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一回神,发现钟馗已经跑远了,于是在空旷的十字路口停下了脚步。艾沐也发现了屋顶只有杜梓同一个人,就问钟馗去哪里了。杜梓同看了看,钟馗抱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鬼跑了回来。杜梓同睁着眼睛,整个人都傻了。
“祖先,你,你背后……”
杜梓同一手握住剑,一只手指指着钟馗怀里。这、这哪里来的女鬼啊!但那“女鬼”可怜地望着他,缩了缩身子。钟馗的脸有点红,不知道是因为运动,还是因为怀里的“女鬼”?他有点不自然地说:“哦,无意间救出来的……”
“救出来的?这不是女鬼吗?”
杜梓同狐疑地看了一眼钟馗,又瞄了一眼“女鬼”。总觉得有点可疑。但钟馗快步跑向屋顶,没等杜梓同阻止就跳了下去,来到孟婆面前。
孟婆正要发牢骚,结果定睛一看,看到他怀里的“女鬼”,发出惊讶的叫声。
“你……啊!这不是!千系女!怎么会如此狼狈!”
她急忙从钟馗怀里扶起千系女,仔细打量。千系女的头发凌乱,衣服也是破旧不堪,灵体相当虚弱,这么一看确实挺像奈何桥上徘徊的无名女鬼。她勉强抬起头,看到是孟婆,嘴角无力地翘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孟婆着急地背起千系女,眼下要弄出石蒜水,起码要到地府那种安全的地方才能弄,而且千系女的灵力所剩无几,再拖延下去,恐怕真的要魂飞魄散了。眼下需要快点赶到地府才行。
孟婆瞪了一眼钟馗,“不知道这小子去哪里救出来的,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到地府!快点开路!”钟馗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发,“好吧,到地府,你要说出这女鬼的事情哦,孟大人。”
“快点!”孟婆连声催促着。之羽和艾沐望着闭上眼睛奄奄一息的女鬼,同样疑惑地望向杜梓同和钟馗。钟馗勉强打起精神,重新举起剑,迈步往前冲。
“反正先开路就是了,你们别落后太多哦!”
他那精神奕奕的语气仿佛激励了小孩子们,之羽和艾沐也同意地点头,一口气冲了出去。
杜梓同同样是一脸问号的状态,这种情况,也只能紧紧跟着祖先的脚步开路了。
“艾沐,能坚持住吗?”
“没事的,之羽。”
艾沐面对之羽担心的询问,点点头。之羽悄悄捏紧拳头,“这样……吧,要不,我恢复原型,用飞到半空的状态,来帮大家探查前面的情况?”
“但你变成人形了啊,再变回去,没问题?”艾沐有点顾虑地看着之羽。之羽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握住了艾沐的手掌,“我可是比你有经验的噬灵兽,而且,我有主人的无常玉。”
艾沐看着那颗闪着黑色光泽的虎眼石,犹豫了一小会,同样握住了之羽的手。
“嗯,小心哦。”
“孟大人!”他越过艾沐,冲到孟婆面前简单说清楚自己的意思。孟婆皱着眉头,“老身还有木杖没用呢,你这样会不会太冒险?”
“不用担心我,孟大人。我可以的。”之羽露出轻松的笑容。
“那好吧……反正你也习惯这种工作。”孟婆有所顾虑地勉强答应了。之羽用力往前跑了几下,身上发出一团黑雾登时包围住他的身体。之后一只黑雾巨鹰,发出尖啸从那团黑雾冲出来,直上云霄。
酆都的天空,一如既往地开阔呢。
虽然还是那么灰暗阴沉,但是——这是久违的天空,属于鸟类噬灵兽的天空。
这种畅快的感觉,真是久违的舒服。
艾沐看着盘旋在天上的之羽,也有点心痒痒的。而且孟婆也是很吃力的样子,所以她也眨了眨眼睛,怯生生地问孟婆她可不可以恢复原型。孟婆叹气,这丫头果然也耐不住了。于是,孟婆同意了艾沐的请求。
艾沐那淡红的眼睛也发出了久违的亮光,兴奋地点头。随后她恢复成黑雾巨狼的姿态,轻松地衔起孟婆,甩到背后,连带那女鬼一起,然后开怀地在街道上跑起来。杜梓同看着黑雾消散,巨狼奔跑的姿态,呆住了,连挥剑的动作都忘记了。
慢着,他们是噬灵兽。
那会不会开始吃街道上的鬼啊?
他戳了戳祖先的后背,在前面开路的钟馗没有留意到背后,于是疑惑地回过头——
一只黑雾巨狼发出“呼哈”的声音,正欢快地跑过来。他吓得赶忙收起了剑,责问杜梓同:“这是你的噬灵兽?!怎么随便放出来?”
“你搞错了祖先,”杜梓同翻了个白眼,“这是艾沐,的本体。”
“哎,本……本体?!她本体原来是这样的吗!”
钟馗仰起头,看着这巨大的黑狼,情不自禁发出感叹。
“没想到这小丫头本体这么大……我还以为会是小鸟或者鹤啊,兔子之类的呢。”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鬼吏会用那种弱小的噬灵兽吗?”
