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总是弥漫着一股烤红薯的气味,对于艾沐来说确实是这样。
街头巷尾总会有淡淡的甜味弥漫开来,艾沐很喜欢这种味道,放学的时候走得很慢。她恋恋不舍地走进家门,不过,今天阿荼倒是在家里翻出一盒完全没动过的月饼。
“怎么还有?吃月饼吗,水果味的。保质期没过,一直在冰箱里,应该没问题。”阿荼把那盒月饼放在桌面上。艾沐打开那金属盒盖,塑料袋包装的四个月饼静静地躺在里面。她这才记起,这是她藏起来的月饼啊!
阿荼无奈地拿出塑料刀叉,递给艾沐,“你还记得啊,中秋过得一塌糊涂,你忘了?”
中秋?中秋节?也对哦,艾沐生硬地切开月饼,往嘴里塞了一块,饼皮和里面的哈密瓜馅被冰得硬邦邦的,就跟嚼冰块一样。
这要从中秋节当天说起。今年的中秋节,是艾沐第一次过的中秋节。更让艾沐高兴的是,所有人都可以放假过节,孟婆还邀请他们去烧烤(特地准备了海鲜)。于是阿荼和艾沐早早就吃过早餐,带上一盒月饼和一袋水果就出发了。
“月饼?是不是把月亮塞进去的饼?”
艾沐早餐吃的是香橙蛋糕和牛奶,她好奇地扒着阿荼手上的豪华大礼盒就要往里看,被阿荼拍了拍头,阻止了。“那么小一盒,哪能塞得下月亮啊?”
“月饼不是把月亮塞进去的饼啦。因为它是祭拜月亮的……祭品,只在中秋节用,所以就叫月饼。而且你没发现,它跟月亮的形状很像吗?”
“圆圆的,咬掉的话又像尖尖的月亮?”
原来是这样,艾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会不会很好吃呢?
到了碧水豪庭,他们下了公交,找到了孟婆家,孟婆还是穿着一身白大褂和拖鞋,却化好妆招呼他们:“哎呀,阿荼你们终于来了!进来坐坐!待会有人来帮忙准备的哦!”
艾沐坐在沙发上,捧着杯果汁四处张望,听说今天这里要搞烧烤,可客厅怎么已经摆了一张方桌,上面还放满了水果花生月饼?她趁客厅没有人在,偷偷趴在四方桌上,伸出手就要偷花生和香橙吃。结果被刚好进来的孟婆看到了,她狠狠地敲了艾沐一下。
“不准偷吃!”
“呜!”
“艾沐!”阿荼赶忙抱走艾沐,在茶几上拿过一个月饼塞给她,叮嘱她千万别乱动供桌上的贡品。“如果不想被月亮割掉耳朵和舌头,就不要乱动那边的,记住了吗!”艾沐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点点头。
不过,阿荼给的这东西怎么吃呢?她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上的月饼,拆开塑料袋之后,得怎么吃呢。想了几分钟,她直接塞进嘴里啃起来,腮帮子已经塞得鼓鼓的。等阿荼帮孟婆清理完烧烤炉出来之后,他看到艾沐的嘴巴鼓鼓的在动,又看到手上已经空的塑料袋,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月饼要切的啊啊啊!停下来!”
艾沐的嘴角还沾着饼皮屑,虽然里面甜甜的挺好吃,但是太大一块要嚼好久,嘴巴都嚼酸了。孟婆忍不住偷偷笑起来。艾沐乖乖地看着阿荼切好另一种月饼,把一把塑料叉子递给艾沐,“明白了?月饼要切开慢慢吃。你就在这边等一下啊。”
艾沐望着里面的圆圆的咸蛋黄,点点头。
咸的月饼,好吃的吗?她纠结了一会,闭上眼一口气塞进嘴里。又甜又咸,但是,结合在一起很香?!好厉害,怎么做到的?
好好吃,尤其是里面的咸蛋黄。
正当艾沐在品尝月饼的时候,门铃响了,阿荼去开门,很快小阎罗和墨辛也进来了。小阎罗走进来白了一眼艾沐,“真是没见过世面,连月饼也吃得这么宝贵么。又不是什么奢侈品。”
“阎罗大人!晚上吃冰皮月饼哦!”厨房里传来孟婆的叫喊,小阎罗的耳朵马上就竖起来了。听说冰皮可是贵价东西!
“咦?!”
孟婆擦了擦脸上的灰和汗水,“炉子搞定了,等下我家的佣人送食材过来,就这样吧,大家先休息一下。”
阿荼接过冰镇饮料,这才发现不对劲,“佣人?!”
