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当皇帝，更适合当快意恩仇的游侠。
这是蒙克临死前，对于艾瑞克的评价。
准吗？如准。
游侠快意恩仇，却要自己寻找目的，飘飘泊泊、孤孤零零。
能为自己而活，才能算游侠。
为他人而活，只能成为小丑。
……
凯伊抛着金币，找个隐秘的地方销毁人皮面具。
随机抽三个奴隶主毒杀后，无聊的从角斗场出来时，他听见了哭喊声。
要回头吗？
在盛产奴隶的城池，哭喊声再常见不过。
阴暗角落中微弱的哭声、女奴被当街强.暴的哭声。
奴隶们自相殴打的哭声、高位者虐杀奴隶的哭声。
来自凯伊地下室的哭声、来自凯伊厨房的哭声。
所以要回头吗？
按理来说，这场无趣的哭声甚至不会让凯伊多看一眼……
凯伊也想到了这点。
我是说：凯伊也想到了——自己不会回头。
可他偏要回头！
凯伊不喜欢和自己作对，可谁让来找乐子的凯伊，被这无趣的角斗弄得无趣了呢？
凯伊很无聊！凯伊要拆自己的台！
于是看到不远处，半张脸已经被踩进恶臭的淤泥里，却依然苦苦哀求，希望奴隶商人不要卖掉妹妹的艾瑞克——
“主人！这次只是失误！呕……！下次，下次我一定会赢的！”
嘴里涌进一口淤泥。
“不要！请您……请您不要卖掉她！我可以用器官抵钱！”
脸被砸了几拳。
“我的手还能动！我的脚还能动！我还有用！我还能赚钱！！”
视线再次昏暗几分。
“求你了！求你了……呕！呕！呜呜呜呜呜……”
背后的皮肤糜烂流血，身上青紫伤痕多的触目惊心，每挣扎着乞求一句，死亡更进一步。
“艾瑞克，我知道你还能赚钱……可你之后还能获胜，也不等于我不卖掉你妹妹。”
奴隶商人科伦露出亲切微笑，随手撕毁约定，践踏支撑艾瑞克活下来的信念。
他又是用力一脚，将艾瑞克的脸往淤泥踩去！
越陷越深了，淤泥快吃掉艾瑞克的脑袋了。
可他依然没有松手，甚至让些许脏污染上科伦的裤腿……
科伦心疼的倒吸一口气。
他破口大骂：“你知道这个婊.子被谁看上了吗？知道开价多少吗！她真是走狗屎运才能被榨出这么多钱！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快松手！松手你个贱货！”
刚下雨没多久，空气中还是清凉的水色，冲淡了角斗场浓郁的血腥味。
但软化的淤泥，对此刻的艾瑞克来说，无疑是地狱。
科伦每踩一脚，艾瑞克的头就向淤泥中陷入一分，几次下来，鼻子被埋住一半、嘴和耳孔满是恶臭的味道、指甲外翻。
此刻的艾瑞克仿佛不是人，而是被一团淤泥替代头颅的恶心魔物。
可他依旧没有放手，声音愈发微弱，却还是祈求科伦大发慈悲——
“求求……求您……不要卖……”
于是，科伦厌烦了。
最后一脚，彻底把艾瑞克的头踹进淤泥地，死死压住，防止艾瑞克回光返照挣脱。
科伦知道，窒息死很痛苦。
唉，可艾瑞克自己选择这种死法，不是我逼他的呀！
感动的想着，空出一只手和路过同行打个招呼，再抹了抹毫无反应的眼眶。
就算艾瑞克已经无法在角斗场上稳赢对手，他也本想看在替自己赚这么久钱的份上，挖出这孩子的内脏最后赚一笔时，先用棍子砸晕他，让对方不这么痛苦。
可谁让艾瑞克不松手呢？不想自己卖掉他的妹妹呢？铁鞭都把背抽烂了还不放弃……
现在好了，都是因为自己心存善念，这个贱种还弄脏了自己的新裤子！
要是被伊尔温书记官的管家看到，还怎么给大人一个好印象？
唉，好人总是吃亏呀。
世界就是如此残酷，自己每次想要做好事时，却让自己做坏事。
那就在这里弄死艾瑞克吧！
反正刚死不久，割下来的器官冻一冻，和从活人身上挖出来一样。
想到这里，科伦再用力补上一脚，将艾瑞克整张脸压的更深。
窒息开始倒计时。
7秒，艾瑞克的手不断抓挠科伦的裤腿。
15秒，艾瑞克的耳朵可以听见心脏的跳动。
24秒，艾瑞克的脸开始由红转青再转白，大脑开始缺氧。
31秒……
34秒……
35秒……
……
嘴鼻耳充满屎臭的淤泥，争先恐后的往脑子钻、往胃里钻……
拍打、模糊的呜咽声、掀翻的指甲流血、越来越黑的世界……
无数双眼睛扫过他，又停留不到一秒便匆匆离去。
