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艾瑞克进入卡里莫剑冢，已经过去十五天。
……
艾兰看着窗外的雪、以及那些渐渐变多的，所谓的“简易房屋”，不禁有些难过。
大概、马上、很快，就用不到精灵们了。
到时候，该怎么合情合理去舔无敌又软弱的艾瑞克皇帝呢？
就算两人底下有私交，可要是舔的不够多、不够勤快、不够证明两人之间牢不可破的联盟，谁知道艾瑞克某天会不会被凯伊说服？
“唉……要是他能主动杀掉凯伊就好，省的夜长梦多。”
艾兰叹了口气，当然也知道这不过是妄想。
艾瑞克比自己看上去忠诚的多、也尽职的多。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没弄死凯伊。
而且艾瑞克明显管不住凯伊——不过倒也没什么，反正之后凯伊走入明面，很多事情都要束手束脚，也不能藏在阴影处，以皇帝的名义做些什么。
大概率是当个可爱又漂亮的花瓶，终日被艾瑞克软禁在身边。
这就足够了……要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能给艾瑞克生个孩子，绝对可以让自己笑好几年！
“嘻嘻嘻嘻嘻！”艾兰无比愉快的笑出声来。
当然，难过之处不限于此~
不能脚踩敌人的头颅、
不能奸.杀敌人的妻女、
不能把那些无辜又可怜的社会垃圾丢去搞活体研究……
这都是很难过的事。
真的很难过。
精灵二王子善良又仁慈！伊莱克树城的居民，无时无刻不赞颂他的美德！
只是想得到凯伊更多的帮助，而不得不做出这些事。
这些东西，会变成凯伊把自己越牵越紧的狗绳。
这些东西，会变成必要的牺牲。
就像英雄之路总是铺满敌人头颅！
——骗你的，艾兰才不难过呢~
他碾死当年看不起自己的敌人，碾死当年看不起自己的贱民时，笑得好灿烂！
至于凯伊会不会把那些证据交给艾瑞克？
一国皇帝再愚笨，基本判断还是有的。这种情况下，还会相信凯伊哪怕半句吗？
呜呜~凯伊你原本呼风唤雨，现在什么事情都做不到，好可怜呀！干脆从天上降下陨石，结束你的痛苦好啦！
难过的艾兰拨弄竖琴，身下木椅结出酸柠檬。
柠檬被摘下放进嘴里咀嚼，眼眶渐红。
口腔酸涩间，熟悉的魔力波动靠近。
是精灵亲卫。
“进来。”
整理好体表，目光瞬间凌厉。
狩猎者等待猎物的行踪。
“是！”
精灵亲卫关上门，视线余光瞧见单脚翘起、一只手拿公文，另一只手抵着下巴的二王子。
然而神色却无比果决，仿佛随时都会碾碎敌人，和弗朗尔皇帝一模一样。
心中多加了笔“二王子果然是最佳继承者”的证据，亲卫恭敬的单膝下跪，将所见所闻尽数报告。
“王子，翼种依然没有回来，也没有发觉翼种离开的理由！”
“一如既往呢……”
艾兰思索道，“圣子那边有什么异样？”
“并无！除那天圣子与艾瑞克皇帝共同宣布护圣者为教会叛徒后，教会势力依然留在刃城进行治疗工作，少有离开临时医院！”
“那么，我让你带少量精灵暗中探听艾瑞克皇帝，以及那个叫‘凯伊’的灰发女孩的下落，有结果了吗？”
“恕属下无能！”
亲卫丝毫没抬头，声音铿锵有力如烈弓，“艾瑞克皇帝行踪依旧不明！”
艾兰追问：“行踪方面，有没有去试探过那几个，从别的城池调过来的临时领袖？”
“那些人中存在燃海境强者，冒然接近很可能会被发现，属下不敢擅自定夺！”
藏这么好？
艾兰额头皱起，也没问凯伊去哪里了——这两个家伙一定待在一起。
于情于理，他都想不到艾瑞克和凯伊主动分开。
“……还有异样吗？以及说说刃城的人类士兵如何行动？”
“从十二天前开始，河流‘山脉泪痕’上游运来的物资显著增加”
“随着刃城救人工作逐渐结束，人类士兵的行动重点从救人变成重建灾区，他们目前着手将城内建筑残渣运送至城郊，同时开始快速建造简易房屋，以及修复刃城的魔导机械工厂。”
