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伊喜欢月亮。
月亮很美丽、月亮很皎洁、月亮很求而不得。
所以不能错过今夜的满月。
“凯伊，你还没睡着吗？”
教会牧师们正在晚祷，合唱圣歌助人入眠。
见到一扇门被打开，正是那个特殊的、皇帝要求单人的房间。
小小的灰发女孩，正摸着门框，一点点走出来，目光空洞，脸上带着微笑。
她笑了？
几个牧师面面相觑——可皇帝明明还没有来。
只有他来的时候，房间里才能听见女孩的笑声……虽然更多的是某种骂声，吵吵嚷嚷。
对两人间的关系，牧师们猜测了很多。
毕竟小小姐对待皇帝，和对待牧师们的态度，不能说偏心吧、只能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牧师照顾这位可怜又傲气的小小姐时，总能看见她茫然的、发呆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想说话——
如果她尖锐的“滚出去！”，也能算正常交流……
大家并不生气，反倒是同情这位女孩：
艾瑞克皇帝说，这个女孩子在灾难之中失去了双亲、还看不见东西，甚至到了自虐的地步。
所以每次皇帝离去时，牧师们总会轮值出一个单位，照顾在凯伊旁边，直到她睡着。
这个过程，最高记录是六个整整清醒时，女孩一句话都不说，偶尔才发笑几声——还吓到了几个牧师。
“已是满月！世界已经铺陈好气氛，只等我的光顾！”
凯伊盛气凌人，毫不在乎教会牧师费心照顾自己的事实，厉声命令道，“快点来个牧师，带我去外面！”
她的意思是……想要看月亮吗？
牧师们面面相觑。
女孩空洞的眼睛无法让他们视而不见——月亮很可能被这个叫“凯伊”的女孩，赋予了某种精神寄托。
但既然失明，看不见月亮，很可能将这个可怜孩子的情绪进一步极端化。
“那个……”
这次的支援中，少有的人类教会牧师走了过来，轻轻握住凯伊的手。
她劝说道，“凯伊，已经很晚了，你之前早就睡着，为了打起精神，现在还是睡……”
“闭嘴！一旦错过今夜的满月，就好像一场舞台剧少了重要的渲染！”
凯伊自顾自的说着，“一月十五日晚上十一点，临时医院正门向上建立坐标系向后观察，在30度到35度之间。”
“……我有些没听懂？”
明明都是听得懂的字，但组合在一起，其中却多了几个无法理解的新词，让这个牧师不知如何回答。
她以为是孩子之间常有的暗号和约定。
“蒂洁.丘林，一个普普通通的超凡者教会牧师，我也没对你抱有听懂的期待。”
凯伊高傲的不行，“赐你走在我身边的权力，现在带我去屋外，将有幸跪在我的脚下、有幸先于所有人，见证一场反转！”
“凯伊，虽然我很高兴你记住了我的名字，但可以小点声吗？现在有人在睡觉呀……”
牧师小姐柔声制止道，明明是如此娇小可怜的孩子，说话的语气却高人一等，仿佛所有人都是奴隶。
简直和旧人类帝国的皇帝一样。
“带我去外面，你将得知一个秘密。”
“这么想看月亮吗？”
丘林只觉得，所谓的秘密，不过是女孩的谎言。
“月亮很重要！”
凯伊强调道，带着厌烦，一点都不管睡着的伤员，“你到底带不带我去？不行就换一个！”
她的声音很大。
即使有圣歌的安抚，不少伤员还是快被吵醒了。
见状，领班的海妖种牧师无奈点头，一边唱圣歌，一边对丘林挥了挥鱼尾。
“……好吧，我们就在临时医院周围呆一会儿？之后再回去睡觉？”
“随你。”
“那我把你抱起来哟？”
就像抱所有脆弱的孩子一样，丘林的把凯伊抱在臂弯中——
怀中女孩挣扎了下，随后意识到这种姿势，可以避免自己因为失明，而不得不靠人引导的处境，就任由丘林这么做。
两人出门，走了几步后，凯伊指向一个方向。
“往那边看。”
丘林顺着凯伊的手指，疑惑的问道：“一个厕所？”
凯伊忍住拍死蠢货脑袋的想法。
“月亮会在厕所里？你看月亮是用尿池倒影看的吗！”
“呀！在说什么……”
丘林脸一红，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子还是不要说话为好！
于是她抬头看去，正好看见一轮明月。
冬日无云的夜，将这轮月亮映着很清晰。
以前无论是在人类帝国的南方城池，还是加入教皇国后，丘林都没看见过这么清澈的月亮。
“哇！”
此刻的月亮，真如无数传说中描绘的一样美丽无暇。
她不自觉感叹出声，真的像是被感染了某种情绪。
又突然想到什么，好奇问向凯伊，“凯伊，你是怎么知道现在的月亮这么圆？”
“一个关于计时的技巧而已，但说了你也不懂。”
怀中的女孩明显懒得回答。
“好吧……但女孩子还是说话可爱点为好。”
