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凯伊又忽然平静下来，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实话很好……可为什么，不把实话说完呢？特奥多尔.霍夫……”
这个名字就像禁忌。
刚道出来，巴雷斯亚就立刻否定说过的话，丝毫不管前后变化之大！
“是我欺骗了您！我死性不改！”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就算城主是间谍，也不可能……！！
“冷静点——别惊讶、别恐慌。嘻嘻……巴雷斯亚，你其实挺聪明。”
凯伊笑嘻嘻的，“我保证，艾瑞克刚刚才知道这个名字。”
她回头，仿佛真的能看见艾瑞克一样。
巴雷斯亚像是听见某种救世福音，猛地抬头，看向皇帝——担当着扶手的职责。
“巴雷斯亚，这个名字……”
“嘘！”
凯伊很不高兴的，将手指笔在嘴前，“艾瑞克，我还没允许你讲话！别让我不高兴。”
灰色眼睛，重新转向巴雷斯亚声音的方向。
“只要我愿意，艾瑞克就查不到。”
言外之意是——
只要凯伊愿意，艾瑞克能随时知晓，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东西。
皇帝所能知道的，居然被一个女孩所操纵？！
阶级无比分明划开。
那我算什么？
我……我想要给皇帝留下的深刻印象……到底算什么啊……
马戏团的哨声吹响了！
小丑猴子巴雷斯亚，快去咬打火机吧！
“你说了什么假话？”
凯伊的声音不再责问，而是虚幻的循循善诱。
“我……”
巴雷斯亚，在悲伤之中，突然发现了救命稻草——
“……现在应该期望得到更加黑暗、更加血腥的答案。”
“……真正的权力，是大肆受贿、阴阳假账、虚报税收、滥用职权。”
黑暗、血腥的答案，只有经济问题和政治问题吗？
可自己……
不对！
他恍然大悟——凯伊在期待！
期待自己亲口把一些人拉下水。
特奥多尔.霍夫……
结合新帝国的一些官员制度，巴雷斯亚立刻知道，凯伊想要做什么。
她要有一个充分的理由，作为铲除那些起义功臣的开端。
而这个开端，由自己说出来最为合适。
巴雷斯亚看见了，凯伊特地留下的“解法”。
他真的挺聪明。
至少比大部分被凯伊弄死的人，要更加聪明。
原以为艾瑞克和凯伊的信息共享，但现在看来，艾瑞克知道的不如凯伊多。
那么，就有欺骗艾瑞克的可能。
从两人的言语动作中，大概螚看出：虽然艾瑞克和凯伊有些矛盾，但总体上，艾瑞克还是听凯伊的话。
好吧，虽然很屈辱——
但只要自己在爱慕的皇帝面前，卑躬屈膝的讨好凯伊，说不定就能活下去。
让凯伊左右所爱的、皇帝的意志。
越来越像NTR了。
说出凯伊想要的东西，并且避开凯伊和艾瑞克共同知晓的东西：经济和政治。
然后，就能自己活下去。
只要活下去，就能重新看见皇帝的脸、就能重新在梦中被艾瑞克鞭打……哦，多么美妙！
可那个人会死？
关巴雷斯亚屁事。
他本就是自私的人：就像当初为了洗净过去，恩将仇报，杀了全部知情者。
……
“霍夫……他，他……向我行贿，成了第二执政官……”
于是他这样说了。
说给凯伊和艾瑞克听。
有些话他来说，比凯伊亲口告诉艾瑞克，效果好得多。
“第二执政官？你的胆子可真大呀——”
凯伊的手，抹上地下室的墙壁。
手指微湿。
这个地下室，就位于刃城的城内水道周边。
当时的目的，就是可以一边聆听水流声陶冶心灵，一边……
“我，我……本来也不愿意。”
巴雷斯亚畏畏缩缩，完全一副凯伊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的样子。
