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公文的房间中，昏倒的执政官已经被拉走。
像倒豆子一样，除了一旦说出来就很可能会出事的事情外，其它东西都被艾兰慌慌张张的一股脑倒出。
“也就是说……凯伊一直用暗文的方式命令你做事？尼亚王子来到刃城也有凯伊的推动？”
信息量有点大，听完后，艾瑞克只觉得脑袋快转不过来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讨厌无趣的凯伊会指挥自己和艾兰相互写信，内容还是这种光是听着就昏昏欲睡的文字。
“不不不不绝不是命令！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全是我自愿的！尼亚也是自愿的！凯伊天性善良，悉心指导我成长，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艾兰赶忙摆手，欲哭无泪。他算明白了，艾瑞克知道凯伊的性子，但依旧决定偏袒凯伊！
这哪是闹掰了，明明关系还好很不是吗！可为什么凯伊和自己交谈的时候一副“艾瑞克已经没用了”的样子？
真在玩性转失明play啊？！
自己还是小看凯伊的精神状态了。
紧紧靠着椅背，感到万分后怕：当时完全是越过艾瑞克的红线，也亏对方算得上心善，不然现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样的强者里，一个不顺心意就滥杀的不在少数，艾瑞克反倒算得上异类。
“王子，我见到过的、每个被凯伊用各种方式利用过的人，最后都强调是自愿的。”
艾瑞克无奈，“更多的时候我连怎么补偿都不知道，明明只要和我说一声就好。”
艾瑞克皇帝啊，你真的没有自觉吗？
谁敢在你面前说是被凯伊逼的？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艾兰想起了艾瑞克“圣人之下第一人”的称号——过去完全没在意，只觉得重伤哥哥的艾瑞克是强，但这样的称号过于夸大张扬了。
现在看来，非常的符合艾瑞克的实力。
在哥哥面前，自己好歹能撑一招。到了艾瑞克这，这连动都动不了。
这样不讲道理的压制力，艾兰只在身为圣人的父亲身上见到过。
说起来，艾瑞克皇帝居然还没进入圣人境界，要是这样的强者成为圣人——
恐怕……不，一定会重现萨瓦当年的传奇！
皇室史记中，记载着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萨瓦当年一路周游世界，单挑全世界强者的故事。
以前没有向父亲说明第三封信件的存在真是万幸，他的头没被砍下当马桶。
欠自己一个头，先记上。
“您要是有需要的话，真的可以尽管提。”艾瑞克强调着，完全看不出一点想要对艾兰不利的心思。
“不不不不……”
“真的！”
“您饶了我好吗！”艾兰哭腔恳求，“我真的，一点都不需要补偿！您要是有需求，我现在就去找凯伊道歉，再给她学狗叫好不好？”
“……对了，说到这个。”
艾瑞克尴尬的摸着头，“王子，您应该已经见过现在的凯伊吧？”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我只是好奇而已！”
“别激动，别激动，我也没说什么。”
他不禁苦笑，“最开始是凯伊主动先接触你，就说明你即使发现了她的存在，也是没什么危险的家伙。
既然如此，我就不会像对待别的人一样对待你。”
艾兰没敢问艾瑞克是怎么对待“别的人”，他怕自己问了，头和身体就只有一个能出这个房间。
你即使发现了她的存在，也是没什么危险的家伙。
这话挺伤精灵的，但又确实是实话。
要是艾兰真有胆量，知道凯伊的现状后，早就想着自己能不能直接去杀凯伊。
