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兰没敢继续混在酒馆。
就像以往一样,当个透明人生活在皇宫中。
反正政务没他事,战争没他事,自然挨骂就轮不到他。
见到皇宫里所有精灵都在焦急的跑来跑去、父亲大骂着哥哥的无能、一叠一叠的战报送进又送出、皇宫外无数的精灵举起抗议旗帜,飞在天空中,又被卫队逮捕押送。
于是他怕了,驱赶所有的仆人,缩在房间里不出来。
艾兰不眠不休,红着眼睛,先是不断转圈,随后突然又把竖琴摔的分裂,麻木的咬着手臂。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有谁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
他缩在墙角,手臂上满是无数猩红的牙印和抓痕,所有关于这具身体的骄傲和荣耀,都被无穷无尽的罪恶感洗刷。
给我的回信中带一枚金币,你就能让你正在出征的哥哥收获一场败仗……
给我的回信中带一枚金币,你就能让你正在出征的哥哥收获一场败仗……
信的内容在脑中不停回放,就像一颗微笑的头颅,满怀喜悦的敲响艾兰脆弱的心理防线。
房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说了不需要仆人!!快滚!快滚!”
艾兰尖叫一声,下意识想催动生命之乐封锁房门,但竖琴已经四分五裂,就干脆用巨量的魔力堵在门上,形成了一堵绿色的屏障。
“……艾兰王子,是我。”
脚步声停下了,过了几秒,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艾兰认出这个声音属于总管,大口喘着气。
“不去看看皇……不去看看您的父亲吗?”
总管的声音像一颗老树弯腰时的摇曳,慢悠悠,但却是艾兰除了父亲和哥哥外最亲近的精灵。
他做不到像对待别的仆人一样对待总管。
“您知道的,父亲讨厌我……”
艾兰立刻拒绝,尽可能压抑话语中的惶恐,声音扭曲而微弱。
“皇帝的病又重了。”
“关我什么事!反正见到我,他一定会一气之下让我滚吧!!他这么偏爱我的哥哥,怎么不让尼亚去看他!”
被戳到了痛处,立刻像是反击的刺猬一样,将锐利的言语当作唯一的武器竖起。刚刚软弱的表现只持续了一瞬。
他歇斯底里,恐惧又敏感。
“您的兄长……唉。”
总管顿了顿,最后只是小声而沉重的叹息。
就连城里的精灵都把尼亚战败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艾兰就更不可能不知道。
“您是王子,但您也是皇帝的儿子和尼亚王子的弟弟。”
总管换了个说法,“我明白您对于皇帝的不满,但至少请去看望您的兄长,作为一个弟弟。他的身边不能只有为了权力吵来吵去的大臣们,他需要一份真正的关心。”
“我不希望你们之间有太多间隙,就当满足我这个快回归森林的老者的请求,好吗?”
“我……我会找时间的!”
面对着总管请求的语气,艾兰气势明显弱了下来,没有刚才那么强硬。
那些多嘴的仆人们添油加醋的形容词,一直成了艾兰心中对尼亚伤势的印象。
他或许能笑着无视吟游诗人们对于别人经历的添油加醋,但轮到和自己有关时,这些东西都好像是真的一样。
总管知道这一切是我造成的吗?总管知道那枚金币的含义吗?父亲要是知道这一切会怎样处罚我?
缩在墙角的王子牙齿打颤。
“王子,我还有些忙,您要是有需要,随时都能叫我。”门外的声音渐渐远了。
艾兰呆呆的望着房门出神,不知过了多久,才猛地向门口扑去,大喊:“哥哥战败是我造成的!”
又立刻极端恐惧的,心脏的声音巨响,大口喘着气跪在地上,尖耳朵贴着地,等待着总管,或是随便哪个精灵进过,将造成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压在地上,用脚踩上自己的头,狠狠的咒骂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好事。
然而什么都没有过来。
这次,艾兰的运气难得挺好。
好的过头了。
他难受的躺在地上大口呼吸。房间太大了,大的有些冷,但皇宫坐落在生命之树旁边,应该是不冷的。
眼光瞄到门口被砸的四分五裂的竖琴,手臂开始发痛。他之前一直抓咬着却没感觉,就像啃一根无味的木棍。
像无数虫子在噬咬,剧烈的痛痒感从手臂一路传到心脏。
这样也好。艾兰想到,这就当作对自己的惩罚吧。
三分钟后,痛的难以忍受的他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个新的竖琴,按在怀中,用左手的手指拨动琴弦。
生机迸发,伤口随着琴声在一瞬间还原。
然后呆呆的坐着地上,回忆这段时间想到的一切,尤其是一切的开始:那枚金币。
“居然是真的……”
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至今零败绩的哥哥,居然得到了一场惨败,送葬了一半的精锐部队。
艾兰没上过战场,但皇宫的史书上,毫无疑问的把每个造成过这样损失的将领全都关入了监狱——再更早的时候,这些将领的最好结局都是被处死。
哥哥会被关入监狱吗?
