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真正的炼金术！”
“精妙绝伦！您用了何种方法绕过三阶反魔定理？关于这个阻碍，我尝试过上千种方法都没成功——只有蠢货才会遇到这个问题？”
“举世无双！依靠七百九十二个次叠级炼金符文组合，居然额外生成三十五次诱导方向，就此解决魔力堆积问题！您的智慧令我无地自容！”
“奇迹！奇迹！将炼金符文重演至魔咒状态，再进行更完美的演绎！您是千百年来第一的炼金术天才！我在您的面前如同蝼蚁……不，比蝼蚁还渺小！我比不上您放的一个屁！”
……
米尔跪地，紫色火焰像是泪水，滴滴答答从眼眶落下，不断灼烧着地板。
好感动、好震撼！
凯伊和艾瑞克，听到意识中传来呜咽声。
高高在上的亡灵圣人，此刻居然如野狗般！贪婪吸收凯伊创造的炼金符文。
他当然可以直接记住，但这是亵渎！完完全全的亵渎！如此高深绝妙的知识，一旦被粗俗的整个装进意识，就是对自己和炼金术的彻底亵渎！
是对“炼金”规则的背叛！
地面刻画着极其复杂的炼金符文，宛如常人眩晕后艰难阅读打断世界历史。
普通肉眼光是看上几眼，重影散光立刻接连而上，说是眼睛被强.奸都不为过。
米尔要像子民敬畏自己一样，敬畏这大片符文！
米尔要像生命歌颂繁育一样，歌颂这大片符文！
米尔要像丈夫溺爱妻子一样，溺爱这——
一道剑气扫过，扫平地面。
老婆没了。
“定金。“
凯伊咧开嘴角，“再怎么愚笨，也不至于将知识的果实，当作知识本身吧？”
米尔回过神来：“……您不怕我反推理论吗？”
反推？
女孩不屑嗤笑道，“呵，要是你能破解加密，还用得着向我讨教？”
居高临下，脚不断左右扭转，在骷髅光滑洁白的头盖骨上留下污渍。
并不担心出事。
她威胁米尔，在来之前，身上就设下触发魔法，只要愿意，这个孱弱的身体随时都能连带灵魂自爆！
啊，当然是谎话。
如果说让艾瑞克设下触发魔法，然后骗他去当人体炸弹，凯伊倒是做得出来。
“那么，表达你的诚意！杂种！！”
叫嚣着，又是用力一踹——
米尔头骨太光滑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家都楞住。
“……”
凯伊憋住生理性泪水，“你还愣着干什么！！”
当然是指艾瑞克。
传来一声叹息，腋下被提起，就干脆坐在他腿上，把这家伙当椅子用。
嘶——！！
“我艹！”
真不该坐的。
生理泪水快憋不住了。
“凯伊小姐……女士……贤者！”
米尔猛抬头，紫火旺盛，以人类对视的形态表达敬意。
“贱种！把头低下！”
即使看不见，凯伊也能语气波动中，能大致判断米尔做什么动作。
“我用更高级的方法探视，所以即使不低头，也能看见您正揉着……”
“谁他妈管你这个！低头！快给老子低头！不然现在就自爆！”
米尔立刻低头，无边惶恐的喊道：“知识无价！！”
虽然人类帝国对于灵魂魔法的研究不深，但米尔相信凯伊这般天才，多搞点研究方向也很正常。
要不是凯伊早有渠道，知晓米尔精通灵魂魔法，并借此反威胁，普通人的灵魂早就被带走囚禁，挖出全部知识。
为了知识，能毫不在乎的，用血沙准备将半数刃城生命化为干尸。
这是偏执。
即使知道刃城中有其它势力，也依然继续，不害怕多方进攻。
这是强大。
偏执和强大，是绝大部分高级强者的标配——正如凯伊的调查结论。
如果没有凯伊明面暗面上的帮助，艾瑞克也要么同样变成暴君、要么堕落在妹妹死亡的绝望中。
“拿出诚意！在我耐心消失之前！”
凯伊吼道，直接将鞋子用力向前砸去！
更远处、保持沉默的蒙克被砸到脸，多了个印子。
蒙克和卡斯珀对视，继续保持沉默。
一边是34秒速杀自己和西耶拉的艾瑞克。
另一边是连意识都无法对抗的米尔。
中间那个又癫又叫的女孩，倒是丝毫没有魔力气息……你认真的？
执着不等于傻。
“伟大贤者！请来亡灵帝国！我的知识、我作为皇帝的底蕴全部可以送给您！”