“除此之外，似乎刃城内的舆论氛围，统合成‘这次灾难来自于旧帝国势力’。”
修复魔导机械工厂？
艾兰听到舆论时，先是释怀的笑，随后瞬间明白：必然有谁接管了这些士兵的调度权，而不是这些士兵按照常规的行动顺序在重建刃城。
新人类帝国的军队有足够自律性，但修复魔导机械工厂？显然不在这些自律性中。
刃城士兵虽有一同前来的、体系内的军官，可这些军官相互平级，难以达成足够的一致结果。
军队最重要的就是服从上级。
可同等重量的上级多了，少了最终决策者，反而降低行动效率。
一个中心是忠。
两份中心是患。
三个中心是要分裂的、搞不得的。
“要是艾瑞克皇帝没有离开，而是藏在暗中的话，这倒是没什么好深究的。”
艾兰低声，却也让前面的半跪亲卫听的清楚。
亲卫的长耳朵恭顺低下，等待王子命令——他是按照皇室习俗，在王子外出期间前来的精灵，底子很干净，所以能得到部分信任。
“可要是艾瑞克皇帝离开，必然把士兵调度权交给那些被赋予权力的领导者之一。来自金苹果城的夏兹和卡琳是城主夫妇，他们两人得到这个权力的概率最大。把目标放在他们身上。”
“王子，我们难以接近他们。”亲卫提醒道。
“别担心。”
艾兰轻笑，手里多出张写着庄重精灵语的信纸，“虽然只能用一次，但这次，我们能光明正大见到那些人。”
一次足够。
艾兰有把握在这次交涉中，知道艾瑞克和凯伊是否离开刃城。
拒绝与我见面？
拒绝让精灵势力离开刃城？
呵呵呵……
“跟我来吧，我再去亲自见见他们，好好彰显精灵尊重的美德！”
“是！”
亲卫紧随其后，高大阴影覆盖过艾兰。
艾兰没抬头，神色不变，只是突然觉得这亲卫挺碍眼的。
收敛气息，路上经过临时医院。
轻哼诗者间流行的传奇歌谣，双脚在刚扫过雪的路面上挪动，留下几道白色浅痕。
视线不经意间滑向天空——准确来说，是滑向苍穹帝国的方向。
翼种离开，究竟是因为发生了什么？
艾兰舔舔嘴唇。
虽然自己不需要进食，但鸟人们的烤翅，味道不知道怎么样？
哦，请别误会！
高贵又伟大的精灵王子，可不像有食人癖的凯伊，或是同类相食陋习的翼种。
艾兰很单纯、很正直。
他只是看不起这些鸟人，没把他们当作足够智慧的生物来看。
凯伊的名言：当你不知道一个翼种想做什么，就往抢劫、打架、交配三方面思考。
艾兰学的深刻，记得深刻。
可惜艾兰不知道后半句——
当你不知道一个精灵想做什么，就去精灵法律中找找死刑，里面全都是自以为脱离原始社会，实际上天天想脱衣裸奔的精灵们，恨不得睡觉都能干的事。
凯伊可不是狭义、低能的种族歧视者。
她相当平等~
……
也在此刻：
“西耶拉！”
半个月到。
蒙克几乎克制不住按捺心情，在无人阴影处，激动握住随身护卫十几年的手，死死不愿意松开。
“圣子，我主……”
“卡斯珀祭司已死，我们还不能和好吗？”
红宝石般的双眼，此刻毫无疑问，诉说着主人纯粹的哀求后悔，“还是说你仍为那晚我不听劝而生气？我现在就道歉！”
“不，蒙克……”
西耶拉早已摘下面具，烙着奴隶印记的脸深沉如山。
此刻的人类帝国，不会有蒙克之外的教会人员认识这张脸。
但同样的，执行明面艾瑞克、暗面凯伊的任务时，也不会给自己留下后路。
刃城的抗拒阵法每半个月休息半天，是艾瑞克给两人留出的见面时间。
在这短暂时间中，西耶拉并不打算将手上的鲜血展露出来。
——至少得让蒙克觉得，这双手是干净的。
“蒙克，我从没生气过。”
西耶拉轻轻按着蒙克的白发。
就像蒙克小时还不是圣子，在牢房布施时，并不恐惧厌恶身为“不义之人”的西耶拉。
小蒙克安静蹲下，将牛奶面包放在罪人面前，温柔又担忧的，抚摸着西耶拉头顶被鞭挞出的血痕，难受的问道：
“西耶拉，你为何不落泪？”
“……我从不后悔，为何要落泪？”
小蒙克摇摇头：“因为你好痛。”
但全被蒙克忘了。
几年后再次见到他时，少年蒙克对过去的记忆全忘了。