“可霍夫，给的实在太多了……”
符合贪婪的人设。
凯伊挥挥手，“好吧好吧，知道你爱财，毕竟……你可是得到了机会，还死性不改的家伙。”
艾瑞克决定，之后把叫“霍夫”的人撤职了。
“霍夫，现在在哪儿？”
“他……”
巴雷斯亚害怕的神色愈显，麻绳吱呀吱呀响。
“他死了。”
艾瑞克愣住。
配角巴雷斯亚，此刻登台。
一个人的舞台终究太过无聊，凯伊将和巴雷斯亚表演，给艾瑞克来带反转。
凯伊的确说过，让艾瑞克全程监听。
艾瑞克也说了，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和巴雷斯塔交流。
所以，不都是他自找的吗？
凯伊甚至没用暗语，所有的话都没有双重含义。
至于能不能让巴雷斯亚活下来？
凯伊当然明白，自己能改变艾瑞克的意志。
可为什么，要让巴雷斯亚活下来呢？
这家伙很重要吗？
向上看，是艾瑞克、凯伊这种人。
向下看，是有待打磨，却毫无污点的人。
上不去，下不来，就卡在这了。
更要命的是，凯伊早就想好了接班的人选。
更更要命的是，凯伊觉得，最近少了些足够有趣的死亡。
丘林？那家伙太弱，在心中一点水花都溅不起来。
是时候，对强大的开国功臣们亮起屠刀吧。
满足嗜杀欲，也能达成目的。
这周杀几个，下周杀几个，边杀边换血。
凯伊已经构思好了，每个功臣的接替者，和每个功臣的罪名。
……
地下室里，两人一唱一和。
“哦——真是恶有恶报！”
她深情并茂的指责着，“霍夫，一个买官的小人！不知道做了多少执政官不该做的事！”
“一个不合格的执政官，会比一个不合格的居民危害更大，因为他手里有着权利！”
“权力要是不掌握在善良的人手里，就会成为最凶恶的刀！霍夫他该死！”
突然话锋一转：“可……是谁杀了霍夫？”
“私刑就是谋杀！即使面对罪人，我们也该遵循帝国的法律，对吧，艾瑞克皇帝？”
她特地加重了“皇帝”的读音，几乎明戳戳指着艾瑞克嘲笑。
按照帝国法律，巴雷斯亚够来回死上好几遍。
而凯伊，要死上几万遍。
法律还是她亲手修订的。
艾瑞克没有说话，只是不自然的转头。
“哦——巴雷斯亚，那你知不知道……是谁？是谁杀了霍夫？”
只需要巴雷斯亚说出那个名字，凯伊就能顺藤摸瓜的，处死一大批人。
如果她能自己动手，肯定不需要这么麻烦。
可谁让凯伊这么弱呢？就必须让巴雷斯亚来说了。
凯伊共花了将近一年时间，将整个朝堂，变成给艾瑞克做做样子的、自己的一言堂。
为此杀的、排除的异己，不计其数。
现在，也该轮到别的城池。
大善人凯伊，一向对人平等、不搞歧视：
挡面前的杀、不听话的杀、高位者杀、兴致来了杀。
艾瑞克？
当然也在死亡名单上。
从他将凯伊关在牢房里的一刻，这个决定就做出来了。
但还不是时候。
这家伙花太多心血培养、诅咒代价又大、而且还有必须用到的地方。
凯伊想尽快把艾瑞克的剩余价值挤出来，然后除掉他。
反正艾瑞克都说了：可以把命给自己。
她不过是实现忠犬的愿望。
一分钟过去……
“巴雷斯亚，是谁杀了霍夫？”
不耐的重复道，“我讨厌听不懂话的蠢货，你最好早点开口。”
“啊……是的，是的……”
又传来巴雷斯亚断断续续的声音——然后又突然变得镇定起来。
宛如凯伊恐惧到极点时、面对突然出现的艾莉丝时，冷静重回手中。
镇定无比。
“是我杀的，嘻嘻。”
“因为我想继续敲诈他，他居然不给钱！我可是分辉境强者！一个蝼蚁居然敢反抗？！”
好吧、好吧——
“你确定吗？”凯伊语气不变。
“哦……我不太确定！”
“那——”
巴雷斯亚居然直接打断凯伊。
嬉笑语气升高几分，像是胜券在握，“可能是凯伊小姐……您杀的也说不定？”
