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伊，你不能这么做。”
“你好大度呀、好宽容呀！”凯伊明显烦躁起来，“看看巴雷斯顿说的什么屎话！就当是为了艾莉丝，赶紧按我说的做！”
“杀掉恶人可以，但不能虐杀。”
艾瑞克道，“和你说过的，我想改正你的性格。”
巴雷斯亚的运气再次发挥。
要是这里只有艾瑞克，他早就被带回地面处死。
要是这里只有凯伊——他已经变成碎片了。
“哈！改正性格？！和地精种笑话一起呆在粪坑的弱智玩意！我以为你决定把我送往小麦城后，早就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凯伊嘲讽，“就算我被你限制在身边，无法随心行动。但等我到小麦城，你还能对我做些什么？”
“别忘了我现在的样貌，要是乔尼也你一样形影不离的监视我，风言风语会让他会比我更快逃开小麦城。”
小麦城的城主乔尼，是一个老实的大叔。
而现在的凯伊，是差不多十岁的艾莉丝样貌。
重要的是，乔尼的妻子，也是偏娇小的类型。
不必多说。
“这个问题我已有解法……”
为防止凯伊四处开火，艾瑞克解释道：“还是把话题转回关于巴雷斯亚——我不会允许凯伊你虐杀。”
“你可以选择继续审问、也可以选择就此结束，我会限制他的语言能力，带上地面处死……”
听到这，巴雷斯亚感动流泪：“皇帝您舍不得虐杀我！您一定也爱——！”
“闭嘴！！”
一道剑气立刻砍在巴雷斯亚裆前，吓得这变态差点学会缩阳入腹。
艾瑞克眉头皱在一起。
“巴里斯亚，我不会虐待你，但一定会处死你。”
巴雷斯亚现在没有战斗力，可以之后再杀。
但凡他稍微有点反抗能力，头已经掉下来了。
不要比待遇。
要是巴雷斯亚能做出在艾瑞克心中，等同于救下妹妹、硬顶困难，一路帮自己成帝的事，也能得到无限豁免权。
“凯伊，你的选择是……”
“啪！”
凯伊笑嘻嘻，“抱歉，手有点痒。”
下次，还是手里拿个趁手的东西。
“将巴雷斯亚带到这里后，我还没解除‘剑之领袖’，所以……你手疼吗？”艾瑞克问道。
“不疼。”她镇定自若。
“你好像哭了？”
“喜极而泣。”
毫不在乎的抹去生理性泪水，对艾瑞克泼屎，“我只是有些感动。当年说‘恶人行善事，就可能改邪归正’的艾瑞克、当年固执的要放走这个变态的艾瑞克——到现在认清了他的真面目，依旧死性不改，想对敌人施以仁慈。”
“你真该去和大粪搏击，在北方边境脱下裤子和屎怪跳舞。而不是在这里犹犹豫豫，连折磨一个恶人都不能接受，赶紧吃屎去吧，虚伪无能的阳痿豪猪。”
言语直白恶心。
“这里还有治疗效果的魔药，给你抹上吧？”
艾瑞克早已习惯，掏出还剩一半的魔药，抹匀凯伊发红的手掌。
“这东西……是你给我弄开脚铐后，抹在脚踝处的魔药？”
光靠药膏的细微质感，凯伊便明白是当初剩下的东西。
所以很不爽的啧了一声，“我现在心情很差，所以不打算继续骂你这点——连我从不用旧东西都忘了。”
“不是特意留给你的。”
“……你真行呀！！”
凯伊眼看着又要暴躁起来。
“我的意思是说……”
艾瑞克解释道，“因为我节俭的习惯，所以下意识带在身上，而不是特地给你用剩下的东西。”
“牛.逼。”
“凯伊，就算你用牛的生殖器来形容我，魔药都开始发挥效力了。”
“牛.吊。”
……
巴雷斯亚觉得自己就像小丑——
不，他简直是整个马戏团！
自己唯一的朋友，其实是派来监视的间谍。
自己唯一的恋人（单向），对自己和对那个叫凯伊的人的差别，简直比人和狗还大。
自己唯一的官职，其实早就安排好备选，现在已经上任。
自己唯一的依仗，分辉境的魔力被最低级的吸魔阵法抽个干干净净。
要掉小珍珠了。
听到悲伤的呜咽声，凯伊莫名奇妙，咽下着艾瑞克喂来的熟肉块，含糊不清的说道：“你哭什么？”
“我饿了。”强者的自尊，让他这时候意外倔。
“饿了？简单。”
凯伊笑了，“艾瑞克，脱裤子拉屎给他吃。”
“我……”
“我完全没问题！！”
就知道巴雷斯亚会这么回答。
这话的目的，主要为了恶心艾瑞克。
凯伊明显感觉到，自己坐着的手臂颤了下。
“巴雷斯亚，你担任副城主时，主要职能是什么？”
她将抹过嘴的手，在某人的衣服上擦干净。
艾瑞克奇怪——按道理，这东西凯伊应该比巴雷斯亚清楚。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好问题。”