别说能不能做到，他连这样想过都没有，只愿意当个推手，目的达成后，将关于自己的一切藏得越深越好。
光从这点出发，艾兰倒是学到了凯伊行事的一大特点：遇到危险时，先让别的家伙替自己踩雷。
唯一的缺点，就是没个忠诚的家伙自愿挡在前面。
“您也看见了，凯伊的样子和过去相比……变化还挺大。”
艾瑞克干笑着，“详细恕我不能讲述，只是想问问，有什么魔法能将一个男人变成小女孩，并且剥夺视力？”
艾瑞克想搞懂凯伊变成如今这副样子的原因，他往很多方向去猜测、去费心思考。
魔法的原因是一个方向。
但住在刃城的、还要对魔法有深究的超凡者，如今要么成碎片了，要么还没找到。
所以在这里，他先借独处的机会向艾兰求助。
——首先要明白：实力弱不等于魔法知识少。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实力弱，一般才会学习了解更多旁门左道的魔法，用于关键时刻出奇制胜。
艾瑞克会的就只有少量剑系魔法，和几个凯伊指导的自创魔法。
萨瓦只会冰系魔法。
从没有谁目击到教皇施展除了光和治疗以外的魔法。
而像艾兰这种基本空有境界，没什么战力的，一般都对很多魔法有涉猎。
俗称花里胡哨。
“这……”艾兰为难又害怕，“一，一时间我也想不出来……要不我我我回去就找给您！”
这样吗？不过也合理，毕竟符合我条件的魔法过于小众。
艾瑞克有些失望，但还是伸出手：“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先感谢您带来的帮助。”
艾兰没敢伸。
艾瑞克微笑，保持着伸手的动作，压迫感十足。
艾兰战战兢兢的探出手指。
“还有一件事，请恕我冒昧。我希望能在两国明面上的外交基础上，与您正式建立私下交际关系。”
艾瑞克收回手，郑重其事的说道，“就当是赔罪也好，之前的信件交往我认为应当看作是您与凯伊的交际，而并非和我。”
“呃……好，好的，完全没问题……”
“那就太好了！”
艾瑞克发自内心感到高兴，“那么王子，我可以问您个问题吗？”
艾兰忙不迭的点头。
“我想知道，凯伊在和您书信交往期间，指挥您干了多少事……嗯，只说坏事就好。”
这能说吗？别是钓鱼执法啊！
艾兰僵住了，他本想把这方面的事情糊弄过去，赶紧跑路才是。
“当然，传统意义上的‘阴谋诡计’不能算在内。”艾瑞克补充道。
凯伊很早就指正过他，所谓“阴谋诡计”，不过是强者为了更好的压制弱者，让弱者来到强者擅长的赛道进行“公平”一对一的话术。
不靠阴谋诡计，在这个世界战力断层如此严重的情况下，弱者靠什么来对付强者？
艾兰，是个分辉境都可以过来踩一脚，但也已经是千万分之一才能出的强者。
今天艾瑞克可以让艾兰动弹不得，明天艾兰就可以催眠满城平民集体自杀。
“您为什么，一定认为是凯伊在指挥我，而……而不是我和她在交易？
我们之间……好歹，好歹也是相互往来书信的关系呀。”
精灵王子现在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扔锅，就怕艾瑞克钓鱼执法。
“为什么？”
艾瑞克有些犹豫，毕竟真话伤精灵，王子也不像粗神经，挺敏感的。
但看对方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觉得还是实话实说，先打消对方的恐惧感为好。
自己想要揭开凯伊的真面目，就需要更多过去凯伊没展示给自己的东西。
就像刃城地下、自己眼皮底下，凯伊狂妄至极的存放着“作品”和“艺术”。
“我跟在凯伊身边很久了，能被凯伊主动接触的人或是其它种族不多，但也并非没有。”
艾瑞克道，“我以前问过凯伊，为什么找你算账的全都是被指挥的？凯伊告诉我，要是对方性格强硬，就不会被接触了。”