宛如一场荒诞的梦。
那就让梦苏醒，继续活在现实中。
“关于教会队伍的内奸，蒙克你有眉目吗？”
“到现在为止，没有丝毫线索。”
蒙克躲在阴影中喘息，花好久才平复过于激动的心情。
就算有艾瑞克保证，他也无时无刻不担心这位护圣者……前护圣者的安危。
“我让所有教会人员进驻临时医院，用魔法暗中观察许久，确没看见任何人的任何可疑举动。”
西耶拉提醒道：“有没有人被掉包？只要艾瑞克愿意，这座城池随时都能为他所用，做点事情并不困难。”
“不要因为艾瑞克对子民的仁慈就全面肯定他。我们并不是艾瑞克的子民，况且已经被他杀过一次，难以成为足够相互信任的朋友。”
蒙克摇头否定道：“我核对过，全部魔力波动都很亲切熟悉，有‘治愈’规则独特的感觉。就算有属于人类帝国的、先天觉醒‘治愈’规则的人，没有经历教会独有的洗礼，魔力波动也不会让教皇国成员感到熟悉。”
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显而易见。
明明不远处就是温暖炉石，年轻的圣子却觉得，和刃城白雪皑皑的郊外没多大差别。
大脑和背，此刻都有些发凉。
西耶拉沉默片刻，开口打破这份冷意：“蒙克……有谁瞒过了教皇国阵法的检测。”
很多年前，教皇国突然流入一伙技艺极其精湛的盗贼，虽然不知道到底失窃了什么，但从那代教皇的举动中来看，失窃物评级绝对不低。
那次之后，教皇国花大量资源时间布置巨型阵法。
只要谁在教皇国心存恶念、或是做出恶行，就会被检测出来，之后搜身并驱逐出境——要是超凡者被检测出来，就得无条件押送牢房审讯。
而此行前往刃城的教会势力，都是从教皇国出来的。
“我主明慧……”
蒙克轻声吟诵教义。
然而手指颤抖，却将紧张万分的心情暴露无遗。
“没事的，没事的……”
西耶拉拍着蒙克的背，声音却严肃道，“但真要是这样的话，间谍就可能是教皇国任意成员。你得花更多精力来找到他。”
“那西耶拉你呢？你不来帮我吗？”
蒙克突然看向他，神色意味不明，“西耶拉，你要一直保持教会叛徒的身份，一直待在人类帝国吗？”
我会死。
我要是不死，凯伊绝对让你走不出人类帝国。
“我迟早回来，不会白费你的努力。但时间可能相当长，长到你已经解决这件事。”
西耶拉神色毫不动摇，就像诉说不会改变的真理。
在蒙克面前，这位护圣者从未显露半分退缩。
“……这样啊。”
蒙克如释重负，根本没怀疑西耶拉在骗自己。
“蒙克，你和艾瑞克做了交易。原因之一是给教会找事做，尽可能延缓国家对我的彻底通缉。”
西耶拉突然冷不丁来一句，把他吓得跳起来。
“是、是教会的要求！”
没有否认。
“交易内容是什么？”
“……”
“这样的话，我现在就走。”
“十五倍市场价，买了五百吨高魔水晶。以及在两国边界线设立交易区。”蒙克低着头，很老实的说道。
就像等待挨训的弟弟。
“……还是说真话适合你，谎言的惩罚对你太难熬。”
西耶拉想起蒙克说谎时，脸上万分痛苦的神情，下意识又按上那头白发，“还有，两国之间的关系极难再次回到友善状态，我希望你可以早些放弃相应想法。”
“哪怕这次的事件，是个非常好的开头？哪怕艾瑞克并没有反对？”
“一个国家的意志，只能由一个裁定者最终决定。”
脑海中出现高傲邪性的笑——戏剧反派刻意张扬的邪恶，比不上笑声主人半分。
不幸的，这个笑声的主人，才是这个国家的真正裁定者。
真正私下接触凯伊过后，蒙克和西耶拉的看法出现了分歧。
“那个女孩甚至不是超凡者？”
蒙克知道对方在说谁，依旧坚持反驳，“她有强大的手段和见识，可还不是超凡者。而艾瑞克身为一国之君、‘圣人之下第一人’，愿意将她的意见当作参考，在她面前显得卑微，但怎会事事顺从？”
“……的确，凯伊不是超凡者，艾瑞克也当然不可能事事顺从她。”