奴隶主对于被处死的奴隶司空见惯、奴隶害怕自己因为主人的一时兴起同样被按入淤泥。
科伦神色如常的和同行们打招呼，刻意炫耀手边已经被洗脑、打扮干干净净的艾莉丝。
终于在一个时刻，艾瑞克松手，开始反撑地面，想要拔出头——
手立刻被踩到淤泥中
“艾瑞克，拿出你以前在角斗场上的毅力来！不就是饿了你四天吗？你也没这么看重妹妹呀！怎么不把我拖到淤泥里，带着你妹妹离开呢？”
科伦嘲笑艾瑞克的穷途末路。
奴隶终究只是奴隶。
被洗脑的艾莉丝双目无神，乖乖站在科伦的身边，看都不看绝望濒死的哥哥一眼。
挺漂亮的女孩子。
凯伊给出评价：她像一匹丝绸——美丽、却只能任人摆弄。
可这个奴隶主，是不是胆子太大了？
据他说的判断，这个女奴已经被人买下，但就这样站在一边，而不是放在运输笼中？
简直是在大摇大摆告诉流氓和强盗：“大爷，快来抢劫呀！我都撅起屁股了！”
至于士兵？
凯伊清楚记得，这里的士兵大部分都兼职强盗——他还钓鱼执法玩死了几个。
请不要对奴隶制国家的、不发达地区的、一个贩奴城池的道德水平抱有幻想。
在大家道德水平普遍低下时，这个城池的平均道德水准，还可以继续拉低下限。
一下子就吸引凯伊来找乐子。
“那个谁……对，就是你！脂肪圈比你妈年龄还多的肥猪！”
逆行角斗场正门的人流，凯伊走向另一侧——商品交易区的门口。
或者说：土特产购买区。
手中金币砸向科伦的脸，凯伊举手投足间，展露高傲至极的气质。
“死肥猪，女奴的买主，是伊尔温书记官？”
“谁他妈的骂我肥猪！我要宰……哦~~是一位尊贵的小少爷！”
“您怎么知道我的外号就叫肥猪？您看，我还会猪叫！哼哼哼、哼哼哼！”
科伦先是无比恼怒，但看到凯伊的第一眼，对权贵的仰慕心，就把“愤怒”踢的老远！
这价格昂贵的面料！
这干净白嫩的双手！
还有这明明比自己矮，自己却仿佛在仰望他的气质！
科伦对比过大人物和一般富人家，眼前的这个男孩，虽然年仅十三岁左右，但绝非一般富人家能养出来！
一定是某位大人物的儿子！
他只是有些奇怪：明明城中大人物的儿子和私生子自己都知道，却不晓得谁是一头灰发灰眼睛的样子。
“小少爷，您怎么知道……”
科伦讨好的、谄媚的弯下腰，压低声音，像是在说什么秘密，“女奴的买主，是伊尔温书记官？”
自己没看见这少爷的护卫，估计也是藏着身份，暗中保护他——既然如此，肯定要好好表现！
我怎么知道？
凯伊微笑着，无形嘲讽这个傻.逼。
这个城池里，除了雇主是从中央被贬到地方的伊尔温书记官，谁敢这么大摇大摆的运送“货物”？
凯伊观察一段时间后，发现伊尔温虽然被明贬，但来到这里，实际是为打压城主过于嚣张的气焰。
所以他的实权高到吓人，就连副城主见他都要点头哈腰。
曾经有个执政官的儿子，碰到了伊尔温还敢不下跪，之后家产全部没收，三系内的亲属都被砍断四肢，赐给伊尔温的家奴和狗，当发泄欲望的肉壶。
眼前这个大腹便便的奴隶商人，估计也是爆发户心态，恨不得每个见到自己的人，都知道他和伊尔温书记官做了一笔交易。
不是献礼，而是交易。
能和高位者扯上关系——或者说，旁人认为他和高位者扯上关系，对一个奴隶商人太重要了。
“我从阿塞拜城池来。”
凯伊指了指丢给科伦的金币，嘴角咧开，“你不配知道我的身份 现在，把脚下的奴隶给救上来！”
阿塞拜城池？这不是挺远的城池吗？
科伦看了眼金币，突然，他的脸色霎时一白！
这种纪念金币，只有城主才能拿到！俗称“城主金币”。
在城主级别的护卫下，外人绝不可能获得……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男孩，就算不是城主的儿子，也和城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膝盖一软，差点落入淤泥中。
“科伦.巴德利！万分祈求不要污了大人的眼……唔！”
完全是条件反射，科伦每次遇到大人物，不管三七二十，先跪下再说。
随后，脸被凯伊踹上一脚，鞋底抹来抹去，把脸弄得乱七八糟。
“没长耳朵吗！”