“换句话说，您在凯伊的眼中是一个软……并不十分坚强的精灵，所以不可能与凯伊构成‘交易’的关系。”
“交易的原则是双方力量对等，而您从来没被凯伊看在眼里。可能您觉得自己被凯伊命令了这么久，多少对她有些用处，但据我的经验，她至少留了三种后手以完成确保完成一种目的。”
“凯伊最多觉得，您是安全听话的、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对了，由于您现在找上她，‘安全听话’的标签也消失了。”
实话太尖锐。
艾兰的胸口隐隐作痛，但又长出一口气，像是卸掉了什么负担。
终于确定艾瑞克不是再钓鱼执法——虽然理由过于屈辱。
“您说的是。”
他说话不再结结巴巴，赶紧把自己现在的诉求表明，“所以，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如果您执意要离开，我自然不会阻拦。但我欠您的补偿永远有效，毕竟您的哥哥现在依旧生死未卜，这其中有我的原因。”
艾瑞克带着愧疚，略微低下头，“从结果上看到，您以德报怨支援刃城。我再次为您亲人的事故而感到悲伤。”
补偿……补偿……
好吧，既然都到这份上了，不多拿点怎么对得起自己差点蹦出来的心脏？
于是起身到一半的艾兰重新坐下来。
“您说得对，我非常因为哥哥的事故而悲伤。”
他吸了吸鼻子，眼泪落下，再用手擦去，语气仿佛是世间最重情义的精灵。
“要是现在不收下您的补偿，岂不是既看轻您的心意，又看轻和我哥哥之间的兄弟情？”
都听见了吧？
这可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艾瑞克和哥哥考虑呀。
……好吧，就是我贪心了。
一码归一码，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虽然艾瑞克不久前才想杀了自己，但不妨碍自己现在从他身上攫取利益。
如果凯伊在这，绝对一脚踢上王子的蛋：“你什么档次，和我一个行事作风？”
没生命危险后，艾兰的心思立刻活络起来，很快转移话题：“艾瑞克皇帝，我只想明白一件事……”
“凯伊觉得我看不上眼……那在您的眼中，我有与您‘交易’的资格吗？”
交易需要对等。
从暴力上来说，十个艾兰加起来都不够艾瑞克打的。
但交易从不只看暴力，因为一万个凯伊都不够艾兰打的。
天平的砝码，还有“性格”、“利害”、“时间”、“需求”等等因素。
艾瑞克对自己抱有歉意，只要避开对方的红线——即表现出对凯伊的无害，交易的天平就会向这边倾斜。
难得有对强者用道德高地有效的场合，不得好好用完？
要是以后艾瑞克变得像大多数强者一样喜怒无常，谁知道他今天说的还做不做数？
果然，艾瑞克的话中完全不带半分轻视，认真的说道：“您自然有。”
“谢谢您的认可！”
艾兰感动又感慨，在个体暴力直接演变为强权的世界中，艾瑞克皇帝这号人物弥足珍贵。
他很不要脸的说道：“那么我就先站在与您对等的立场了。”
艾瑞克点点头，坐的端正些。
“既然如此，我愿意告诉您想知道的答案……”
艾兰顿了顿，“作为交易，您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在不违反常规道德的情况下。”艾瑞克迟疑了一瞬。
“绝不违反！本质上只是帮我撑场面而已！”
艾兰赶紧解释，生怕艾瑞克反悔，“只是有一个前提，就是凯伊与皇帝您真的有矛盾了吗？”
“我见到凯伊的时候，她似乎对您很不满。可从您的身上，我见不到半分对凯伊的怒意。”
凯伊和子民，哪方在您的价值观里权重更高？
“……有。”
艾瑞克叹息一声，神色愁容，“我知道凯伊并不善良，但从不知道凯伊居然能做出这种事。对敌人就算了，但怎么能对平民下手？有什么理由是不能告诉我的呢，我明明可以去做……”