于是凯伊将手腕搂上艾瑞克。
于是艾瑞克和巴雷斯亚都开始颤抖。
“凯伊……”
“闭嘴。”
直接打断艾瑞克，凯伊扭了扭脖子，再次问道：
“巴雷斯亚，你担任副城主时，主要职能是什么？”
“辅助城主维持治安和财政管理的同时参与城池策划和对外交涉。”
说的飞快。
凯伊突然开心的笑起来，脚晃啊晃，甩飞拖鞋，又被艾瑞克抓在手里。
“巴雷斯亚，你担任副城主时，主要职能是什么？”
再问一遍。
“……辅助城主维持治安和财政管理，同时参与城池策划和对外交涉。”
巴雷斯亚顿了顿，重新原句回答。
“巴雷斯亚，你担任副城主时，主要职能是什么？”
“辅助城主维持治安和财政管理，同时参与城池策划和对外交涉。”
“巴雷斯亚，你担任副城主时，主要职能是什么？”
“辅助城主维持治安和财政管理，同时参与城池策划和对外交涉。”
两人耐心重复下去。
整个地下室，都变成复读机之间的对话。
五遍……
六遍……
七遍……
……
直到第十一遍时，艾瑞克终于忍不住问：“凯伊，有必要这么多遍吗？”
凯伊翻了个白眼。
“嘻嘻~~白痴，所以我说，你根本管不住那些城主呀！”
她晃着脑袋，一点不在乎巴雷斯亚同样听得见。
“明明给你分析过，巴雷斯亚是个混蛋，所以你信他的真正职能，居然这样人畜无害？”
“如果你是我，现在应该期望得到一些更加黑暗、更加血腥的答案。”
“所以应该不断问下去，直到他面对皇帝终于奔溃，将一切尽数吐出。”
巴雷斯亚反驳道：
“这位叫做‘凯伊’的女士，无论你再怎么问，我的回答一如既往。”
“你未免太自信了点。”
凯伊做出疑惑着、嗤笑着的表情，“不过给艾瑞克做案例指导，还真以为没办法治你了？”
“要是以前，你在我手中不超过十五分钟，我就能保证让你乖乖吐情报、全身上下没一处完整的。”
“凯伊……”
“闭嘴，给老子好好看着！”
她的表现欲出来了。
……好吧，至少相较于凯伊的其它欲望，这个欲望算得上纯良又无害。
艾瑞克想到：离她去小麦城的时间越来越近，还是别在非必要的时候扫兴。
于是稍微正了正手臂，可以让凯伊坐的更安稳些。
不能虐待？
这对凯伊来说，根本就不是事。
打人要打伤。
包括物理意义上的创伤、和心理意义上的弱点。
现在物理手段被限制，而心理意义上的手段，同样处处受限。
虽然处于凯伊虐杀别人的地下室中，有足够的气氛，但审讯者凯伊，已经失去能酝酿攻击性的外表。
艾瑞克说这身体长得和艾莉丝一样，
既然如此，就别想用丝绸般的容貌恐吓别人、别想用清脆的喉咙威慑别人。
这脸只适合被凯伊剥下时流血流泪、这喉咙只适合被扯断气管时嘶哑鸣叫。
而巴雷斯亚的性格呢？
变态。
可变态到一定程度，就没有了弱点——毕竟他可是为接近艾瑞克，可以把身份净化到杀死所有知情者的人。
好在艾瑞克一直受到凯伊正确（？）的引导，没和以巴雷斯特为代表的高等级超凡者一样，成了个变态。
那么试试利诱。
巴雷斯亚想要的东西是？
——艾瑞克！
恭喜恭喜！！
所以，他其实很难对付？
于是脑海中，一个男人出现了，周边尸.块满地，嘴还咀嚼着一条白嫩瘦小的手臂。
人是社会性动物。
脑海中的男人，含糊不清的说道，同时往把手臂往嘴里塞，留在外面的部分越来越少。
“人是社会性动物。”
凯伊同时说了一句。
地下室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人需要多重关系才能活下去。
“人需要多重关系才能活下去。”
她继续说着。
其他两人皆是不解。
关系，代表弱点。
有弱点，就要打。
“我说过，你的城主是被安插的间谍……”
凯伊说道，语气刻意放缓，如一场舞台开场白。
“所以呢？凯伊小姐？”
巴雷斯亚也明白了，凯伊和艾瑞克，在对待自己的问题上有冲突，所以暂无后顾之忧。
“下面是一次小核对~~轻松点呀，变态。”
凯伊微笑着，“你真正的权力，是大肆收贿、阴阳假账、虚报税收、滥用职权。”
“要讲证据？”
巴雷斯亚以相似的语气回击，“在皇帝身边，可不能谎话连篇。”
的确，敢对艾瑞克说谎的身边人，都被凯伊除掉了。
可关巴雷斯亚屁事？
但这句话不能说出口。
因为舞台已经开幕。
接下来，是文雅、蔑视，和虚伪的较量。
骂人，之后有的是时间——到时候站在坟头骂，对方想反驳都反驳不了