那个骄傲的、很像父亲的、自己从没赢过的哥哥,会被关入监狱,成为囚犯吗?
他会像所有的囚犯一样,乞求王公贵族的好心,乞求减免刑罚吗?
在内心的某处,居然有些期待……
“嘻嘻嘻嘻,我可没骗你呀!”
耳边传来无比诡异邪恶的声音,吓得艾兰猛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而转过头,已经身处那日比赛的酒馆。
灰色头发的男性人类,带着面具,站在所有的观众面前,带着自己从未见过的乐器,大声说道:“各位观众,我将演奏自己的乐谱,名为‘一杯月亮’!”
于是所有的观众纷纷鼓掌,精灵、人类、哪怕是两国还在开战的水族们。
艾兰也呆滞的鼓掌。
于是所有的观众一瞬间全部消失,只留下艾兰一人,带着手中的竖琴坐在台下。
“谢谢你的金币~艾兰王子~”
台上的男人语气嘲弄,眼神被细碎的发丝分的如刀般锋利,又带着一丝贪婪和满意,像是看着餐桌上熟透的鸡。
“不,我不想给你寄金币的!还有,你是谁?!”他猛然惊觉,双眼被恐惧的灰色占满。
“我?我是真正的皇帝。”
男人又突然来到自己面前,按住自己的脖子,面具外的嘴角像翼种一样,恐怖开裂到耳根。
“嘻嘻嘻!一个金币有什么问题?我只想要一枚来自王子的金币作为纪念!还是说,那枚金币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呀?像是某种暗号,只要我收到了这枚金币,就会达成某种目的。”
男人高雅的笑着、尖锐的笑着,于是把自己丢上半空:“艾瑞克,砍了这个废物的手脚!”
于是手脚一瞬间消失,只剩躯干和头颅。
“再让你给士兵陪葬!他们因你而死!”
坠落在酒馆的舞台上,无数死法凄惨的士兵坐在台下:斩首、穿心、撕裂、五官尽无……
艾兰疯狂扭转身体,想要逃离这片骨肉之地,但视线却被死死钉在台下。
“偿命!!偿命!!”
士兵们高喊着,“因为你害死了我们!”
随后尸山尸海一齐涌来——
“救命!!”
艾兰猛地惊醒,大口喘着气,后背一身冷汗,直到惊魂未定的环视后,周围依旧是再熟悉不过的房间景象,这才发现自己在做梦。
手上依旧抓着竖琴,但疲劳感已经褪去。
想起来了,自己的“生命之乐”在治疗的同时还有助眠的功能。分辉境只是不需要进食,但依旧需要休息,他已经不眠不休好几天,所以一下子就入睡了。
回想起梦中的场景,艾兰久久不能忘怀。随后站起身,向哥哥所在的地方走去。
士兵们因我而死。
“他们本不该死的……”
艾兰抓着自己的胸口,他已经很少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了。
就算是尼亚的弟弟、父亲的儿子,但也是一个王子。
虽然没什么实权,但也有了优越的待遇,所以也该承担相应的责任。
“不许给哥哥添麻烦!”
艾兰自言自语,强迫自己克服对现实的逃避。
就算只是巧合也好、就算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补救也好,他都得去告诉哥哥自己的过错。
于是来到了专门为王公贵族设立的宫内医院,声音络绎不绝,门口聚集的大臣们不少,可很多已经不是自己的熟面孔了。
大臣们看了眼艾兰,都以为他是路过的,没精灵理他。
艾兰鼓起勇气向前走去,在大量好奇、怀疑的眼光中向前走去。
“王子,请您止步。”
两个燃海境的守卫挡在自己面前,就像把一众心思各异的大臣拦在门外一样。
“我要去探望我的哥哥。”
艾兰解释道,眼睛中还留着血丝,“现在可以让我进去了吗?”