眼看忧虑就要像河流一样奔跑。
“但您依旧要保住凯伊？”
艾瑞克听到艾兰的反问，头更低了。
凯伊更重要。艾兰有了判断。
“请原谅我的莽撞，您不必放在心上！”
他赶紧说道，“您为子民着想的品格已经在我见到的强者中已经最为高尚，只是一些私心而已，谁都有的！”
顿了顿：“但问题在于，您以后还会继续行使凯伊的意志吗？”
“我不知道。”
艾瑞克给出了优质答案。
从关着凯伊的地方出来后，也不是很能搞懂这个问题。
对凯伊说不需要她了，是因为艾瑞克害怕继续像以前那样完全听从凯伊，会造就和这次一摸一样的灾难。
可如果就此止步，面对海量让自己难以下手的问题，他确信保证自己不能一直独走下去。
如果不是足够优秀的人来处理，问题只会越深越多——凯伊以极其惊人的行政能力，独自承担旧帝国朝堂上将近三分之一的官员职能，而且都在是重要领域。
她甚至是能提前完成政治工作，然后专门留出时间来研究其它东西，或是谱写新的乐谱（当然，还有各种人类不宜的作品）。
说到底，艾瑞克已经习惯当凯伊的传话筒、护卫者、和足以支撑政策实行的权力来源，而不是像个真正的皇帝一样主动做出决策。
他下决定的速度还没凯伊一半快，而且多少都有些漏洞。
“我不想这样下去，并且会为此尽力。”
艾瑞克摇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态度。
艾兰察觉到，是不想，并非不会。
“的确，凯伊这次的举动同样让我胆寒，我并不知晓凯伊与您相处多久，但换在一国之君的立场，我也会做出与您相同的选择。”
艾兰夹杂着自己的私欲，装作为艾瑞克着想的样子提议：“既然如此，将凯伊限制住如何？”
限制住？
艾瑞克的思维没转过来，一时有些疑惑的看着。
“是您将凯伊关押的吧？既然您不想伤害凯伊，又希望得到凯伊的意志，与其将凯伊关押在牢房中，不如就此将凯伊限制在您的身边。”
艾兰解释着，立刻想好手段，“限制凯伊与外界的直接联系、只能通过语言的方式交流、不得在您不在场的场合接触第三者。
如此，便可以保证凯伊不造成巨大的危害。”
“这也太……”
艾瑞克不由得皱眉，恐怕只有监禁狂热者，才会对别人做出这样的事。
他下意识抗拒。
“我知晓您的不情愿，但这也是为了凯伊好。”
艾兰继续蛊惑，“我得到了凯伊的很多帮助，怎么会对她不利呢？相互帮助是所有文明发展的母题，更别说注重公平的精灵。”
“但请想想，现在多少人希望凯伊的死去？而您不可能无时无刻保护她。”
“再这样下去，就像这次被您发现一样，她迟早要在一次又一次的加害中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一个双赢的决定，对内可以保护做了错事的凯伊，对外可以减少您的子民们的死亡。”
“您重视的两方，只需要限制住凯伊，就可以全都留下。而且可以让凯伊的决策作为就灾的助力——这方面要靠您自己。”
艾瑞克的拳头稍微紧了些，眼神时不时地往远方漂移，似乎在寻找一丝希望或答案。
最后他犹豫许久，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那就先这样试试吧。皇帝想到。
“可以。”
成了！艾兰藏住内心的狂喜。
“那么，该开始我们的交易了。”
他深吸一口气，“我希望您能在一年后，派人参加伊莱克树城的万树庆典，并公开表达我们之间朋友关系。”
“万树庆典？”艾瑞克依稀记得，以前凯伊给自己讲解各国政体时提到这词。
“嗯，五年一次的万树庆典，我需要借助您的支持，来克服一些问题。”
就算精灵帝国再怎么说着自由公平，这个世界里能讲上话的还是拳头大小。
父亲已经在不久前宣布，在万树庆典的结尾，就是皇帝权力的交接仪式，到时候会按照元老会的投票，和国家居民的选票来决定新的皇帝。
