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廖沙扭头注视,通向另一出口的路面虽然脏乱但没有任何脚印;抬起头,他瞬间发现了人为攀爬留下的痕迹,不仅很新而且明显,警察大概率是把这里判断成凶手的既定路线。墙倒是不高,而且有垃圾桶可以踩着借力翻越,难度并不算大。后面还是堆满破铜烂铁的废铁回收厂,跑进这里相当容易躲藏,这也是出警之后警力集中在厂内搜查的原因。
但转弯处的拖拽形鞋印又是怎么回事?正常按照这个痕迹他应该是跑向另一出口才合情合理,难道有什么东西正在遮掩凶手的脚步?
这么想着,谢廖沙催动起受祝伟力,随即进入了普通人不可探视的“精神领域”。此时他的手腕随之传来一股钻心的痛,迫使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所谓的“精神领域”实际上出自神圣莱因帝国学者普朗克一手建立的以“构子”和“蚀子”为基础的“普朗克理论”,因为其对受祝伟力和邪魔气息的高度重合的准确性和极强的预见性,这套理论现如今仍为世界公认,哪怕是作为东方领袖的曌国也承认该理论并一直在国内使用,只不过在国内的宣传性表述上做了些本土化改动。总之,现阶段由神圣莱因帝国构筑的受祝伟力理论体系暂时还未被打破。
在受祝者以特定方式催动受祝伟力后,受祝者会看到原本不可视的“构子”,从而进入“精神领域”,只有在精神领域中受祝者才可以看到平日里使用且可视的受祝伟力的本质。受祝伟力的本质是由这些常态下不可视的构子改变了周围部分事物的“实体”,从而改变事物的一种转化技术,而构子并非粒子,故并不是常规实体乃至事物构成的一部分。绝大多数构子依附在实体上,可因为实体处在精神领域所以不会干扰到物质领域的对应物质。但在必要情况下实体被构子改变,进而影响到物质领域的对应物质发生变化,由此受祝伟力才能具象化产生。故而在某些精通精神领域的受祝者眼里,这片直通构子的领域是针对其他受祝者最好的猎场,进行构子层面的干扰和破坏从而阻止对方催动受祝伟力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当然,精神领域也能让受祝者直接查看到本该游离在世间的无序构子,也能看到因为人为催动受祝伟力而留在某些位置的有序构子,它们便是受祝者无法抹掉的痕迹。
很快,谢廖沙便发现了蛛丝马迹,在通向出口的路上果真有一些明显经过整序的……蚀子。那些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色蚀子呈脚印状,一直通向小巷的另一个出口。这些覆盖着蚀子的脚印在物质领域是不可视的,算是最基础的遮蔽法。
“法医先生,我找到些你看不到的痕迹。”
谢廖沙忍着不适蹲下身,用能量包裹住手掌后轻轻抚摸残留的蚀子,但刚一触碰他便发现了其中的异样。这些蚀子中竟然还有极少量的构子存在,而且和蚀子间竟然有奇怪的能量连接,说明有人故意将大量蚀子和少量构子通过未知的手段强行结合成了一个整体。这是前所未见的情况,而这种结合体引导出的“能力”——毕竟既不是严格的受祝伟力也不是严格的邪魔气息——谁也无法预料表现形式,但谢廖沙推断大概率是二者兼备。
虽然在普通人眼里谢廖沙很像是神经质地蹲着抚摸潮湿肮脏的地面,但观察力本就仔细的法医发现他抚摸过的地方水分迅速蒸发的同时也少了些脏污,显然是受祝伟力正在将之转化成各种形式的能量,至少目前看来肯定有热能。
大概过了一分钟,谢廖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望向通往另一条街的出口,轻声自言自语:“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个人的力量的表现形式这么奇怪。”
“这是我能涉足的领域么?”法医冲上前搀扶住谢廖沙。
“是受祝者或者携带者留下的特别痕迹。”谢廖沙有些勉强地苦笑,“我们去尽头看看。为了防止我们的脚印破坏现场,我先给您施加一个让您短时间浮空的受祝伟力。刚开始您会有种踩空的感觉,迈两步就会得到缓解,之后就和踩在平地上基本没区别。”
法医点头,迅速跟上谢廖沙的步伐,两人很快来到出口。只见地面上清楚地看到明显的摩托车剧烈摩擦留下的车辙,可以想象得到那辆车离开的时候有多么惊慌失措——一辆马力巨大的摩托车在急速运转的时候其轮胎因为高温而发软,凶手显然是在见到这个第三者后惊恐地奔向这里然后迅速走开的。由于过于紧张,着急的凶手将油门踩得相当深,才会留下这样的车辙。不过法医也敏锐地发现从拐角到出口间没有一处脚印,这和拐角处发现的急转的脚印不符,而凭常规手段几乎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他大胆猜测是受祝伟力的影响。
“警察应该也发现了这道车辙,但他们一定疏忽了这段路看不见的脚印,以为是哪个飞车党恰巧留下的痕迹,这个巷口周围又没有任何监控,所以发生误判。”谢廖沙走出巷口,望着街上稀落的车流,“我可以把这条路的脚印复原出来,您来报警。”
“您没有电话吗?”说归说,法医还是快速掏出了手机。
“我不想和露西亚警察扯上太多关系,假使那些人见到我,我就没有安宁日子可过了。”谢廖沙苦笑,“放心,不是违法犯罪多年留案底,我到现在还没被请进警察局过。”
谢廖沙没有明说,但听得云里雾里的法医也没有过多追问,只是向警察说明了具体情况。不过碍于谢廖沙的说法他撒了个别扭的谎,称自己偶然路过发现了奇怪的脚印,出于自身职业的敏感和案件的特殊性赶快向警局汇报情况。虽然法医确实经手过这个案件,警局不会怀疑什么,但既然谢廖沙想让自己“不存在”,那么他也不好直言谢绝。
大约一分钟之后,法医放下手机:“他们附近的片警会来维持现场,您要快些离开。”
谢廖沙意念一动,为法医解除了浮空。他迅速从衣袋中抽出一顶鸭舌帽用以遮住自己的面孔,然后直接从原地瞬间消失,除了一阵呼啸而过的风涤荡好似根本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