“皇帝有令,除了皇帝的命令和医生外,不许任何精灵进入开门!”
守卫目视前方,丝毫不担心自己的面前是一个分辉境的顶级强者,或许要不是艾兰王子的身份,他们早就呵斥他下去,和这帮大臣站在一起。
“……就算尼亚王子亲自说要开门,你们也不会允许吗?”
守卫没有回答他。
这是软禁。
艾兰很明白,哥哥小时候贪玩,总会像这样被关上门内,门口还站着两个守卫。
“我只是想见一见他,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再次请求着守卫离开。
“你们也可以去告诉……告诉我的父亲。”为了见到哥哥,艾兰硬着头皮说出这句话,强调着他与皇帝的关系,他不敢直接去面对父亲的怒火,现在就是敢承受的极限了。
到时候等父亲质问自己,就不顾一切的把全部说出来吧。
做出了这样的觉悟,但两个守卫依旧无动于衷。
“请离开,好吗?”
艾兰下意识的说道,于是身后传来一阵阵笑声,又很快被克制住了。
“艾兰,还是和我们一起等着吧,我们可以给你留个位子!”
“是啊,这是尼亚王子和皇帝之间的事,连我们都不敢触怒皇帝,只能在这里等着呢。”
真是毫无顾忌。
艾兰早就习惯了,毕竟几乎所有精灵都知道自己不受皇帝的喜爱——甚至是讨厌。他曾对着父亲质问过为什么不愿意多关注自己,得到的只有严厉斥责。
“我来承担后果还不行吗?!”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混着双关讲出了这句话。
两名守卫依旧手持长枪:“皇帝有令,除了皇帝的命令和医生外,不许任何精灵进入开门!”
“滚开!我也是王子,你们的主人!”
艾兰终于生气了,分辉境的气息爆发,但两个守卫只是稍微晃动了下,便同样用气势回敬过来。
虽然有着皇宫守卫都是精锐的缘故,虽然有着艾兰本就不善斗争的缘故,但确实是抵挡住了。
在每一大级别都是鸿沟的情况下,两个燃海境巅峰成功挡住了分辉境的压力。
大臣们都是这样认为的,于是后退几步,各色各异的笑声混杂着,小声的响起又小声的落下。
艾兰脸色逐渐发红——他几乎从不在别人面前展露实力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与其它的分辉级别差距太大了。
可这又怎么样?
再弱的分辉也是分辉,自己不擅长战斗,但一身的魔力含量可是实打实的。
那就靠不讲道理、毫无风度的蛮力吧。
“给我,让开!”
于是不靠气息,浓郁的魔力化成压力搭在所有精灵的肩膀上,下一刻,在场精灵齐齐跪趴在地,脸色发白。
“那个……因为我是王子,所以,所以我有,有权力这么做!啊,不是有权力……总之,总之我就要这么干!你们去找我父亲抗议吧!”
艾兰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在讲究自由公平的精灵帝国,做出这种类似强迫的行为的性质是很恶劣的。
他结结巴巴的解释道,跨过倒下的守卫,轻易推开了门。根本没有锁,但皇帝只是一声令下,所以精灵便乖乖遵守,哪怕在门外等了不知道多久。
“对不起各位,先,先睡一觉行吗?”
觉得不妥,于是拨弄起了带来的竖琴,所有精灵陷入睡眠之中。
完蛋了——
他生无可恋的看着一地的精灵,关上门,想到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顿时感觉丧失了前进的动力。
要不还是改天吧……不行不行!要是改天了,我现在做的事不就白费了吗?
花了好几分钟整理好心情,向着最深处,装着生命母泉的地方走去。
“咚咚。”
指节轻轻敲着门。
“……进来。”
等待几秒后,尼亚低沉的声音响起。
门自动被打开了,封锁的枝条向外衍生开,艾兰战战兢兢的缩着肩膀进入,鞋子和地板啪沓啪沓响。
绕过屏风,尼亚的身背展露在艾兰眼前,吓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原本右手的位置已经空空荡荡,一条狭长可怖的裂口从右肩延伸至左肋下,下身被碧绿的生命母泉浸泡,但依然能看见正在木质的骨头上重新生长的新肉。
“哥哥!”
他下意识的喊出来,“对不起!”