艾兰知道这种投票绝不能当真，就是用来骗骗平民，历代真正的继承人早就是被内定好的。
艾兰相信，就算这次哥哥被重伤，父亲顶多就推迟公布继承人的消息，而绝不会看自己一眼。
因为父亲太崇尚暴力了，他无数遍强调过“统治者必须有高强的武力”。
而自己在这方面别说和同级别的佼佼者：哥哥、艾瑞克相比，只要是个分辉境他都打不过。
艾兰能战胜的就只有依靠等级压制的对手。
所以他要寻求更多武力上的帮助，以此换得父亲的认可。
自身不行，就寻找强者结盟、就想办法削弱对手。
凯伊也一定给自己安排了结盟的对象，毕竟总不能直接将哥哥弄死吧？
——也不是说不可能，但多一手准备多一条路。
可既然要寻求结盟的对象，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艾瑞克呢？
论暴力，艾瑞克绝对称得上顶尖。
论地位，世界上就没几个比得过艾瑞克了。
论性格，艾瑞克简直是完美的利用对象，诚实的不行。
更重要的是，一国之主的支持，无论艾瑞克是否有心，都无法代表他一个人的利益了。
从艾瑞克的表现中足以判断，他并没有对这方面的敏感。
凯伊的墙角，挖着还是很舒服的——为什么就没有这么强的打手愿意听我调遣？我不比凯伊善良多了……难道是智商问题？
“……我会亲自来到万树庆典，但不会主动出手。”
艾瑞克低头思考了许久，犹豫着说出了回答，“这样可以吗？”
“您的诚意太足了！我们一定会成为挚友！”
巨大的意外之喜，让艾兰高兴的直接握住艾瑞克的手，极为兴奋说道，“人类帝国有您在，就是哪个国家都比不上的优势！”
……艾瑞克，当一个人在礼节之外吹捧你时，先想想他们是盯上了你的钱还是你的屁股！
——《艾瑞克都能懂得政治经济原理》
这本凯伊写给自己的书中，序言中的一句话突然出现在脑子里。
艾瑞克瞬间警觉起来，但看到一脸热情的艾兰，最后还是放下警惕。
再怎么说，艾兰也是凯伊的受害者，现在能和自己这样和睦相处，还是不要破坏气氛了。
只是——他的哥哥不也被刃城的爆炸波及到了吗？
为什么这位精灵王子，明明都流泪了，自己却觉得他好像不是很在意？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就算是王室之间的感情，也不至于淡薄到这种地步。
“对了，我希望您能将限制凯伊的提议当成是自己说的，而不要提我的名字。”
艾兰想到了一种可能，赶紧补充道，“毕竟我如此弱，不敢直面凯伊的愤怒也很合理吧。”
“我理解您。”
艾瑞克表示赞同，他分的清凯伊随心所欲的责骂和真正的愤怒。
当凯伊真正生气时，连自己也只能低头受着。
要是艾兰真的撞上凯伊的怒火，谁都不知道事情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伊莱克树城，说不定也会发生盛大的爆炸……
……
才不管被自己草草藏起的卡斯珀祭司会遇到什么，回到精灵帝国支援队的驻扎范围内，心情大好的艾兰哼着自创的情歌，坐在一个树桩上，双脚有节奏的敲着树桩。
顺着他的心意，树桩的断面上长出枝条，随后在腰间重新编织成竖琴。
就在不远处，因为尼亚成了精灵碎片，一些精灵已经准备启程回去，把精灵碎片送回到国内。
不知道亲爱的父亲看到成了碎片的哥哥，会不会大怒之下，直接对人类帝国宣战呢？
艾兰不禁想到：不过也有“久病难怒”的说法吧，毕竟父亲出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可能撑不到哥哥回去就死了呢？
可怜的父亲，谁让你**不积极呢？现在继承皇帝位子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你没得选。
但千万别在交接皇位前死掉，你死太早，我对伊莱克树城的控制率肯定又会下降。
