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拉利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世界。”
古往今来的每一位能够将姓名留在教科书中的学者,都以不同的语言、不同的表达方式,说出过类似的话语。
据当前人们所能接触并了解到的历史所知:尽管魔法师们认为在世界之外还存在着其他的世界,占星者们也坚称他们眼中的“天堂”之上有着无数的世界等待着探索。但二者却都在实际触碰他们所渴望的新世界的研究上——毫无进展可言。
曾有魔法昌盛的城邦精于时间与空间之道,独领风骚长达万千年之久,却在一夜之间被焚为白地。有人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们只是以生命代价为后世开辟了道路。又有人说,他们将时空玩弄于鼓掌的行径触怒了魔法众灵,也激怒了遥远东方传说中监护世界的「星龙域」,因而遭了报应。
也曾有不可一世的强盛帝国放出豪言,要倾举国之力将人送上月亮,然而所得结果却是令举国上下的学者们绞尽脑汁也想不通的惨痛失败。妄图伪造登月成功的企图被轻易揭露,国家在民众失望至极的讨伐中倒台,转瞬便没入历史洪流,如今连名称和所在都已不可考据。
总而言之,无论历史真相如何,「时间魔法」与「空间魔法」,如今都已成了各大已知势力心照不宣暗中雪藏的“战略级禁术”。而“太空开发”更是成了以史为鉴的占星者和天文学家们口中,彻头彻尾的无稽之谈。
二者如今能够合理合法存于人世的技术缩影,恐怕也只有空间魔法装备、计算机、导弹、大气通讯中继网络,这些较为“简单”的应用产物了。
那么,在明显缺少参照物的前提下,那些留名青史的学者们,又是因何而得出脚下的世界“不同寻常”的结论?
“因为我们的先祖所居住的世界,并不是如今这番模样。”
无数出土自那些神秘的「超古代遗迹」中的遗物、文献、数据装置,清晰地描绘了一个“只有一个月亮,大地广袤但仍可度量,从天堂中俯瞰宛如湛蓝色的大理石”般的世界。
那个世界的居民们,没有尖尖兽耳,没有毛茸茸的兽尾,没有人们习以为常的魔法。他们被学术界统称为「超古代人」。
他们使用着如今被宽泛地概括为「古如尼文」的多种语言,称自己脚下的大地为「泰拉」,称天空中的太阳为「索拉」,称月亮为「露娜」。
他们自称「泰伦人」,是如今居住在这片奇异新世界之上、名为「泰伦亚人」的无数割裂的族裔们的遥远先祖。
至于在那连碳年代测定法都不知为何无法测出的久远时光之中,先祖们的世界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改变,才成为了如今这番模样,这已经是一个连试着去猜测都会令人殆笑大方的无解之题了。
无论如何,如今的「索拉利亚」居民们,在漫长到以亿万年计的无数代文明交替之间,连自己如此称呼脚下大地的原因都早已遗忘了。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在用着漫长但依然有限的一生,竭尽所能地渴望重新了解自己的世界。
这其中,便包括如今阿尔比恩王国海商贵族「德雷克」的长女——娜可.德雷克。
“根据伏尔坎邦联的远程测量船花费数十年时间测绘的结果,大陆的学者们推测整个世界的赤道周长大约在50到55万公里之间。以如今我国的科技实力,只要以一级中型高速飞空舰为基础,改造一艘以长期自持和科研能力为重心的探索舰,理论上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完成一次全球航行,成为现今已知的历史中唯一完成这一壮举的文明。”
当娜可向阿尔比恩王国的现任统治者、同时也是她的同窗好友的女王陛下提出这一提议时,却只得到了一句否定的回答。
听上去十分雄心壮志的计划,理论上可行,实际上只是忽略了矛盾重重的现实而已。
「阿尔比恩王国」,是一个建立在已知领域中唯一一片大型浮空群岛——「阿尔比恩浮空群岛」之上的国家。
构成浮空岛的重要矿产资源——「零重石」,一种用途广泛的稀有魔导矿石,成为了阿尔比恩几乎一切先进魔导科技的基础。
于是,当传统国家们还在地表之上用战车与战舰争得你死我活,阿尔比恩的空中舰队那如同雷霆般的炮声,以不可抵挡之势淹没了任何反对的声音。
数百年前的阿尔比恩,曾仰赖这一技术征服了已知领域的半壁江山,自诩“日不落”——当然,这已经是过去式了。
如今的阿尔比恩「飞空舰」,正如它们的国家一样,尽管风采仍在,却早已不再是天空中的唯一霸主。
而更重要的是,飞空舰的高速飞行,对于高度和大气环境都有着严格的要求。
而这个世界的高空大气,对于所有需要在这个高度上才能达到高速的航空器来说,可谓充满了恶意。
极险恶的乱流、风暴、地脉异常、重力异常甚至是真空区,以比海中的暗礁和旋涡还要密集而可怕的形式广泛分布于云层之上,并且还有着极强的地域性,部分异象甚至不会随着大气流动而改变位置。
世界各国的学者们至今仍无法解释这些异象,就像他们无法解释,为何航天器一旦离开高层大气,就会像没头苍蝇一样直接失控往下掉。
飞空舰也许可以为了安全而选择低空飞行,“无非是损失一点速度”。
但对于一次从未有人成功尝试的50万公里超远距离航行来说,这“一点速度”很可能就是生与死之间的区别。
现存相对安全的空中航线,都是靠着历朝历代渴望翱翔的先驱们,用勇气和生命测绘出来的。
他们与用一片帆和一双脚走天下的远古先驱们,共同丈量出了如今被称为“已知领域”或「内域」的安全区——一片由两座主大陆、无数小型陆地、岛屿,以及广袤的大洋所组成,总面积约为5亿平方公里的空间。
而除此之外的区域,则一律被称为「外域」。
在无数代文明交替之中,人们已经过于熟知这片领域,甚至惯于将之视为世界上唯一的生存空间。尽管偶有自称来自外域或从未接触过的文明的人出现,但绝大部分人依然相信:擅自走出地图之外的结果,只会是落入无尽深渊。
而娜可所希望的,正是从这一人们熟知了万千年的舒适区中走出去,跨越未曾有人跨越的大洋,走向前人未至之地。
在这之前并非没有人尝试过——正相反,世界各地许许多多的史料都表明了更早、更勇敢、甚至更先进的文明,尝试过完成环球航行的壮举。
但历史却没有留下这些人的足迹。他们也许都失败了,也许只是并没有回来将自己的见闻告诉世人。但也正是这样不甚明了的现实,才更让娜可感到大有可为:
“如果外域的本质只能在‘必死之地’和‘世外桃源’之中二选一,那么为何认定答案不能是后者呢?历史难道是建立在恐惧未知之上前行的吗?”
她对每一个拒绝资助自己航行计划的人都问了这个问题,甚至包括自己的父亲,但就连她那从小到大对她宠爱有加的父亲,在这件事上也只有一个答案。
“那么...好。但我是德雷克家的长女,也是王国的魔导骑士。如果我自己组织人手和船只,自己去办成这桩买卖,老爹你是不能阻拦我的,对吧?”
从那一刻起,彻底打消了幻想的娜可,反而有了更为明确而现实的目标。
似乎从始至终都没人能真正理解少女在这件事上的执拗到底是为了什么。自认阅人有方者会暗道“黄毛小儿、痴心妄想”,而更多的人则不过是一句“丫头片子、年少气盛”而已。
但娜可可不管这些,她是真的打算履行她在父亲面前立下的豪言壮语,非要自己办成这桩“买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