丘林略带调戏，“不然可不讨皇帝喜欢哟？”
“你在教我做事？”怀中的凯伊立刻不满起来。
“唔……如果你不喜欢我说的，我可以向你道歉？”
“道歉。”
“对不起。”
丘林乖乖对一个孩子道歉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看向月亮——虽然凯伊看不见，只是把头朝向月亮的方向。
“周围，没有人吧？”
过了几分钟，她突然询问。
“怎么问这个？”
“一想到还有别的眼睛跟我一起看着月亮，我就觉得恶心！”
凯伊脸上尽是嫌恶之色。
“唉……我们去没人的地方？”
于是丘林四处看看，找了个既空旷，又没什么士兵的地方。
她直接坐在地上，让凯伊可以坐在双腿间的长袍，免得弄脏这个女孩子。
凯伊感受到地面变得柔软的触感，立刻明白是丘林让自己坐在她的衣服上。
简直要感动的流泪了！
哦，丘林！你虽然笨，但还算听话……如果你有下辈子，就来找我吧，我不建议多一条狗。
“嘻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
凯伊猖狂的尖笑起来，吓了丘林一跳。
女孩双目失明的眼睛不再看向月亮，她转过头，风姿得意。
“丘林，我说过，带我来到外边，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欸？啊，是这样的。”
“来，靠近点，让我抱住你……”
女孩双臂亲切的环抱牧师，邪笑的嘴，现在凑到丘林耳边，一字一顿：
“他、被、骗、了。”
从那天起，就一直藏起来的断刀碎片，此刻，毫不留情刺入丘林脆弱的脖子！
大部分超凡者的肉体强度，在没有刻意防护下，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凯伊有折磨死无数人的经验，她自然知晓，如何才能高效摧毁人的生命。
“噗！”
脸上有些温热。
没等丘林反抗，凯伊继续用力，刀的残片以无比精巧的角度，穿过软骨间隙、搅碎大血管、声带和支配动作的神经！
血肉搅动，发出粘稠的声音。
“啊啊啊——咳，咳啊啊啊咳，咳……！！！！”
丘林挣扎的声音传来，凯伊持着碎片的右手，此刻被抓住，像是要被扭断，传来钻心剧痛——
嘻嘻嘻嘻嘻嘻好痛啊好痛啊好舒服啊！！！
继续啊！扭断手臂掐住脖子搅烂大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凯伊猖狂的笑、肆意的笑！
做不到吧？你做不到！可怜的丘林你根本做不到，因为你是可怜虫中的可怜虫！
此刻挣扎，不过是你徒劳的临死反抗！
“永别！”
手腕发力、向上猛挑、血喷如注！
一气呵成的潇洒，美妙的杀人艺术。
随着倒地声，一个超凡者就此濒死。
满地血迹，满身温热与血腥，歌颂着凯伊的疯狂！
丘林倒地不起，她惊恐万分、心脏跳的飞快！看着沾满血迹的凯伊，拼命想要逃开，但却连行动都无法做到！
就连魔法都施展不出，低等级超凡者需要念出魔咒才能辅助施法，而她的声带已经被凯伊搅烂割裂！
喉咙里像是被塞入焚烧的炭火，她绝望的、发出难听的呜咽声，脖子上的血洞狰狞恐怖。
还有摸索着地面，越来越近的凯伊！
这个家伙，绝不是什么小女孩！她是魔鬼！她一定是魔……魔鬼！
要逃走！要告诉其他人！皇帝一定不知道她的真面目！
“再见。”
悲剧降临。
凯伊摸到这个牧师了。
小小的手，沿着牧师的肚子，一点点向上移动，沿着女性的曲线，从凹陷到凸起，最后找到该有的位置。
手高高举起，碎刀上的血迹被月光映衬发亮。
不要，不要！放过我！求你了求你了！
“放过你？”
就像可以得知心声，凯伊空出的手，满意拍拍丘林的脸。
“除了那个婊.子之外，所有被我杀掉的人，死前都这么想。”
又是三刀下去、再不断左右搅动，扩大伤口。
四个长长的刀痕排列齐整——再标准不过的、翼种的利爪之伤。
然后，毫不犹豫的往身上划刀伤。
四刀一组、整整齐齐、伤口恐怖流血而不立刻致死，直到全身遍布伤痕，像被凌迟般鲜血淋漓！
好痛啊——好痛啊！
凯伊开心流泪，把刀的碎片直接从丘林的喉咙伤口处塞入，插入胃里，然后钻到尸体尚且温热的怀抱，贪婪的享受着，最廉价的、名为“怜悯”的爱。
几分钟后，不远处，冲天剑光拔地而起！
瞬间，大量翼种拍打翅膀的声音，就像天空在怒吼。
无数尖叫声此起彼伏。
一切如凯伊所料。
……
“众所周知，人类帝国与教皇国之间发生过战争，然后是教皇国的惨败。”
没有隐瞒事实、没有弱化事实。