在凯伊的指导下暗中清洗反对派这么久，到时候一夜回到解放前就难受了。
不过成功上位后，自己的支持派也要逐一剔除换血。
毕竟支持派的组成中超过八成都是经由凯伊命令而选拔的，谁知道其中安插了多少凯伊的眼线？
自己被凯伊摸得就差底裤的颜色了，这些无处不在的眼线功不可没——说不定凯伊真的连自己穿什么颜色的底裤都知道。
但现在凯伊被艾瑞克限制在身边，眼线没法接触凯伊，那么完全可以慢慢拔出。
这次冒险来刃城真来对了，完全是超额搞定主目标！
“真是轻轻又松松啊。”
艾兰再次感概道，正幻想着自己成功后要做的事情，一个矫健的精灵弓手突然飞来靠近，用小声而尊敬的耳语报告：
“王子，刃城周边城池的魔导机械工厂全部停工。”
全部停工？
果然有防备……是凯伊的手笔吧。
艾兰神色不变，示意这个精灵去做自己的事。
魔导机械工厂一旦处于停工的状态，检测到了入侵者就会直接爆炸。
——这个结论可是某个整天“我主我主”的国家的探子用生命试探出来的。
据说是因为艾瑞克迟迟不愿意公开魔导机械的技术，用于“推动世界的发展”。加上艾瑞克起义和建国后大肆驱逐国内的教会势力，所以教皇国就要以女神之名好好的给人类帝国上强度。
但最后的结局肯定是教皇国惨败，被灰溜溜的打回边境，不然这么丢脸的事也不会传开。
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也不知道教皇国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堪堪止损。
“要不要想办法重现魔导机械……趁艾瑞克现在空不出手，去找、去偷图纸？”
艾兰断了情歌，自言自语着。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出现元老会中的反对派借机刁难的嘴脸，连热烈美好的情歌都失了兴致。
元老会对艾瑞克皇帝发难，肯定不止口头上说说而已。
更别说这次为了保险起见，艾兰组织了一批精灵过来又是救人又是送物资的，看的有几个元老是不爽的很啊。
人类帝国的人为灾难可能重伤了我们精灵帝国的王子，你居然还要去帮忙？高傲的精灵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但无论如何艾兰也是王子，直接反对的影响不好。
所以其中的反对派就给多安排了些故意刁难的任务：像是试探艾瑞克皇帝的实力啊、能不能知道刃城这次灾难的真正原因啊、窃取魔导机械的秘密啊……
尤其那个该死的约尔根，说着什么“既然都是分辉境，王子您不如给艾瑞克皇帝一点教训，让他记住代价”。
……给艾瑞克皇帝一点教训？我要是能在他面前撑一分钟，就第一个拿你开刀！
不敢得罪艾瑞克，不敢违抗父亲，不敢直面凯伊，难道还怕你不成？！
就等哥哥的死讯传回去，看约尔根的脸色到底会变得多精彩！
对了，既然约好艾瑞克要在万树庆典上来支持自己，估计会带着凯伊过来，说不定可以设计陷害约尔根和凯伊。
艾瑞克说不会在万树庆典上出手，是因为自己——区区精灵王子还不够格。
但凯伊就不一样呀！完全可以想办法挑起凯伊和约尔根的矛盾，让年迈的约尔根好好体会艾瑞克“圣人之下第一人”的含金量。
既然如此，就把元老会的要求当放屁好了。
趁现在多刷艾瑞克的好感，免得到时候恨屋及屋，被艾瑞克连带着干掉。
相比起“魔导机械的制造”、“提升军队的办法”、“高魔水晶矿脉的方位”等等，还是艾瑞克皇帝的支持更重要些。
虽然前者能增加国力，但后者可是能保障自己的皇帝之路。
自己要是不能当皇帝，整个精灵帝国都毁灭算了！
艾兰继续唱起情歌，悠哉悠哉。
艾瑞克的分量足够重，重到可以让他将剩下的时间当作一场出国旅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