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艾瑞克进入卡里莫剑冢，已经过去九天。
……
漆黑剑气消弭无形。
用空间之剑破开领域的尝试，全部失败。
“呵——呵——！”
艾瑞克粗喘着气，汗水如雨。
面色赤红、青筋暴起、漆黑空间之剑不断嗡鸣，下一秒破碎消散无形。
空间之剑无效，难道是因为这个领域和‘剑’有关？还是说别的可能？
“……该死，什么头绪都没有！！”
他极其焦躁的抓住头发，视线看向山顶：路途万剑一片猩红如血，天空黑色不详如墨。
然而视线向下：进度还在山脚。
九天，整整九天。
艾瑞克只堪堪拔出山脚一圈的剑。
按照卡里莫残魂所说，只要拔出所有剑，就能以剑之领袖成圣。
本来按照自己的速度，是再轻松不过的事……
如果不是每拔出一把剑，就会生成一个剑士的虚构体。
如果不是这些千奇百怪的剑士虚构体，会不由分说向自己进攻！
速度严重下滑。
艾瑞克估计，全部拔出来恐怕需要整整一年、乃至更多时间。
他等不了这么久。
既然做不到像凯伊那样后手无穷无尽，就只能直接掀桌子破局。
但现在，破局方法也失去效用。
“卡里莫，我不相信你真的沉睡了！”
心脏狂跳供血，身体机能不停催化，右手拔出地上冒着血光的长剑，意识体刚出现就被用力下摔数次，脊椎粉碎！
三十秒不到。
可插满整座山的剑，究竟需要多少个三十秒？
“剑圣！我不能待在这里！”
艾瑞克极不甘心飞上黑色天空，大吼道：“就算我被困在这里会导致无数人因兽潮死去，你也毫不在乎吗！”
“您与萨瓦可能是故交，但无论如何萨瓦已死，我需要接过他的责任！”
“我成圣后，必会前往往北方边境一线！”
……
无济于事。
无数次尝试后，愤怒贯彻全身，他猛地砸向地面，半座荒山直接被炸飞，还未落下，一道白光腾空而起！
“黎明！”
九天，二十三次施展禁咒。
碾压同级别、超越圣人级别的施法能力！
如今就算没有领域，对上死前状态的萨瓦，艾瑞克也能做到险胜。
耀眼白光刺破最深黑夜，直接湮灭整座荒山。
天亮了。
目光所及，尽数归于黎明苍芒剑光。
但下一瞬间，整座荒山复原入夜，浓郁血色缭绕弥漫。
除了已经被拔出的剑消失，其它东西该怎样就怎样。
包括那尊被卡里莫倒酒的、最底部的无字碑。
要冷静。
“……冷静、冷静！艾瑞克！”
他大声呵斥自己，紧咬牙关，“狂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想想看、想想看，如果是……别提她！”
好吧，好吧，不提凯伊。
那你有什么办法？
面对困境，凯伊几年前交给你的破局手段失效时，你又能独、自、想、出什么办法？！
“他妈的……他妈的我就是没办法了！我只有一身暴力啊！”
“我想救人！我想救人！顶级兽潮越来越近，而我还在被困在这个领域里，拔着他妈的破剑！”
“不知道多少人会死去，我必须北方边境一同作战！而不是在这里待一年！”
“我成圣只为救人！帝国四分之一的人口会死！卡里莫！我放弃试炼了！快让我走！要不然等我出去，就把你的剑冢拆掉！”
艾瑞克怒吼，直接一拳把新的虚构体砸进地里，声势更胜山岳崩解！
精神快被搞疯掉了。
“一把剑对应一个虚构体？你不起谁呢！有种让所有虚构体一起上！来啊，来啊！”
狂笑着，全身肌肉都在发抖，遍体伤痕宛如过去在嘲弄。
“各位生前都是分辉境巅峰，怎么现在全都躲在地里，等我一个个拔剑挑战？！”
拔出手边水蓝巨剑，下一瞬间，百丈半龙种以撕裂大海的气势，巨剑向下重劈艾瑞克脖子！
然后，巨剑断成两半。