米尔狂热的意识，让脑子嗡嗡不爽。
死性不改！
凯伊皱眉，命令道：“艾瑞克，踢爆这个贱种的头！”
“蹦！！！”
对米尔，艾瑞克不可能再有任何好感。
于是头骨变为骨粉，又重新聚合成头骨。
明明没有脸，但艾瑞克看到米尔，总觉得献媚又阴险。
精神没有一刻松懈，随时准备将米尔切成骨粉。
他知道，凯伊所谓“带着灵魂一起自爆的魔法”，一定是假话。
这种危险东西，凯伊更爱让别人去趟雷。
“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凯伊平静下来。
明明早就说过，这帮高级强者，要是有艾瑞克的一半谦虚，生存率都会高上许多。
但机会只有一次。
于是米尔不再是受利用者的备选，而是敌人。
以后，他因为今天的贼心不死，被凯伊碾碎最珍视的东西。
“米尔，用亡灵的灵魂发誓！对凯伊.维克多发誓！五年内，你必须无条件听艾瑞克的命令！并且除了艾瑞克的命令，谁都不能让你离开亡灵帝国！作为交换，五年后，我允许你用整个亡灵帝国作为向我换取炼金术知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要是不同意，我就立刻自爆！让你愚钝可笑的智商继续思考千万年！”
一语惊众人！
狂妄！太狂妄了！
就连艾瑞克，都没听过凯伊如此嚣张的语句！！
谁敢说自己的知识，值得一整个国家来交换？！谁敢说自己的知识，能让一个圣人招来唤去？！
可凯伊就是有自信——
就像当年，面对扎根数千年的异世界奴隶制国家，对着月亮狂笑到窒息，给所有高位者准备死刑！
一秒钟。
两秒钟。
“艾瑞克，引……！”
“我同意！！”
米尔再次让步，被凯伊咬的死死的。
他不能容忍失去一丝突破炼金术的机会。
更别说如今，奇迹般的知识就摆在不远处！
可为什么，凯伊会对自己的软肋和逆鳞如此了解？！
自己当时将苦心钻研多年的炼金术无偿公布，只希望得到天才的灵感，突破炼金术的局限。
可每隔十年，去寻找所谓的“炼金术天才”时，又经常失望于大量“天才”毫无新意。
甚至炼金术传到其它国家后，还被渐渐打压。
到最后，干脆将国家交给属下治理，自己则专心攻克死角，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突破——
只要突破，就能将院长从尘埃中唤醒！
“我以灵魂，对凯伊.维克多起誓！五年内，我必须无条件听艾瑞克的命令！并且除了艾瑞克的命令，谁都不能让我离开亡灵帝国！五年后，凯伊允许我用整个亡灵帝国换取炼金术知识！”
话音刚落一瞬，无法被理解的邪恶文字，出现在米尔骨骼上、同时出现凯伊心脏前的皮肤处。
这是约束。
从生者转变亡灵后，只能对生者发三次誓。
亡灵作为天生就受到某种排斥的存在，一旦对生者发誓，就必须遵守。
否则，便立刻消散于世间。
可作为誓约对象的生者，也必须遵循诺言。
若是违约，就会转化成永远受亡灵驱使的奴仆。
“等等……凯伊！为什么是我？”
艾瑞克猛然惊觉，凯伊是用知识，换取五年内自己命令米尔的权力？！
他下意识以为凯伊命令米尔。
凯伊拍拍椅子的脸，就像逗弄一条狗，嬉笑道，“是不是很感动？”
“这不是你的作风！”
远以为凯伊至少会命令米尔，带她离开人类帝国。
“有什么不是？以前我一直这样帮你。”
“我可是大善人凯伊！帮同类解决燃眉之急，这不是很正常吗？想想吧，就连艾兰那种货色，都能得到我的帮助，你为什么不行？”
凯伊的帮助有代价。
艾瑞克明白这个道理——曾以为自己是特例，但好像不是的。
在过去年月里，凯伊帮助自己，却从没要过什么。
于是刃城毁灭。
于是萨瓦死亡。
“代价是什么？”
“怎么会有代价呢？艾瑞克你怀疑我？好伤心呀！”
凯伊快乐的反问，头扭转到极限，脖子皮肤紧绷成塔。
虽然对艾瑞克背叛的依旧耿耿于怀，但算账放到之后一起了结吧！