西耶拉像是预见蒙克无功而返，放弃劝说，耸肩叹息道，“蒙克，在你离开后，别忘了这些警示：不要说出你和艾瑞克私下经历的一切、不要对外说出凯伊的存在——至少在艾瑞克主动向世界声明凯伊前，不能对外说出来。”
“我当然全都记……”
啪！
禁魔。
西耶拉一手刀放倒蒙克，及时接住他，安稳将其坐在阴影处的台阶上。
“你必须记得。”
他低声重复道，准备离开刃城。
因为凯伊极其凶残，凶残到不在乎艾瑞克之外的任何人。
“找到我安插的间谍后，用暗语说明身份，拿走证明那些城主罪行的证据。”
当时，灰发魔鬼快乐又疯狂的笑，笑得西耶拉脊髓发凉。
“拿走证据后，那些间谍也都全部杀掉吧。”
彻底毁尸灭迹。
在事情爆发后，这些东西都会成为西耶拉的罪证，不会牵扯到凯伊半分。
两国间的关系，会迅速恶化到比交战时还恶劣，只需要点点火星就能引爆——可能连火星都不需要。
而这次，教皇国的盟友将会少的可怜。
蒙克已经探听到：凯伊“受到翼种袭击”的先后，以及当时在场各方的反应。
他分析后发现：表面上是挑起人类和翼种的矛盾，实际上是斩断可以当“强大雇佣兵”的翼种，被教皇国雇佣的可能。
那身伤口，是给风行看的。
就算风行不知道，翼种帝国也一定有能看懂的高位者。
人类帝国、精灵帝国、翼种帝国、亡灵帝国、海洋帝国。
艾瑞克一旦对外展示他的准圣人实力，这种情况下，要是重新与人类帝国开战——
恐怕教皇国唯一能得到的支援，就是与精灵帝国敌视的海洋帝国。
二打四？
在艾瑞克实力圣人，却不受圣人约束的情况下？
在萨瓦“当世第一”，却不受圣人约束的情况下？
可西耶拉没得选。
就像他轻易杀掉那些无辜或有罪的人时，那些人也没“死亡”之外的第二种选择。
……
怎么没死完呢？
苍穹帝国皇宫中，米高皇后看着低下跪伏颤抖的风行，不禁有些失望，又些困惑。
自己找到合适理由，让恶劣习俗污染到无可救药的强大翼种去送死，怎么才死了这么点？
怎么这些翼种没死多少、艾瑞克也没死？
“强大的身体，是天空对翼种的祝福。”
这是翼种社会中广为流传的一句话。
但米高更认为这是诅咒。
天生高速、天生飞行、天生强大、天生更高概率成为超凡者。
所以呢？
所以别国弱小时，翼种在抢。
所以别国成长时，翼种在抢。
所以别国强大时，翼种去别的地方抢。
就连人类帝国都废除奴隶制，翼种内在结构还在他妈的、他妈的原始社会！
他妈的、多少翼种还在住不知道多少代的山洞！
他妈的、多少雌性翼种会高兴随便被抢来抢去！
他妈的、多少翼种还在抢不到就挨饿的状态中！
他妈的、坐拥顶级的漂移浮空国土，却千年过去，对外关系和社会关系都没变过！
他妈的！就连这个逼皇宫，都他妈的是石头做的！石头！
手爪不自觉伸出，在石头王座上发出尖锐声。
在场所有翼种，听到这声音，都以为皇后要当场处决废物——强者可以随意杀弱者，这一直是翼种社会的传统。
风行这么以为、大臣这么以为、将军这么以为。
就连雷欧皇帝，都以为皇后要开杀戒，心中意味不明。
然而，米高依然克制住了自己。
“……退朝。”
一时寂静。
而后，米高冷笑，嘴角狰狞恐怖，魔力波动狂暴如雷，扫过在场除皇帝外的翼种、扫过所有不满的翼种！
“怎么，谁不服气？！！”
翼种皇帝雷欧，圣人境。
翼种皇后米高，分辉境巅峰。
翼种社会，实力为尊。
没谁敢质疑米高的决定。
“退朝！”
这次，大家都很听话的、扑腾扑腾飞走了。
只留风行在原地。
“……从此以后，你不再是第二外交官……滚去捕猎队伍中。”
米高有些疲倦的说道，羽毛蓬开，“雷欧，我们走。”
“皇后！”
然而，风行突然高抬起头，不再伏跪，尖叫道，“皇后，绝不能与人类皇帝为敌！他明明是分辉境，可实力完全不输给圣人境！要是与他为敌，苍穹帝国会遭遇前所未有的灾难！”
分辉境不输圣人境。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人类帝国唯一的威胁，就只有圣人境的萨瓦。