“仅此而已吗！！”
拳头直接打穿了。
半龙种皮肤肌肉内脏被生生打出大洞。
艾瑞克在笑。
他笑自己总共见识三个圣人，其中两个是极品，还有一个被凯伊杀掉。
他笑当年连古龙都敢斩首沐血，半龙算什么东西？
下一个！
正面袭来的剑士直接被折断脖子，哪怕其生前可能无比伟岸正义。
“去死！”
但死人，就该有个死人的样！
一语成谶。
“卡里莫，你的试炼到底算什么东西！不过一群拖时间的弱者！让真正强者和我战斗！多少个都行，要么赶紧让我成圣！要么现在让我离开！”
“要是看我不顺眼，就快点现身杀我！”
他疯狂搏杀八臂剑魔躯体，直到右手将其撕成碎块，左手已经拔出下一把剑。
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手臂暴起节节青筋，明明知道更快就能出去，却又不得不被这些东西拖住脚步。
甚至来到卡里莫剑冢寻找机遇，完全是自己的主意！
时间眼睁睁从指缝流逝。
——就像当年来不及回防，导致艾莉丝死去。
……
那时起义不久，自己在凯伊指挥下连战连胜，一时心高气傲，没对凯伊和妹妹提前说过，就私自带队剿灭山贼。
他真不该来的。
有整整七个穿云境山贼领袖，带着无数小弟！
从未预想到的大规模敌人；
足够团灭整支队伍的敌人。
明明身为足够强大的超凡者，为什么聚在一起当山贼？
艾瑞克脑子中，首先闪过这个问题。
可问题是留给活人思考的。
下一瞬间，巨大火球扑面而来！
“是穿云境！你们快逃！”
他撕心裂肺，顶着高温，不顾一切向前冲刺，掩护其它人离开。
……
一天后，整支队伍除艾瑞克负伤逃走外，其它四百名士兵——全灭。
他满脑子都是血腥味和部下死前的样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逃回来的。
去……去找凯伊！凯伊一定有办法！
急促呼吸间，只剩下这个念头。
可浑浑噩噩，还没真正回到军营时，眼中长出火焰烧过的黑色焦痕、与各种各样的哭泣恐慌。
发生什么事了？
打击接连不断，还没来得及反应，艾瑞克就听见令他脊髓发凉的消息：
妹妹死了。
就在带队出击时，起义军薄弱点遭到教会贵族联合突袭，包括艾莉丝在内，共六百九十六人身亡！
六百九十六人，加上艾瑞克带队的四百人。
共一千零九十六人，在短短两天死去。
金色瞳孔渐渐溃散。
妹妹……死了？
妹妹死了？
信仰部分教会教义的妹妹，被教会联和贵族突袭了？！
“艾瑞克，先冷静下来！快来人帮忙！”
“老大，你真的不能看！我们没骗你！”
“艾莉丝！艾莉丝！你们都在骗我！我要去见艾莉丝！滚啊！滚啊！”
耳鸣不断。
他眼前发白，疯牛一样撞开所有人，直到看见艾莉丝惨死的模样。
切去皮肤、
挖空内脏五官、
四肢被全部强行塞进肚中……
染成猩红的发带，正缠在脖子上——艾莉丝十岁生日时，自己真正意义上，第一件送她的礼物。
同样，是定情信物。
艾瑞克当场跪下，脑子一片空白。
……
他同样忘了自己是怎么脑子一片空白，在苍茫世界中找到凯伊。
好想吐好想吐好想吐……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全都死了全都因为我死了！
因为可笑的骄傲和盲目，那些士兵就这样死去了！为了保护我死去了！要是能提前向凯伊征求过意见，就绝不会发生这种事！
因为自己的骄傲和盲目，艾莉丝就这样死了！没能保护她哪怕一分钟一秒钟半秒钟！她被残忍杀害了！
疼、疼……
好疼啊。
“……凯伊，所以是我！是我看见你的情报推演，擅自领兵出击！”