“不知道啊?”孟婆得意地睥睨着阿荼,“老身的这个身体,可是孟氏集团的三小姐哦。有时候会有那边的人过来看看老身过得好不好,今天还要送烧烤的东西过来,哎呀,真是爽啊。”
——老太婆用的这具身体居然是财团千金!阿荼一身冷汗地走出厨房。
快到中午的时候,静涟和夜澈夜舞姐弟一起来了。孟婆招呼大家随便吃了点午饭,就继续准备晚上祭拜的事情了。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下,孟婆穿着一身黑袍走来走去。“干嘛,孟家的传统就是这样,要正装祭月啊。”她若无其事地放好贡品,又转身去拿出一瓶烧酒。
墨辛黑着脸问阿荼:“现代人还会……这样祭拜吗?”
“不,肯定不会。”阿荼镇定多了,他肯定地回答。现代人愿意祭月都很难得了,谁会特地穿这身衣服啊!静涟和夜舞吃力地开着柚子,她们耐心地教艾沐怎么吃柚子,所以艾沐一有吃的就特别安静。她顾着啃柚子,也顾不上孟婆穿什么衣服了。
等艾沐吃完大半个柚子,门铃再次响了,这一次是墨辛去开的门。一开门,三个穿着西装的人抱着银色的箱子干净利落地冲到厨房,又干净利落地跑到门口,对孟婆一鞠躬之后,那三个男人就像一阵旋风一样离开了。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孟婆淡定地走向厨房。
“发什么愣!过来帮忙!”
静涟和墨辛随口回应几句就站起来,走向厨房。阿荼也站起来。艾沐撕开柚子的皮,继续吃酸酸甜甜的柚子。没想到柚子的皮去掉,里面的肉那么好吃啊。简直不输给香橙。夜舞神秘一笑,拿起茶几果盘上一个柿子,在艾沐面前扬了扬:“秋天的水果里,这才是最好吃的!”
“柿子?”
“是哦,来……先把这个和这个去掉,慢慢剥开皮,一边吸一边嚼,嗯,这个很熟!好甜!”
“我也要吃!夜叉鬼拿一个给我!”
“阎罗大人自己拿!”
“我要这个。”
等阿荼处理完烧烤用的肉,出来客厅就看到三个脏兮兮的家伙,手上满是柿子的汁水和残留的果肉,嘴巴周围也是。他们还不停地舔着手指,茶几上的柿子被一扫而空,这是吃柿子吃上瘾了吗!可艾沐的衣服已经被弄脏了,阿荼只好赶快抓起艾沐的手臂,像提小鸡一样提着艾沐冲向洗手间。
“哇!!你的新裙子沾满柿子汁了!快!快洗掉!”
就这样闹哄哄地折腾到晚上,艾沐也吃得差不多了(不过她只觉得饱了一半,还能继续吃)。孟婆穿着那身古老的黑袍,念念有词地上香烧纸,神情格外严肃。庭院里的烧烤炉由墨辛和阿荼负责,他们正在加炭点火。
艾沐被阿荼吩咐不能去炉边,只得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孟婆手舞足蹈地在方桌边上转来转去。好无聊啊。
烧纸的铁桶里散发出的热气和外面的炭的气味交织在一起,闻着真不舒服。好不容易等孟婆长舒一口气,熄灭了铁桶里的火,艾沐站起来就要往庭院跑。不过,她很快就被小阎罗抓住了。
“小孩子要点灯笼,来。”
“唔……”烧烤炉那边传来了各种香气,好像好好吃啊。艾沐看着那烤炉一脸不舍得,明明还差一点就——但下一秒,她就放弃了这想法。小阎罗塞给她一个香橙造型的圆滚滚的灯笼,她小心地握住那根棍子,探头过去看灯笼里面。
小小的蜡烛火焰在里面摇曳着。
“不能让它灭了哦。”孟婆怜爱地拍了拍艾沐的头,顺势给了一个红包艾沐,也给了一个红包小阎罗,“喏,给小孩的灯笼钱。”孟婆俯下身,对艾沐悄声说:“我家月饼太多了,待会你提一盒回去,给阿荼一个惊喜。”
哇,有灯笼玩,还有红包?!还能带走一盒月饼?艾沐把红包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提着灯笼就跑出去。
外面的路黑漆漆的一片,但是有灯笼就不怕了!小阎罗喘着气,跟在兴奋的艾沐后面。
“等我!等下!”
“总算支走那些小孩了,来,我们开始烤肉咯!”孟婆换了一身T恤短裤,笑嘻嘻地提着两瓶啤酒走到炉边的桌子上。静涟和阿荼,墨辛和夜澈围坐在烧烤炉边上烤着各自的肉串和海鲜。
艾沐跑到路口,发现也有很多小孩提着灯笼四处跑来跑去,她也跟着他们一气乱跑。小阎罗拦都拦不住。“喂!不是那边!”“别跟过去啊!”“等、等等我!”
——玩灯笼,好累。
好想吃墨辛的烤肉啊。
小阎罗最后只得拖着艾沐往孟婆家里走,因为再不回去,烤肉肯定被吃完了!但艾沐还是不知疲倦地提着灯笼,兴致勃勃地盯着那群小孩,还想继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