“艾兰?!谁让你来的!”尼亚先是一愣,随后转过头来,见到那个常年混迹于酒馆的弟弟,一股火气立刻上来了,“皇帝不是说除了他的命令和医生外谁都不许来吗!你给我滚!”
“听我解释!先听我解释好吗!”艾兰急急忙忙的挥着手,“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
尼亚皱起眉头,他难得见到艾兰迫切的样子:“解释?我倒要看看什么解释愿意让你抵抗皇帝的命令,快说!”
艾兰见状,赶紧把自己收到那三封信,还有寄给人类皇帝的一枚金币的事全部像豆子一样倒出来。
说完这些后,一直压在心头的山终于被移开了,他吸着气,接下来就任听天命。
反正大不了给自己安排个叛国罪,剥夺所有权力,以后在牢房里度过终身——但不能让哥哥受到这些本不该有的罪。
但他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
“愚蠢……我不会让你替我顶罪的,而且你的理由就像底层的吟游诗人一样别扭又可笑。”
尼亚听完后,泡在生命母泉里,很快就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我从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天真的想法,现在离开,去找皇帝领罚。”
“什么叫我想替你顶罪?你这不是完全没理解吗!我说的是真话,真话懂吗!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来自人类皇帝的信交给你,上面的魔力气息完全就是属于他的!”
艾兰差点骂出来,自己都做好觉悟了,结果哥哥完全没有半点相信的样子,自己凭什么帮他顶罪?凭尼亚小时候一直抢自己的东西?凭尼亚夺走了所有人的注视?
要不是这件事确实与自己有关,艾兰说不定还会在私下欢呼着庆祝尼亚的战败!
“要我相信的话,那你倒是把那三封信拿出来?如果你真打算用这么离谱的理由说服我,不可能没有准备好全套吧?”
“好,拿就拿!”
艾兰气势汹汹的说道,随后立刻想起,这三封信全被自己处理掉了。
一片沉默。
“……”
“……现在离开这里,去领罚。”尼亚下了最终通牒,转过身继续安心疗伤。
人类帝国的真正皇帝?怎么看都像编出来博人眼球的东西。
如果所谓的“真正皇帝”比艾瑞克.黎明弱,那么艾瑞克.黎明为什么要听命于他?总不可能是父子关系。
如果“真正皇帝”比艾瑞克.黎明实力相似或是更强,为什么不自己做皇帝?除了亡灵帝国的那帮骨头外,超凡者提升实力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就是巩固或提升地位。
而且自己战败的原因,是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一条强大的人鱼,估计是手持高品质的附魔武器,直接将自己的后背连带着护甲一齐劈开,导致濒死。
如果真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这条人鱼就是艾瑞克,先别说他为什么愿意自降身份的问题,如果艾瑞克来到了那帮海鲜之中,人类帝国的政务又交给谁来处理?
一个皇帝不可能在开国不久的时候跑到别的国家的战场,只为了给自己来上一剑。
“等等,哥哥你要相信……”
“离开这里!我不想再听你吟游诗人一般的胡言乱语了!我输了就是输了,覆灭了半数军队,这远不是儿童帮忙说谎一颗糖的去向的程度!”
尼亚的声音陡然变大,随后克制不住的用力的咳了几声,背后的伤口鲜血渗出,痛的他咬紧牙关,拳头攥死。
胡言乱语?他觉得我是在胡言乱语?
艾兰终于伤心了,一番觉悟喂了狗,后腿几步,只留下一句“你太自负”,便向自己的房间跑去,见门口的一堆精灵有苏醒迹象,便又使用了生命之乐,让这帮不长眼的混蛋好好睡上一觉。
随后想到了什么,跑回哥哥受疗的房间前,对尼亚隔墙释放了一次生命之乐——尼亚比自己强太多,生命之乐估计只有半秒不到的催眠效果,但能让他呛上一口也是值得的。
“艾兰!”
房间中传来哥哥的怒吼,艾兰双腿发软,逃命似的飞走了。
他心绪紊乱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看到了自动计时的日历。
又要半个月了……对了,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艾兰的喉咙动了动。
信的确是艾瑞克皇帝的,上面独有的魔力气息不会说谎,强者们写下的文字总会带有某种效应,让阅读者一看就明白“这肯定是XXX”。
但为什么真正的内容要用这种方法来解读呢?是不是那个“真正皇帝”想做的事,实际上和艾瑞克皇帝认为的事不一样?