风行拼了命急速带回的消息，被所有强者当作笑话。
甚至差点被定义为“叛徒”，处死所有近亲。
“雷欧，走了！”
米高知道风行没说谎，但依旧不理绝望的前外交官，呼啸着飞离皇宫。
苍穹帝国的主体全在云层上。
平视看不见云，唯有远方渺茫的境界线——
宛如翼种看不见前路的未来。
雷欧紧随米高其后，神色有些犹豫，还是问道：“风行说谎了吗？”
声音被流风撕扯，而米高听的一清二楚。
“没有。”
她干脆利落的解释，“包括风行说的，艾瑞克之后会来苍穹帝国的消息，也大概率是真的。”
“那我们该怎么做。”
“……一切交给我。”
米高猛地向下扎入云层，转瞬间震出十次音爆！
雷欧没跟来。
翼种的圣人皇帝，要去找他妈妈续温存啦！
米高才不管这些，甚至连任何异样感都没有。
她当皇后，就是想通过权力改革翼种社会。
可惜翼种社会毒血太多，就连这次极为激进的一步也失败了。
所幸没走到最坏一步——两个圣人战力进攻苍穹帝国。
不知道人类皇帝究竟所思何想？
流风狂啸。
苍翠大地一点点展现眼前。
米高闭上眼睛，任由重力牵引自己，死亡渐渐靠近。
我未曾见面的姐姐、我早逝的弟弟……
你们就是这么死的。
翼种社会习俗之一：将一岁幼崽从苍穹帝国边界悬崖处丢下，以最激进的方式学会飞行。
的确，通过强烈刺激学会的飞行，之后将变得无比熟练，足以在抢劫后的箭雨与魔法中幸存。
可是米高的姐姐和弟弟被丢下悬崖后，再也没有上来。
父母飞回去时，居然没有犹豫。
“太可惜了！”
晚上，他们撕扯着捕猎来的肉，丢给米高一块。
“要是你的弟弟可以学会飞行，他就能不用死，将来就能好好去抢劫……当然，死了也好，省的将来去丢脸交易。”
“之后我们继续生吧，反正早晚有像米高一样学会飞行的孩子。”
米高听见父母的话，神色被惊恐填满。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讨论弟弟的死亡，就像讨论明天天去捕猎什么东西一样平常？！
“……父亲。”
声音极低，一触即溃。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去抢劫呢？为什么交易很丢脸呢？”
瞬间寂静——不，父母还在漠然嚼肉。
“难道翼种雄性最好的命运，是在一次抢劫中坠落地面，敌人没抓到自己前自杀吗？”
“难道翼种雌性最好的命运，是和足够强大的雄性结合，最后亲手把一个个孩子丢下悬崖，等待其中飞起的孩子，在将来去抢劫别国吗？”
“难道翼种注定只能过这样的生活吗？难道像苍穹帝国底下的种族一样，和别的国家搞好关系，翼种做不到吗？”
“难道更多翼种不能选择和平活下来吗？难道更多翼种不能选择别的道路吗？”
随后，米高绝望了。
因为父母艰难思索后，同时反问道：“这样的生活哪里不好？”
哪里不好？
哪里不好？！！
这晚，米高疯了般飞下帝国悬崖，地面上寻找弟弟的尸体。
整整七天，她一无所获，只能回到居住的阴冷山洞中。
猜猜看，米高看见了什么？
10……
9……
8……
1！
她看见父亲的尸体被扯断双翼，头颅破碎。
她看见母亲被更加强壮的雄性翼种压在身下，脸上没有半点不适。
理所当然。
这些东西发生在翼种社会中，是在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因为米高的母亲，也是第五次被抢夺了。
不出意外的话……
米高想到：这就是我以后的命运。
像我的母亲一样，和更加强壮的翼种交配，生下蛋，孵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掉的孩子。
短短一周，米高疯了两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