“黄金历1034，春季。卡里索城上交的季税收中，月均折合金币合计62000枚……嗯，挺多呀。”
“卡里索城商业众多，交税自然也多，我想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巴雷斯亚冷哼一声，心里却有点羡慕——羡慕凯伊现在所坐的、艾瑞克的手臂。
“哦，当然没有！我喜欢金币、自然也喜欢交税多的城池！”
凯伊一拍手掌，笑盈盈的说道，“可我翻过旧帝国的账本——卡里索城的春季交税金币，月均在七万枚左右。为什么这座城池的交税，会比旧帝国时期还低？”
艾瑞克记得凯伊给自己分析过，得出的结论是……
“当时周边的龙首城和其它城池，正在兴建魔导工厂，额外多出大量劳动岗位，吸引相当多的商人前去暂居交易，造成经济外流。”
“其次，艾瑞克皇帝定下的税收政策，比旧帝国残暴的征税更加宽松——我衷心感谢皇帝的厚爱。”
感谢对象错了。
凯伊饶有兴致，“艾瑞克，卡里索城的税收政策，是谁定的呀？”
“是你。”
艾瑞克回答道，看向无比震惊的巴雷斯亚，“你应该感谢凯伊。”
“不不不不！您可是皇帝？商业城池的税收，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不掌握在手里！”
巴雷斯亚差点站起来，又被麻绳一拉，直接一屁股坐回去。
好痛——！！
“嘻嘻，声音太大了！看在你屁股这么疼的份上，我就暂时不说，‘某人故意曲解税收政策，额外将15%的城池税收收入囊中’的事。”
“我也不说，‘某人和工厂的修建承包者做交易，暗中中饱私囊的事’。”
巴雷斯亚抽着牙齿：“凯伊小姐，我想这都是凭空的污蔑。”
“还没说谁呢？”
凯伊故作惊讶，“我说的‘谁’，可能是城主养的一条狗呀~~”
“……的确不是污蔑。”
艾瑞克叹息一声，说道，“当时我和凯伊，就在旁边看着你贪污。”
“你的接头暗号被拦截后，凯伊只用了几分钟秒就破解出来交易地点，于是我亲眼发现，你如何与承包者分赃。”
“至于税收问题——你向城主曲解含义的时，凯伊一边看，一边给我指出你的手段。”
“虚构损失、捐款避税、离散财产……这些东西，早就是凯伊很久以前玩剩下的了。”
“凯伊还给我讲解，如果换个位置，自己会如何更高效的敛财。”
巴雷斯亚脸色一变。
“皇帝……您全都看见了？”
“差不多吧。”
“您明明可以当场逮捕、或是处死我？”
“凯伊说暂时不要杀你。”
为什么不杀了自己？
巴雷斯亚想到最坏的可能。
“艾瑞克，该闭上你的狗嘴……哦，我是说，别扰我雅兴！”
凯伊给了他一脚，从手臂上下来，轻快的、高兴的向前走去。
“至于变态狗屎……别害怕，至少现在别害怕~~”
这里可不需要艾瑞克引路。
凯伊走在前面，他牵着手，走在凯伊后面。
21岁的家伙，保护着10岁的家伙，免得她踩空台阶。
“毕竟刚刚的事，我可全都‘没说’呀。”
凯伊大笑着，稳步推进舞台的进展，心情愉快。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卡里索城的执政官，大多是没有政治前途，从而寻求敛财的人。”
“……”
“可就算如此，这也是份不错的工作。不少人费尽心思，想在执政官体系中，谋个一官半职。”
“我……我向您保证！我提拔的执政官里，全部……”
巴雷斯亚还没说完，就被凯伊尖锐的声音打断了！
“向谁保证！巴雷斯亚你向谁保证！是向我身后这个白痴？还是向我、向人类帝国真正的支配者保证！”
哦，去他妈的舞台氛围！
比从悬崖垂落还快，凯伊瞬间就从开心到偏执——或许她是装作疯狂？
只有凯伊自己才知道。
“巴雷斯亚！说啊！说啊！你向谁——”
“向您保证！向您保证！”
巴雷斯亚冷汗直冒。
他终于开始相信，眼前这个年幼的，除了发色之外，与艾莉丝一摸一样的女孩，不是什么皇帝喜爱的花瓶。
这个叫“凯伊”的人，会在纵容和伪装下，毫不留情支配他人。
皇帝……会允许这种人留在身边？
还是……她允许皇帝留在身边？
地下室昏昏暗暗，这些想法和对艾瑞克的爱慕、死亡的恐惧、还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放在一起搅拌。
他好想扒开头骨，看看白色的脑浆，是不是成了一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