他泪流满面，将一切尽数托出。
双手颤抖，将已经断掉的剑递给眼前几乎无所不知的男人，“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是我没能回防、是我让那些兄弟白白送死！”
“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到啊！都是我的……”
“啪！”
回应艾瑞克的，是对方毫不留情一巴掌。
“艾瑞克，谁都会犯错！所以你要彻底放弃吗！”
用力、畅快。
凯伊冷笑中带着愤怒，神色一如既往高傲。
但只有这次、只有这次，以后也不会再有——高傲神色中，居然没有半点不屑。
“你擅自出动当然极其可笑，但最大错误另有其因！”
凯伊厉声大骂，边骂边把艾瑞克按在地上揍！
“你最大的错误，是还不够强！”
拳头雨点般砸在艾瑞克脸上，打的鼻血飞溅。
“要是境界能到燃海境，就可以直接飞行，对山贼有碾压力量。”
重新拽起艾瑞克金发，头往桌上撞去！
“要是魔法懂的更广，就可以施展更多魔法，早一步回到军营。”
膝击重重顶上艾瑞克肚子，痛到呕吐不止。
“要是剑术能学的更精，就可以把敌人当杂草斩断，没谁可以阻止你！”
不断殴打中，艾瑞克意识短暂断片了。
没有痛苦。
他奇异的感到安宁。
“醒来！给我醒来！你不配倒下！”
凯伊将断剑重新塞回对方手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耐心强硬帮他合拢手掌，“握住剑！要么我砍死你！”
灰色眼瞳晦暗疯狂。
但切切实实，倒映金发少年现在的样子——
泪流满面、鼻青脸肿、遍身血污、精神崩溃。
“看着我，别闭眼！这是军令！真正领袖的命令！”
提起手边木桶，大量冷水泼到艾瑞克身上，刺骨寒冷让其止不住哆嗦。
肿胀的眼睛费力睁开，意识回归了。
现在，至少现在。
无论出于什么心理，凯伊觉得艾瑞克还不能死。
经历挫折后重新站起，又被仅剩最重视的人背叛——其中滋味，不是更美妙吗？
此刻他的关怀就像一位真正父亲，将身上外衣拖下，披在艾瑞克身上，吸收水分。
“……”
艾瑞克蜷缩在地，茫然的看向凯伊。
凯伊皱眉，厉声呵斥道：“让你清醒清醒，不然以为我想干什么！”
心中却不断盘算着，怎么操纵这家伙剩下的人生、压榨仅存价值，好好发挥最后余热。
压榨完后，就该找下个棋子接替领导起义军。
不会一直把艾瑞克用下去。
肯定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
因为凯伊作为各方面的老师，无比清楚一件事——艾瑞克天资平平。
事实上，这家伙要跟上自己的脚步，已经明显吃力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换一个更卓越、更高效棋子操纵？
剑之锐利规则的确强大。
但要是无法到顶级强者，那么就连踏上真正棋盘，直接为凯伊而战的资格都没有。
凯伊想发动足够大的战争，血染全球。
因此最信赖的棋子，必须极其强大、极其忠诚。
并非没有自信把艾瑞克培养到足够强大。
但问题是：找到别的优秀种子，然后培养到顶级强者，其中节省的时间够做很多事。
天才和庸人的差距，就是无可跨越的鸿沟。
凯伊早就有其它备选了。
艾瑞克一点都不特殊。
一点都不。
要不是即使被科伦踩到污泥中窒息，也要死死抓住裤腿的执着、
要不是永远把艾莉丝护在身后的习惯、
要不是高兴牵着妹妹的手，向恩人凯伊承诺：即使死去，也不会让你们受到半点伤害、