“不,也有喜欢小动物类的女性鬼吏啊……当宠物的那种。”钟馗无辜地说。杜梓同甩了个白眼,几步冲了过去对艾沐喊:“你跑就是了!别吃那些鬼!我会帮你开路!”
“知道了。”艾沐的声音从巨狼头部传出来。钟馗苦笑着,注视着杜梓同和艾沐。这不是挺好嘛,这么有默契了。“那么我也不能输给后辈了。而且,快到地府了吧?”他抬起头,盯着天上盘旋在自己头顶的黑色巨鹰。
巨鹰飞到前方的天空,大叫着在空中打着转。
孟婆伏下来,问艾沐是什么意思。艾沐说:“之羽的声音说,鬼很多,过不去。”于是孟婆以命令式的语气喊:“钟馗!你小子快去开路!”
“知道了啦!”钟馗扛着剑,轻松地跳了过去,然后拉下脸来,周身爆发出金色的灵力,吓得那些鬼魂纷纷落荒而逃。杜梓同更是周到地用藤蔓赶走那些无法吓退的鬼魂,给艾沐空出一条足够往前跑的道路。艾沐驮着孟婆和千系女,迈开腿狂奔起来。
距离红色的屋顶越来越近了。孟婆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了,她搂紧闭上双眼的千系女的身体。
就差,就差一点了。
到了地府就能救你了!
可眼看距离地府只有数步之遥,刚才被钟馗打飞的怪物,再次在鬼魂中间爬了出来,发出哀号,拦在他们面前。这一回,怪物身上的银丝更多了,肢体还出现不少人的脸,看上去就像用人头堆积起来一样。钟馗不甘心地瞪着怪物,刚才不是已经被他打散了吗!怎么又阴魂不散地出现了?
钟馗举起剑正要跳到怪物面前开打,孟婆怀里的千系女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别!先别动手!”
孟婆只好急忙叫停钟馗即将攻击的动作。她小心地看着千系女的胸口,果然,千系女的胸口上,有无数的银丝连到天上,孟婆循着银丝望过去,却惊讶地发现,那些银丝的尽头,竟然连接着怪物的四肢。
“你那大部分的灵力,居然是提供给这东西?”
孟婆低下头,问千系女。千系女虚弱地勉强睁开眼睛,“她逼我这么做的,对不起,我,已经控制不住……”
杜梓同感觉到这怪物比之前更加厉害了,因为那些鬼魂开始爬到怪物身上,融到怪物的身体里。钟馗阴着脸,走到怪物面前。“也就是说,有人逼你做出这东西?让无辜的人作为献祭,这种事情,我钟馗是不会允许的。”
“那祖先你……”
“后代,你退下,这东西,我要跟他做个了断。”
钟馗双眼冒出怒火,紧紧握住了那把红棕色的大剑,顿时金色的光芒从他手上的剑爆发出来,“龙渊·雷火!”
杜梓同看着那把剑上的金色火焰,有点像雷的形状,又有点像火焰一样流动。难道祖先把驱鬼的雷和净鬼的火,融合在一起?但祖先爆发的灵力,要比这东西强大数十倍。就连杜梓同也被震慑住了,不禁退后到艾沐身边。
“——”
那怪物看到千系女,刚才的叫声听上去更加愤怒了。一举起手,身上无数只手臂也跟着举起来,齐齐砸向钟馗。钟馗瞪着那怪物,举起了剑用力一横扫。那金色的火焰划出一道耀眼的直线,划开了怪物庞大的身体。
没等怪物回过神来,钟馗又举起剑砍向那些手臂。手臂纷纷砸向钟馗,都被他一一闪开了。一砍断手臂,那些银丝在几秒之内重新把手臂拉起来,一靠近肉体又再生了。钟馗露出凶恶的笑容,“看来你的灵力太多了。龙渊·龙雷爪形态!”
话音刚落,钟馗空着的左手瞬间变成了跟狼爪类似的金色形态,同时细碎的电火花照亮了四周,还发出“噼啪”的响声。他高举左手往空中一抓,硬生生扯断了那些银丝,银丝还把他的电火花传递到本体,怪物周身瞬间被细小的闪电包围,动弹不得。
“喝!”
钟馗怒喝道,一翻身爬上了怪物的头顶,左手继续用力撕扯着。孟婆发现,那些银丝越被破坏,千系女的灵力就恢复得越快,脸色就越红润,“有效!有效了!继续!她的部分灵力回来了!”
“最后一根了。”
没过多久,钟馗停下来蹲在怪物身上,把怪物“脑袋”上最粗的一根银丝握在手上,然后用力扭断。怪物惨叫起来:“啊嗷嗷嗷——”
“这下,就完了!最大放出的龙渊·雷火劫!”
钟馗手上的剑爆发出比刚才更强烈、更耀眼的金色火焰,毫不留情地刺向怪物的头部。在其他人看来,如同天上的落雷一样,激烈地在怪物身上爆炸开来。
钟馗轻松地从怪物身上跳下来,背向怪物,握着剑站在他们面前。
“灵力反应0,已经彻底消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