至少在这点上，蒙克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艾瑞克乐观觉得，两国恢复正常外交的时候该到了。
或许……能在这张桌子上直觉解决两个问题。
嗯，用凯伊的话说，这是“一箭双雕”。
“教皇国这次的真正目的，是想要您的道歉、和重新在人类帝国内设立教会，传播信仰的——”
蒙克认真说道。
锐利至极的剑气，擦过他的脸颊。
“——权力。”
白发被裁去半寸。
太快了！
直到落在手心，蒙克才察觉艾瑞克已经出了一剑。
“圣子……”
金色瞳孔映着光，杀意浓郁几乎要凝成实质。
如来自地狱、择人而杀的断头台。
“你重新说，我没听清。”
蒙克深吸一口气，压制发抖的双腿：“……教皇国想要您的道歉、和重新在人类帝国内设立教会，传播信仰的权力。”
艾瑞克突然释怀的笑。
笑得很高雅、很平静——和某个癫狂的精神病一摸一样。
然后站起身，手中出现长剑。
蒙克踩到红线了！
“你应该知道，我的妹妹是被谁害死的。”
“我知道，但……”
你知道？！
明知故犯？……明知故犯！！
艾瑞克被彻底激怒——
女孩的尸体、
丝绸般美好的笑颜、
妹妹身亡前一天的亲吻、
被活活挖掉眼睛，割下脸皮的结论。
还有这件事的主谋——旧帝国时期，人类帝国境内，存在于每座城池的教会势力。
这场邀请，为了解决翼种问题而设立的……
这场邀请，为了解决翼种问题而设立的……
这场邀请，为了解决翼种问题而设立的……
这场邀请……
去他妈的！去他妈的！去他妈的！
“我以为你们真心悔过，才允许教会势力来！我觉得两边都死太多人了，才不继续往教皇国领土进攻！”
离艾莉丝死去很久很久了。
战场上杀的教皇国尸横遍野后，艾瑞克不再提及这件事。
虽然也一直没有娶妻，但在温柔的时间下，曾经只要会想就会痛不欲生的心伤，也逐渐愈合。
或许就像凯伊说的那样，终有一天，两国之间会重新建交——因为教皇国的治疗能力，对人类帝国实在是不可或缺。
所以当他知道教皇国的支援来临时，虽然几经动摇，但还是放他们进来，只是前进路线必须尽可能靠近军队的攻击范围。
一路上，不断收到人们对于这支队伍的不满、和城主们希望驱逐的建议，但艾瑞克还是坚持己见。
像他这样有强大肉体的个体太少、属于人类帝国的，拥有治愈能力，并且不属于教皇国的个体也太少。
现在的人类帝国，还可以靠民意仇恨教皇国，两国明面上断交。
但是十年过去、百年过去……小伤用土方、大伤治不了的情况，迟早会给子民们带来难以承担的后果。
自己也不是没有问过凯伊：这种情况要怎么解决？
可凯伊只说“我已有办法，但还需要几年时间。苦一苦百姓，骂名你先背。”
艾瑞克以为，一切都会按照凯伊说的发展——可凡事总有意外。
从刃城被毁掉后，到与凯伊做交易的这段时间，决策都由艾瑞克最终裁断。
也就是这种情况下，教皇国安分救人的举动，得到了他的认可。
凯伊说教皇国需要挽回名声和得到实际利益，圣子蒙克承担着挽回名声的任务。
好吧，挽回名声。
至少蒙克能主动提及维利特尔这个禽兽、然后默默去治疗伤者、没有任何越界行为。
至少蒙克能对自己的调动有求必应、不做任何反对意见、使伤者和士兵对教会牧师逐渐改观。
至少蒙克能说出教皇国与人类帝国曾经的战斗，并接受惨败的事实。
或许当代圣子，他真的和别的教会高位者不一样——既然如此，等他提出“希望人类帝国原谅教皇国，并重新建交”时，自己就同意吧。
到时候，就联合圣子，一起掐灭教皇国想得到实际利益的想法。
……
艾瑞克无可抵挡的一剑砍下，直接将西耶拉的内甲连带胸口劈成两半！
“轰！！”
伤口深可见骨，光是余波就将他击飞几百米，砸进一处空地——
教皇国屈指可数的护圣者，甚至挡不住艾瑞克一剑！
“道歉？你知道当时开战时，我代表什么、人类帝国的军队代表什么！”
皇帝怒吼，双眼充血，银白的剑气在夜色中辉煌如白昼，眼看又是一剑要落下！
“教皇国刺探魔导机械制造的密探被抓住，你们甚至反咬一口发动战争！”
“我们的士兵随时都可能死去，他们抱着这样的觉悟向你们进攻！”
“你们在旧帝国就劣迹斑斑，现在还不死心，想把这种东西延续到现在的人类帝国？”
“我为曾高看你们而感到羞耻！”
剑之锐利——艾瑞克先天觉醒。
效果：无视全种类防御。
剑之领袖——艾瑞克后天觉醒。
效果：追随者越多，全属性越高。
模块式施法结构——凯伊所教。
效果：极大幅度缩短施法时间、极大幅度降低魔力消耗、可以存储魔力消耗少的魔法，使用时不会产生魔力波动。
一秒不到。
连一秒都不到。
禁咒等级的剑系魔法施展，即将吞噬面色惨白的蒙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