要不是艾莉丝死前，和凯伊最后的赌局。
艾瑞克早就被抛弃了。
“凯伊……你被过去困住……没事的，没事的……无论什么时候，艾瑞克永远听你倾诉……”
“所以放过他好吗？你真的好孤独……”
那个贱女人的遗言，依然回响在耳畔。
我被困住？可笑至极！
凯伊神情毫无变化——此刻，艾瑞克还看不出高傲神态下，那种永不平息的情绪。
是你们！你们被困住！我的过去将笼罩这个世界！
“不要再犯错了。”
艾瑞克发白的脸上，血迹灰尘被冷水浑浊，凯伊用手背将其擦去。
超凡者身体成长很快，不过几年过去，就长的和大自己三岁的凯伊一样高。
兴许是揍爽了，凯伊长处一口气，很宽容的，没有把艾瑞克弄脏衣服算在账上。
恶趣味。
分尸艾莉丝时也没变脏半分的衣服，此刻被艾瑞克披着，沾染鲜明污渍。
“艾瑞克，你必须变得更强。”
凯伊利用记忆宫殿无穷知识，瞬间推演出真正适配艾瑞克的战斗方式。
或许足够优秀的人可以学会凯伊使用的、需要巨量运算能力的“至高之术”剑术。
但艾瑞克学不会。
他很平庸、真的很平庸、一砸一大片的平庸。
凯伊将蜷缩着的艾瑞克拉起，系好外衣，认真道：“给我站直了！”
“从今天起，你学习的战斗技巧，不再是单纯剑术。”
“我会教你‘持剑格斗术’，比单纯的剑术更适合你。”
“以及……”
言语停顿片刻：“我在魔法理论上又有突破，可以弥补你施法能力的缺陷。”
【模块式施法结构】
这是凯伊魔法理论中的耀眼成果。
瞬间施法、低级魔法无消耗、高级魔法消耗极大减少。
必须搭配凯伊魔法理论使用。谁学会，谁就能颠覆单兵作战。
按照计划，这么耀眼的成果，本该用于真正良才，而不是艾瑞克这种平庸货色。
……算了，就当验证理论。
凯伊这样说服自己——哪怕魔法理论从正式架构后，从没出错一次。
“凯伊，不要再为我花时间了……”
艾瑞克面如死灰，手中断剑低垂，不敢与凯伊对视。
“不想报仇吗？”
凯伊冷笑着反问，“你的拳头可是握到发青了！”
“……”
艾瑞克头更低，牙齿快咬碎，发出酸涩摩擦声。
“软弱！”
身前传来尖锐嘲笑，“那伙山贼总共多少高级战力？”
“……”
“啪！”
凯伊又一巴掌，立刻摧毁短暂又稀缺的温情：“听不懂人话？还是要我从发音开始教你？！”
“……”
“告诉我！别让我说第三遍！”
面对怒吼，艾瑞克颤抖了下，低声说道：“……七，七个穿云境。”
整整七个穿云境。
对势力薄弱，如今还是“小打小闹”的起义军，的确算得上难以直面的力量。
别说击溃，能不被吞并就是万幸。
起义军内穿云境仅仅四个，其中穿云境巅峰更是只有艾瑞克一个人。
他怎么可能不想复仇？
他怎么可能不想复仇！
想杀教会、想杀山贼、想杀所有邪恶之人！
但他更明白：一切都是凯伊给的。
起义军组建、累计名望、传播各种知识……乃至这条生命，都是凯伊给的。
这次擅自出击，导致自己作为重要高级战力无法及时回防、起义军被突袭受重创。
艾瑞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凯伊。
所以只能把生命交给这个人。
交给唯二从最开始就相信自己的人，决定之后命运。
最好，就这样杀掉自己……
大起大落，彻底击垮艾瑞克的信念。
“软狗！给我听好了！”
然而凯伊用力一脚将这个白痴踹翻，再一脚接上，把这个白痴从恍惚绝望中踹醒！
“要是不想面临之后可能的突袭，就赶紧整理状态，命令军队进入防御状态！”
“要是还愿意看着更多人死去，就给我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这是……还想让我当领袖的意思吗？
