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露娜从一张简陋的床铺上醒来,对周遭陌生的环境感到一阵不解。
试着舒展筋骨清醒一下,却被身体上的阵阵剧痛彻底赶走了睡意,昨晚的记忆也很快重现于脑海。
几人在逃离酒店后,在娜可的提议下来到了港口附近的市场,在这里找到了一处安全的落脚点。
露娜从床上坐了起来,感觉身体状况相较于昨晚已经好了许多,身上也穿了一件干净的睡衣。
四周是一间虽然狭小简陋但却并不脏乱的卧室,地上还能看到两个地铺,其中一个上趴着那一黑一白两只会飞的灵兽,伊迪亚的包和娜可的法杖也在不远处,但两人此时并不在房间里。
扶着四周紧挨着摆放的家具和墙面,露娜走出了房间。狭窄的过道连通着前门与后院,能听到前门外的市场传来人群的声音,而后院则有熟悉的交谈声,以及隐隐传来的魔力波动。
“哟,睡醒啦?”
看到扶着墙走进后院的露娜,靠在墙边阴凉处的娜可朝她打招呼。由四面墙壁包围起来的后院正中,正在进行魔法训练的伊迪亚抬头看了这边一眼,依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伊迪亚正在练习精确的水系魔法术式操纵,从早起一直练到现在。”
“进展如何?”
“几个小时而已,说不上什么大进展。”
看着正在聚精会神做着练习的伊迪亚,露娜观察了一下,对方正控制一条细丝般的水流,在一张长桌表面几厘米的高度流动。仔细看去,她发现桌面上其实插着一排排缝纫用的针,伊迪亚正控制着水流从其中穿过。
“效果不怎么理想,但这也不是急于求成就能练好的东西。不过她的确比昨天早上卖力得多,猜猜是为什么?”
露娜没回答,只是注视着低头全神贯注中的伊迪亚。
精确的术式操纵对于任何魔法师来说都是入门时最难掌握的技能。一名魔法师必须要能做到对常用术式的融会贯通、如臂指使,才能被称得上专业。
以娜可为例,她对火系魔法能质转换的精确操纵程度已经达到了微观级别,并且以她的实力也还有一定的上升空间。
而对于同为熟练魔法使用者的露娜,尽管资质较差使她难以用出多么高级的魔法,但在长期使用伪装魔法的过程中,也练就了能将小规模的魔力波动完全隐藏的技巧,对于伪装术式的使用本身更是已经到了本人有时都察觉不到的潜意识水平。
这都是需要熟能生巧的技术,以伊迪亚的天赋想要掌握并不困难,但这却不是短短一个早上的时间就能实现的。
果不其然,在不知第多少次尝试令水流在不碰到缝纫针的情况下从线孔中穿过,却依然以失败告终后,伊迪亚手中的蓝色法阵慢慢向中心收拢,很快消失不见,本人也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舒缓下来。
“又失败了...”
“这是难度很高的练习方式,你做的已经可以了。”
“但离能帮得上忙的程度还差得远不是吗?”
“急于求成是永远不会给初学者带来什么好结果的。”
尽管知道娜可说的很有道理,但伊迪亚心里那份想要快点拿出成果、不想当累赘的想法却是很难简单消除的,尤其是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后。
“话说回来,你们有研究过那个剑柄吗?”
同样想到了昨晚的露娜问道。
“研究了,但毫无头绪,外表来看根本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无用装饰物而已。很明显它有着某种未知功能,但肯定不是通过魔法来启用的,对其注入任何形式的魔力都没有反应。”
“这样吗。”
“但如果魔法拿不出手的话,那把剑柄似乎就是我唯一的战斗力了。”
伊迪亚的语气十分不甘。这让娜可觉得再不让对方好好清醒一下,她可能真的会为了证明自己而去犯险:
“就算我们知道那个东西该怎么用,你现在也是个没有经过任何武术训练的菜鸟,不要以为武器在手自己就是可用战力了。团队不是提倡个人主义的地方,自我表现欲望太强是会把自己和伙伴都害死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好好想想你离开家的目的是什么,现在的自己能做到什么。超越自我听起来很酷,但更多时候最为明智的做法是尽己所能,以及相信同伴。”
被训斥一番的伊迪亚,心情看起来十分失落。已经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娜可知道,对方其实既不脆弱也不傻,给她一点时间自会想通。
但露娜却看着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下来的伊迪亚,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心里却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话说回来,昨天你在公园里想要尝试的那种施术方法是什么?”
“施术方法?”
娜可一脸疑惑地看着露娜,伊迪亚也愣了一下。
“你们练习「凝结术」的时候,伊迪亚最开始不是发了一段时间呆吗?”
“那不就是在发呆而已吗?没有魔力波动,为什么会觉得她是在施术?”
“直觉。”
“这是哪门子直觉?”
“我用伪装魔法时的魔力波动一般人也察觉不到不是吗?”
“但「凝结术」不是你那种取巧的旁门左道,最低限度的魔力波动还是会存在的...还是让伊迪亚自己说吧。”
两人于是一同看向伊迪亚,这让狐耳少女突然感到压力不小。
“那个...我那时确实在尝试施术,用一种我以前试过的方法,不会产生魔力波动、也不需要构建术式。不过果不其然失败了,比我记忆中的要更难呢。”
“不需要构建术式的施术方式?”
对于伊迪亚的话,娜可显然满腹怀疑,甚至有种对方是在为了证明自己而扯谎的感觉。作为科班出身的学院派,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有这种施术方式存在的,就好像有人告诉她自己能在真空里呼吸一样。
“但我真的成功过!虽然那已经是妈妈最初教我魔法时的事了...”
“你只是当时年龄太小,记错了而已吧?”
“不可能,和妈妈学习魔法的记忆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那些画面对我来说宛如昨日,而且我从很小开始就有录制日记的习惯。”
见娜可还是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伊迪亚显然有点着急了。
不过就在两人差点围绕这个话题吵起来时,后院的房门被人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