凯伊冷笑，无视周围人异样的眼神，“我说，赶紧把这个奴隶救上来！不然……虽然你的皮低贱又恶心，但铺在厕所前还凑合。”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大人请放过我！！”
冷汗直冒的科伦完全不知道，眼前嚣张跋扈的小少爷想做什么。
当看到“城主金币”时，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事实：
作为一个城主的重要相关人，要是不听这个小少爷的话，人家是真能说到做到的！
只要对方愿意，不光自己，全家所有人的皮都要被剥下来铺厕所！
连挖自己的爹都没这么急，科伦面红耳赤，汗液不断从层层叠叠的肉中渗出。
他甚至觉得还不够，干脆跪在淤泥地旁边，两条手臂都沾满屎臭的淤泥，只为将刚被自己踩下去的艾瑞克捞出来！
“呼——！艾瑞克——艾瑞克……你，你不早说——你有这种关系！……”
科伦好几次差点被臭味熏吐。
所幸艾瑞克逐渐被淤泥吃掉的地方，只有上半身和左手，不需要花太多时间……
全部挖出来时，科伦终于长出一口气。
“大人……大人您看！呼——救上来了，救上来了……”
他汗留满面，夸张的笑着，脸上不敢有一丝不敬。
老有蠢货不懂敬畏高位者——那个全家被当肉壶的执政官，就是最好的例子。
“啧……”
凯伊皱眉，本想一脚把这头肥猪踹入淤泥，但又觉得太脏，只会恶心自己。
“这也能叫救？我看他已经快窒息了，准备和你的皮告别吧。”
科伦见状，又尖叫着，手指抠挖艾瑞克嘴里和鼻子里的淤泥，又疯狂跑向水井边，用浊水冲刷艾瑞克的脸。
“艹！肥猪！我看你是活腻了！”
凯伊大声骂道，吓得准备去接第二桶水的科伦瘫倒，浓黄色液体和水桶内剩下的浊水混合，蔓延一地。
人群已经稀少，周边剩下的人远远看着，成了一个边界断断续续的圆。
无论是奴隶还是奴隶主，都目睹科伦从兴高采烈到狼狈不堪的样子……直到现在被吓尿。
他们幸灾乐祸看科伦的好戏，也敬畏好奇那个身份高贵的少年。
平心而论，无论是谁，面对连科伦都要畏畏缩缩的大人物时，行动不一定比他好。
“给这奴隶做心脏按压！”
凯伊满脸嫌恶，厉声命令道。
“大……大人，什么是心脏按压啊？贱民愚钝……”
科伦瘫在地上，大半身被水弄湿，声音又哭又笑，脸上肥肉堆在一起，滑稽的不得了。
“一秒两次按住他的心脏，快点！！”
这一吼差点没把科伦又吓尿了，连滚带爬到艾瑞克身边，笨拙按照凯伊的命令行事。
“太轻了，蠢货！没吃饭吗？！”
一块石头被砸向科伦的头，他嗷的叫了一声，手没敢停下。
“太重了，蠢货！你想抗命？！”
又一块石头被砸向科伦的手，他嗷的叫了一声，手没敢停下。
“现在能按好，之前按不好？是不是故意惹我生气！”
又一块石头、又一块石头……
“大人，我真不是故意……！”
“还敢顶嘴！”
科伦给艾瑞克做心脏按压，凯伊挑挑拣拣，带着手套，选出心仪石头砸向科伦的脑壳，砸的科伦晕头转向。
这种折磨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突然，艾瑞克像被高压电击，全身颤抖，猛吐出一口恶臭黄水，喷在科伦脸上。
“大人，大人！他喷水了，他喷水了！”
科伦激动不已，连恶臭的脸都不敢擦，激动的看向凯伊。
“嚯，恭喜你，不用被扒皮了。”
凯伊笑眯眯的走过来，但刚靠近，就被一股恶臭味熏到。
“离老子远点！你的猪骚味呛到我了！”
又丢了个石头，正好砸向科伦鼻子，红色的血直流。
科伦赔笑，远离着好几步
“小子，还能不能说话？”
凯伊毫不留情踢向艾瑞克的肚子，遍体鳞伤的皮肤紧缩，随后又舒张开来。
又是几口污浊黄水，连带着淤泥一齐吐出，这个角斗奴隶，才和搁浅的鱼一样扑腾着、呻吟着。
艾瑞克费力的跪趴在地上，下意识用鼻息推出淤泥和黄水。
“啊！……主人！不要卖……”
意识猛地回过神，他下意识乞求——却看到一个灰发的、不比自己大多少的男性。
随后，那个男性露出张扬的笑容。
“肥猪，这个奴隶我买了！”
艾瑞克：啊？
科伦：啊？
围观群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