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是亚纳耶夫先生口中的‘神探’谢廖沙·瓦西里耶维奇·洛特尼科夫吧?”法医穿着一身御寒的衣服,怀中抱着一个纸袋,“我受亚纳耶夫先生的委托来转交一些东西,等您准备好我会带您去现场勘察一下情况,听说您可以侧写出当时的真相。”
谢廖沙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进屋吧。”
法医也不客气,在门前的破地毯上蹭了两下鞋底后迈进屋内,然后……立刻戴上了口罩。整间屋子灰尘极重,呼吸之间都可以感觉到相当的异物塞喉感,和吃进一嘴沙子区别不大。作为一名医生,他很清楚在这种高尘环境下肺部会受到多大损害,但亚纳耶夫特意叮嘱他不要催促谢廖沙打扫灰尘,于是并没有多嘴。
谢廖沙立刻用干抹布擦了擦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了,我不坐。”法医拒绝了谢廖沙的好意,“您先看看亚纳耶夫先生的包裹。”
“好。”
谢廖沙拆开包裹,一个看似并不起眼的小玻璃瓶静静躺在绒布盒中,下面是一份尸检报告。这个“不起眼”指的当然是那些毫无受祝伟力的普通人,而谢廖沙一眼就看出来其中被封存的受祝伟力,那些对普通人并不可见的力量正在瓶内无声地较量着,黄色的柔和能量压制着幽蓝色的火焰,暂时未让它冲破束缚,否则这瓶子早就碎掉了。
“亚纳耶夫先生有向您讲过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吗?”
“没有。”法医回答,“亚纳耶夫先生特意说要您亲自拆封。”
谢廖沙打开盖子,催动起受祝伟力。只见紫色的气息在他身上蒸腾,瓶内立刻爆发出法医都可见的黄色和幽蓝色光芒,两者交缠在一起,似乎都在躲避紫色气息的介入。
法医发现了这可见的异常,他自己也隐隐觉得不太舒服:“看起来这两种力量都很恐惧于您的力量,哪怕原来他们并不对付也暂时联合到了一起,洛特尼科夫先生。”
谢廖沙身体一颤,似乎被说到了痛处,但他灌注紫色气息的动作没有停止。随着“砰”的一声,瓶子直接破裂,那两股能量也被紫色气息吞噬殆尽。
“亚纳耶夫先生的‘流萤’……真是久违。”谢廖沙缓缓收功,“与之相对应的就是那幽蓝色的能量,它给我提供的信息很怪异,竟然是类似‘侵蚀’的效果。”
“受祝者的力量中没有主打‘侵蚀’的存在么?”法医感觉轻松了不少。
“甚至不应该出现这种程度的‘侵蚀’,因为‘侵蚀’是携带者才有的特质。”谢廖沙费力地解释,“您学医一定知道一点化学,携带者的能量会彻底改变附着物质的‘化学性质’,将一种物质变成另一种物质,例如铁皮上生的锈……您大致可以这么理解。”
法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一脸的茫然出卖了他。
谢廖沙更是难堪,他在圣叶尼塞堡大学的时光大多虚度,有关神圣莱茵帝国建立的受祝者和携带者理论的知识更是基本没听,自然也没办法解释清楚。不过在他的意识里这些涌动的力量是完全可视的,其中蕴藏的形式结构就像物理世界中的分子或原子形成的三维结构,仅是看上一会儿他就能了如指掌,就是无法直接解释。相比于晦涩难懂的理论和体系内大量的专有名词,谢廖沙用化学理论类比也算能够解释得通,法医也能大概理解,这就皆大欢喜。
“总之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谢廖沙尴尬地咳嗽两声,“接下来我们直接去现场。”
“我开了车来。”法医起身,“您稍等,我现在把它从不远处的停车场开过来。”
谢廖沙摇摇头:“跟我来,我有更快的办法。”
“更快的方法?”
法医狐疑着被谢廖沙拉进自己的屋内。比起外面屋内的情况好了不止一点半点,不仅整洁有序,而且空气里还散发着淡淡的国花忍冬的香气。
法医本以为是市面上相对昂贵的空气清新剂的杰作,定睛一看一盘熏香正在敞口的香炉里燃烧,炉上还印有双头鹰盾徽,这是如今皇室的证明。而能有如此荣光并且不在皇族区居住的人唯有旧王朝的后裔,虽然王朝早已更替为罗曼诺夫家族,但留里克的名号依旧深入到每个叶尼塞人心里,法医顿时心生敬畏。
谢廖沙轻扭一块不大显眼的首饰盒,一条暗道出现在两人面前,顺着走下去便发现了一个黑暗的大房间。谢廖沙推上电闸,法医这才看清这个粗糙的车库,但里面停放着的东西令法医大吃一惊——那是一架小型飞行器,陈旧的外表表明它已经有些年头,但任谁来看都会为之惊讶,毕竟这并非民间所能接触到的东西。
“双人飞行器?这东西我只在军事杂志上见过。”法医说,“而且亚纳耶夫先生也没告诉我您会开飞行器……您是退伍军人么?”
“第聂伯驻军淘汰下来的老玩意儿了,当初服兵役之后。”谢廖沙先一步坐上前方驾驶位,同时打开顶棚,“您安心坐好就可以,正常后座都是火控人员乘坐,并不需要辅助驾驶。”
“您让我辅助驾驶我也不会。”法医摇摇头,无奈地回应,“而且您说军方……先不论这是否是军队中流出的军火,这上面还搭载武器了?”
“这我可不能告诉您。”谢廖沙戴上头盔,“不然某一天我心血来潮想轰炸露西亚就没机会了,比起被警察抓到我宁愿国土防空军直接把我打下来。”
“那我先把我家地址给您,您记得避开。”法医回答。
虽然早在亚纳耶夫那里听说过谢廖沙性情相对古怪,但法医没想到他竟然敢开这样的玩笑,要不是亚纳耶夫早就嘱咐他顺着他的意思交流或许他就要打电话报警了。
谢廖沙拧动钥匙,飞行器的引擎缓缓喘着粗气发轰鸣起来,喷气口吹出强力的向下气流,逐渐将机身顶起。不过从巨大的轰鸣和肉眼可见的油耗来看它确实应该被淘汰,哪怕是黑液金储量巨大的叶尼塞帝国也不可能养得起这样的“油老虎”。
“您晕机吗法医先生?”谢廖沙突然问。
“我都上了飞行器您才问这个问题吗……”法医说,“还好,不过我希望您慢点。”
“好的,那我就慢点飞。”
在飞行器升至大概四百米的高度后,谢廖沙调整喷气口,飞行器径直朝目的地奔去。
但这样未经报备就明目张胆地在露西亚上空飞行的行为显然不仅仅是违法行为,更是会被卫戍露西亚的空天军盯上,一旦被认定为是入侵叶尼塞领空甚至都不会给两人辩解的机会,直接发射地空导弹或出动战机击落了事。法医只能相信谢廖沙的身份可以允许甚至放纵他胡来,否则他就只能信上帝能给他们带来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