”
“那也是好消息,目前这只灾兽似乎并不打算行动的样子。”卡尔勒梅扭过头,果然即便吃了哈维尔一发威力不俗的光箭,牙怖海冢依旧不打算动弹,只是那只令人遍体生寒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里。
“奇怪,它怎么好像在等待什么?”哈维尔双眼微眯,喃喃自语,接着在人群中扫视一眼,果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他对于这只灾兽为什么会被放出有着跟凯瑟琳他们一样的困惑,然而一见王的眼神,他就明白后者也不知情。
他缓缓走过来,走至一男二女跟前。坎蒂丝一见自己的顶头上司之一居然走了过来,顿时有些局促,兰斯法洛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不着痕迹地往林身后挤了挤。
林挥了挥手,示意她俩不用紧张。
“看样子,事情比我想象中严重?”有外人在,哈维尔不能那么随意地施主仆礼,只能旁敲侧击地把自己的问题问出来。
林自然听出来他也对这只灾兽的来历十分困惑,于是回答:“具体的事情我跟凯还有小鬼说过了,你去找他们就行。这只确实在我意料之外。”
哈维尔眉头一挑:“他们已经到了?”
接着他低下头悄悄问道:“那格欧费殷大人呢?”
“啥?!”林一惊,表情顿时绷不住了,“开什么玩笑,格欧费殷也出来了?那城堡里岂不是一个人都没剩下?”
这要是哪里突然心血来潮来一次魔王远征,怕不是要扑个空?
“格欧费殷大人临走前把钥匙给了达芙妮。”说实话哈维尔解释到这里自己也有些难绷,这叫个什么事?
“那还好,达芙妮也算是身经百战,至少我们不在她能应付一下。”达芙妮是格欧费殷最得力的助手,基本上除了她自己,就属达芙妮最为可靠了。而且达芙妮实力也同样不容小觑,虽与七席任有不少差距,但也是神殿那群歪瓜裂枣目不能及的。有这么位精明的女仆长在,应该问题不大。
正说着,远处又飞掠来几道身影,众人仔细一看又是倒吸一口凉气,接着面露喜色。来人居然是纳撒尼尔公爵阁下,他带着一群手下,显然也是来帮忙的。
“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博西重要的摇篮,我不能袖手旁观的。”公爵大人微微一笑,按下了大家的激动心情。
林随意地一撇,居然发现乔丽艾特跟迈克尔也跟来了。他俩前面还站着另外两位林有些陌生的高大身影,那与公爵有些相似的面容,定然是迈克尔最活跃的那两位哥哥了,至于最佛系的那位兄长居然没来。
乔丽艾特一见林,眼眸也是笼上一些欣喜,想要凑过来。
就在这时,令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陡然发生!
一直纹丝不动,吃到攻击也反应寥寥的牙怖海冢,突然开始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