不过也有可能是真正内容不能大白的原因。
但无论如何,等再次收到信的时候,自己一定要把这封信交给父亲。
“脑子好乱,我……我到时候,顺带着领罚去好了……至少这次,哥哥是错的……”
夜幕降临,一封信从窗外飞入。
深呼吸了几次,艾兰拆开信封,表面内容是关于对王子送来的金币很喜欢,两人友情天长地久云云。
艾兰按下内心的焦躁不安,对照着“一杯明月”的乐谱,组合出了信的真正内容:
恭喜你,艾兰,你已经成为了我的合作伙伴!我多么想摸着你的头,亲昵的喊着你的名字,让你跪在我的身前学狗叫呀。
我知道你把那枚金币寄给我,一定只是一时意气上头,因为你还太天真了,和我身边的一个白痴很像。
所以你现在一定又恐惧又后悔,想着把这封信交给你的哥哥或是父亲。
但你不能这么做,我来给你解释下什么是精锐军队死亡一半,这句话还有隐藏的意思:
死了一半,另一半是基本报废。
再说的直白点,就是本来驻守在伊莱克树城周边的周围力量,实际战力十不存一。唯一的高级战力单位,只有你圣人境界的父亲:精灵皇帝弗朗尔。
但他病了,病的越来越厉害——
意思是,现在的精灵帝国的权力就像一个暴露的处女走在一帮又黑又壮的地精之间,随时不知道会被谁狠狠的注入屈辱的颜色。
当然,我的倾向是一起上,洞不够就多挖几个。
对于命不久矣的精灵皇帝来说,为了能让久久不突破圣人的尼亚王子服众,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他建立政绩。想想看,尼亚被外派的频率是不是越来越高了?
你得明白,“好精灵做一件坏事与坏精灵做一件好事的评价是不一样的”,就算尼亚之前的政绩的确不错,但这次的出征的确是彻彻底底的惨败。
想不想知道死了多少海鲜?我提前告诉你吧:1263,十五比一的战损比,你的哥哥一定会进入史册呀!
我本计划将尼亚削断四肢,让海鲜们按照对战俘的方式,将其变成产卵的苗床,毕竟这也不算死亡,我和你说的是“惨败”而不是“战死”。
但最后还是放走了他,谁让我心善呢?
可尼亚的威望也注定一落千丈——侵略战争的失败,总是难以接受的。
有几个元老已经继续原本停下的计划了,在这里,我先告诉你一个名字:财务大臣苏里亚,他位于伊莱克树城西方的情妇家中,泳池地砖第三行第四列往下挖,就能找到他被海鲜收买的证据。
你也可以选择把这封信交给你的哥哥或父亲——然后呢?又能怎么样?
开战!找到我,砍死我!扣下我的眼珠,挖出我的内脏!
你的父亲一定会开战!
我不害怕战争,我渴望能借此砍下所有高位者的头当马桶!我能的,我能做到!包括你父亲的头!
但整个精灵帝国不一样。
你们才刚刚吃了一场败仗,现在,海鲜们正逐渐向伊莱克树城推进,势不可挡——越来越多的精灵正在死去,你们即将面对战败国即将缴纳的巨额金钱。
精灵帝国不能再对人类帝国开辟战线了,不然短时间内两次失败的侵略战争一定会亡国的!
艾瑞克的强大你已经见过,同为分辉境,只用一招就把你哥哥砍到濒死。他也能同样杀了你的父亲!到时候没了圣人,你就等着国家被战火烧的一干二净!
哦,别怕,我亲爱的艾兰,我不喜欢强迫朋友~
你当然还有一个选择:乖乖听我的话,将苏里亚勾结帝国的证据交给皇帝,你什么时候交,战火就什么时候停下。
然后你会知道元老里所有心怀鬼胎的存在,以及如何在民众面前展露锋芒、如何不过于依靠暴力,也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领袖。
我当然有着图谋,但你还不够格,所以放心吧。
是交出这封信,让精灵帝国开始亡国序幕,还是不交出这封信,成为我的朋友?
你当然是一个善良的精灵,对吧?这次就不用寄金币了,我自会知晓,晚安呀!
……
艾兰脸色苍白。
亡国?他从没想过这样沉重的选择会落在他的肩上。
而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信对面的那个人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