“凯伊，我不能当领袖。”
艾瑞克喉咙蠕动着，声音沙哑，像谁在撕扯破布，“我太没用了。”
“谁管你？”
凯伊语气理所当然，披上斗篷，看向不远处逐渐暗淡的火光。
人群寻找艾瑞克的声音一阵一阵，混杂在哭泣焦急声中。
以及怨恨声。
“不！我根本不值得！！”
艾瑞克突然激动起来，颤抖着爬到凯伊脚边。
狗一样卑微。
“我根本不值得你这么重视！这次是因为我的无能才导致这种结果，我根本不配当领袖！我是彻头彻底的无能者！”
“就连擅自出动不向你报备的原因，都是因为我在你的帮助下连胜，真以为自己可以独立作战！”
“凯伊你一定要找别的人来当领袖，然后杀掉我以示……”
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凯伊弯下身子，脸上压迫感浮现脸庞。
这通常是真正发怒的前兆。
见识过这份怒火的艾瑞克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松手……
“起义军的领袖是你，也只能是你！”
凯伊放弃再踹一脚的想法，越走越远，背影融化在夜色中。
“原因从最开始就说过：你是我带出来的，自然比谁都优秀。”
“你质疑自己就是在质疑我，而我不许任何人质疑我，所以你也不能质疑自己。”
“如果我不相信你，一开始就不会买下你，任由科伦杀掉你算了。”
声音越来越捉摸不透。
艾瑞克脸上留着脚印，看向逐渐消失的身形，目光呆滞中，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本能比理性先发问：“凯伊，你要去哪里！”
“杀山贼。”
“山贼里很多穿云境！”
他一下子又慌了，挣扎着站起，“你不能走！”
至少带上我……
“要是再敢靠近半步，我们从此决裂。”
脚步瞬间停住。
“而且别忘了，我弄死的强者多的是！”
凯伊背对着他，脸上明暗交错，节节发笑，肩膀愉快抖动。
语调如月尖，锐利蜿蜒。
“艾瑞克，是不是待在你身边太久，真以为我和其它普通人一样弱小？”
“我去给你报仇，一周内，任何人不许靠近交战地点。”
话音刚落，身影彻底不见了。
一身斗篷、一套飞刀、几袋自制药物、一袋酒。
这就是普通人凯伊，去杀七个穿云境超凡者的准备。
哪怕穿云境碾死普通人，不比碾死一只蚂蚁更困难。
艾瑞克愣了好久，不知什么时候，手指已然深深扣入地面，留下十道抓痕。
他身形突然急剧起伏，就像虫子破茧时的涌动。
“呕……呕，呕呕呕呕呕！！！！”
吐出胃酸、吞咽自卑。
恶臭。
身上血腥味重新展露爪牙，稍微撩拨，就把呕吐物勾了出来。
他不止一次觉得自己渺小。
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猥琐！
就连放弃过去，跟上为自己报仇的凯伊都做不到！
“对不起对不起……呕——对，对不起，对不……对不起……”
直至呕出灵魂。
我什么都做不到。
为什么起义军的领袖是我呢？
为什么大家可以相信我呢？
明明是凯伊！
被敬仰的人应该是凯伊，也只能是凯伊！
艾瑞克.黎明是战犯，是自私行动失败的战犯，应当就地处决！
短短两天，一千零九十六位死者。
一千零九十六位，本来可以不用死的人。
比起凯伊，我到底……
“我到底算什么东西啊！！！”
他丢掉断剑，放声大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