而且，毁掉杀死艾莉丝的物证后，她就一门心思放在对未来的思考——
从临时医院中出院，直到正式前往小麦城前，都被艾瑞克禁足。
期间见不到任何人，只有这家伙负责照顾。
唉！可恶的白痴！
见我时，不谈任何政务上、不聊任何工作人员。以为这样，我就不知道你面对两难抉择时的煎熬吗？
嘻嘻嘻嘻嘻……
“我还是不相信，你会纯粹帮助别人。”
艾瑞克试着命令道：
“米尔，屏蔽包括你、圣子蒙克、卡斯珀祭司的所有感知！不许用任何手段探听我和凯伊接下来的说话内容！要是发现圣子和祭司出现异常魔力波动，就立刻斩杀！三分钟后结束。”
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无数枯骨立刻附上三者五官。
这便是之前米尔屏蔽祭司感知的手段。
“……看？没有阴谋、没有算计、没有不好的想法。”
凯伊语气中带上些许失落，头微微低下，“就想帮帮你也不行吗？你可以怀疑我的举动，但至少这次，我是真心的。好歹一起生活这么久，对你稍微有点感情。”
看着无法反抗的米尔，艾瑞克嘴唇有些干涩。
凯伊，就这样把命令一个圣人的权限，送给自己了？
她明明可以就此逃向亡灵帝国，可……
在发生巨大变故后，人的思想总会有变化，说不定凯伊……
“难道你真的……”
“你信了！你又信了！哈哈哈哈哈！！白痴！！”
凯伊立刻开怀大笑，毫不留情击碎艾瑞克的期望。
灰色眼睛闭上，离艾莉丝的相似度更近几分，脸都笑红了，眼看着要晃下去，又被重新扶正。
她笑得抽搐、笑得狰狞，不断捶着艾瑞克的胸口！
等到余兴过后，才气喘吁吁道：“来，亲爱的……白痴的……愚蠢的、屡教不改的！艾瑞克，我告诉你原因，以此满足猪脑的疑惑！”
艾瑞克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化。
果然不该对凯伊的善意抱有期待。
他提醒自己不能全信——或者全部不能信。
“你送我去小麦城、让我出现在明面下，是想借此斩断我利用你，支配这个国家的可能，对吗？”
不等艾瑞克回答，凯伊自顾自说道，“说真的，看在你不知道让我出现在明面下，却明显关心我，究竟代表着什么，就放过你这次。”
“普通人成为高位者，意味受到无穷的刺杀。”
“可强大超凡者，一旦表现出对普通人的关系，那个人会有极大概率成为人质，会有极小概率直接被仇家杀了泄愤。想想看那些没有超凡力量的贵族妻子。”
“从你对我的关心，和对民众不一样开始，威胁就已经产生了。”
坐在艾瑞克腿上，手掐着对方的脖子，弹开一滴汗：“懂了么？你这个蠢货？尤其我现在长的和艾莉丝差不多，相关消息总会有意无意透露出来。”
“你可以派手下的执政官调查下，关键词就是‘皇帝’、‘妹妹’、‘凯伊’、‘娶妻’——啧，尤其是最后的关键词，一抓一个准。”
艾瑞克的身体强度实在太高，为了保险，又不能解除剑之领袖，掐起来让凯伊很不爽。
声音愈发轻微细小：“艾瑞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抓走当人质，你的敌人们，又会对我做些什么？”
“我全都不知道，因为我只是个毫无反抗能力的普通人，现在连视力都失去了！要是被做些什么，我连记住他的脸都做不到！”
“我……我真的怕了……”
一定有陷阱。
艾瑞克在心中重复道：凯伊绝对给自己设了陷阱。
不能顺着凯伊思路走。
真话可能一半都不到。
思考后，得出结论。
“……”
凯伊突然贴上来，身体发抖——
“哥哥……救我……”
女孩的躯体，相较于艾瑞克坚硬的皮肤，是如此柔软。
声音一模一样。
一瞬间，分不清是在角斗场的地下走廊，安慰恐惧的艾莉丝。
还是在刃城郊外，落入凯伊的思维圈套。
……谁的心脏更加躁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