“祝你明年忌日快乐。”
凯伊说道，“艾瑞克，审讯结束，可以处死巴雷斯亚了，用那些早就知道的罪名。”
“对了，还有卡里索城的博瑞斯城主，也将他入狱准备处死吧，罪名就是自私杀人，接替者我也找好了。”
立刻转身就走——然后踩到台阶边缘，差点摔倒。
身体保持斜线的姿势，停在半空。
就这样保持着。
“谢谢你，亲爱的艾瑞克……”
“不用谢。”
十几秒后，她继续说道。
“为什么还要保持这种姿势呢？如果你对我之前像揪狗一样揪住你的脖子有意见，可以等之后慢慢商议。”
她感觉到，自己被艾瑞克揪住了。
“重点不是这个。”
艾瑞克半蹲着，将凯伊安到腿上，“你又在骗我？”
女孩顿了顿：“……关于你猪脑的运作逻辑，我的确抱有好奇态度。”
“博瑞斯其实没私自杀人，杀人的是巴雷斯亚？”
“如果要博瑞斯杀人的证据，我可以提供给你……当然，我也觉得死刑太轻了，运用法律知识，我能牵连他的九族。”
凯伊很快就会后悔说出这句话：“反正博瑞斯常年和巴雷斯亚待在一起，泼脏水也容易。”
“……证据是假的吧。”
艾瑞克叹息一声，“你和巴雷斯亚的合作，已经露出马脚。”
？？？
凯伊保证，她没说假话。
“你们的交易，大概是将博瑞斯城主也拉进来，最后扩大整件事的影响范围，达到‘法不责众’的效果，保住巴雷斯亚的性命。”
过程正确，结果错误。
凯伊的确打算扩大影响，扩大事件的牵连范围——
然后，把包括巴雷斯亚在内的所有人，全部杀了。
“我不知道巴雷斯亚能给你什么——但他能给你的，一定是我不愿意给你的。毕竟你们都邪恶，又无同理心。”
“可这家伙终究沉不住气……大概是害怕了，透支魔力，趁被没吸魔阵法抽干的一瞬间，发动魔法，将脖子变成刀，殊死一搏。”
“他成功了？”凯伊问道。
“不，在发动魔法的下一瞬间，我砍下了他的头。”
巴雷斯亚身首分离。
头落在柔软的细沙上，没发出一点声响。
血液从脖子中喷出，渗入沙子中——沙子透气性良好，渗水轻松，踩上去很舒服。
变态的嘴角，还挂着满足笑容。
到无奖竞猜环节！
巴雷斯亚死前在想什么：
A艾瑞克皇帝真的好厉害哦！不愧是我的爱人！
B艾瑞克皇帝真的好厉害哦！不愧是我的爱人！
C艾瑞克皇帝真的好厉害哦！不愧是我的爱人！
凯伊知道了，为什么到最后，对方的语气中会有镇定感。
“好吧……艾瑞克，但这和‘证据不可靠了’有什么关系？”
她反问道，希望补救。
毕竟有开始计划的契机，就别往后延迟。
艾瑞克解释道：“因为看到巴雷斯亚施展的魔法，我想起了他的能力——”
“变化。”
两人同时说道。
凯伊接着说下去：“那你是不是以为，我想要交给你的证据，全都是巴雷斯亚变化为博瑞斯城主，从而犯下的伪证？”
“我确实这么想。”
“……”
凯伊发现自己无法辩解。
如今的她，在艾瑞克眼中，就是会这么做的人。
沉默片刻，命令道：“艾瑞克，解除剑之领袖。”
“好。”
再命令道：“把手给我。”
于是一只手被凯伊握住。
张开嘴，靠牙齿的触碰来确定区域——
最后狠狠咬下！
咸味和腥甜的味道，顿时充斥在口腔中。
也仅此而已。
“……痛吗？”
她抬起头，血液染红下颌。
喉咙像蠕动的虫子，咽下肉，双眼凭感觉看向艾瑞克。
艾瑞克擦去她嘴上的血，诚实回答：“痛。”
活该。
虽然这样想，凯伊还是有些失落——
她所搭建的舞台，被巴雷斯亚这个逼！
毁了大半！
“凯伊，你生气了。”
“我在遗憾……遗憾巴雷斯亚已经到变态极致。”
变态到，就算知道城主是间谍，也不愿意拉他一起下水。
该不会城主也被他爱着？
难道是个能压制他的男人就爱？
这家伙，真博爱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