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人五花大绑在床上。
魔王坐在我的小腹上面，举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她将手放在我的心口处，然后慢慢往上划，最后挺留在我的下巴上边。
突然，她将我的头按住，另一只手上的小刀直接往我头上刺。不过小刀只刺在了我的左侧边，并没有把我的头刺穿。
但是我已经汗流浃背了。
“说吧，想怎么死？”她的脸上仍然面带这笑容，不过在我眼里这不过是爆发之前的平静。
“死之前，我能问个问题吗？”
“不能。”魔王伸手在我的胸口上一按，一股沉重的压力让我喘不过气，甚至连思绪也被阻断，甚至隐约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伴随着床脚的坍塌，我口吐出一口鲜血，她将手从我身上放开，直到这时压力才消失。
“感觉如何？”
如果她晚一点放开不放开，估计我就真的死了。
我不知道女神答应我的愿望到底有没有作数，毕竟我可不敢去尝试。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无法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身体包括精神层面上都受到了重创。刚才的感觉，与其说是折磨，倒不如说是直面死亡的感受，如果我不是直接感受，她的样子就像是轻轻一按而已。
就像按死一只蚂蚁一样，毫不费力。
“明明只是要你作为食物来满足我的生理需求而已，但是你执意求死我也只能让你去死。”她依旧用那副微微笑表情面对着我，只不过语言越发凌厉
做你食物不是和死一个概念吗。
我内心疯狂吐槽。
如果是上一世的自己，估计现在已经半死不活了，但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即使受到魔王的攻击，或许那说不上是攻击，现在我也只是感到难受而已。
我缓了一下，然后用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说:“虽然我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纯属作死，但是真的至于这样我死你活吗？咱们都是文明人，要用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不要像荒野蛮人一样只知道用拳头解决事端，况且这样有损你淑女的形象。”
虽说她现在坐在我身上就不像是一个淑女能做出来的行为。
“魔族不能理解你们人类的文明，明明只需要把人杀了就能解决问题，你们偏偏要追求自我束缚的道德，偏向一方公正，别人制定的秩序。连自己的仇人的要通过别人的决定才能杀死，弱小到独自一人就无法生活下去。”
她将身体往下压，将脸与我凑近，两人的脸庞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我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她，毕竟我现在无法将目光移向别处。她的脸十分精致，但是并不像女神一样美丽无暇，对我而已，女神的样子像是从磨具里刻出来的，充满神性但是十分机械。而魔王的样貌则是自然的美，她并不像我第一印象中那样妩媚，仔细看去，她的脸其实有些稚嫩，不过她的气质将其完美掩盖。
“我遇见过一个农夫，她的女儿被贵族凌辱至死，然后他将这个贵族告上了审判庭，结果审判庭的审判官判定这个贵族无罪。农夫最后疯了，去贵族面前想将他杀死，但是他死在了护卫队的剑下。”
我看着她，听着她讲述这个故事。
“因为这个农夫给过我帮助，虽然不值一提，但是杜莎她一直牢记在心，”她笑着说，“因此我杀了在场所有人，包括旁观者。”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
“魔族不一定有恩必报，只不过农夫遇见了杜莎。”她回答。
“我问你为什么要杀了所有人？”
“你原来在意这个？”她笑了，像是嘲讽我似地笑。
“其一，贵族该死，因为他作恶多端；其二审判官该死，收下了贵族的贿赂，擅自杀死农夫；其三，旁观者该死，他们明明都知道谁对谁错，但是却只会在一旁看着别人的遭遇，同时庆幸自己没有惹事上身，甚至将其作为饭后谈点供自己娱乐。”
我哑然，因为她说的有理有据，甚至能让我认同。以前对于这种只看热闹的人也十分厌恶，甚至感到悲哀。但是自从长大之后，我也成为了这群人中的一员，一样的麻木不仁。从变成曾经讨厌的人，到现在甚至想为曾经讨厌的人进行辩护。
“魔族和人族无法理解，因为你们人太复杂太麻烦。”
气氛莫名有些低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话。
“想好怎么死了吗？”她突然问。
“啊？”
“我推荐你选择那个贵族的死法，这样就不会留下血迹了，我也不需要打扫。”她竖起一根手指，从上面飘出淡蓝色火焰。
已经没有时间为农夫的故事哀悼了，立刻奔赴死亡的是——苏佑文！
“你没听明白我刚刚的意思，我认为我们之间能毫无阻碍的对话，不就代表我们的文明能相互理解吗？你也能理解我们人类的思想，比如道德和制度，这不就代表我们之间能相互包容吗……”
“不能，你必须得死。”她用手在我脸上划了一下，一道伤口从上面划出。
看她这样油盐不进估计是因为她真的被我惹怒了，死之前也得让我死有瞑目，目前只能寄希望于女神有没有骗人吧。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死不掉被魔王知道，那又会怎样？是被囚禁一生作为观察对象还是被魔王用任何方法杀死，而且被杀死的过程很痛苦吧，如果一直死亡那么我可能会疯掉。
想起了以前看的一部动漫，男主一直死亡一直复活，甚至死上了千百次，但是为了达成最完美的结局，他即使畏惧也未曾停下面向死亡的脚步。
他本来可以避免所以的麻烦，和可爱的女仆一同生活。
但是他放弃了这条路。
我做不到他这种行为，我是普通人，不是动漫中的主角，主角所需要经历的成长，远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即使我现在拿着女神给我的主角剧本，我也无法认同自己是主角，那故事唯一的中心点。
将我放到那个男主所面临的问题前，也许我第一次复活就逃走了。
而且，现在我也得面临死亡了。
现在想来，上辈子可真是窝囊，打游戏被别人NPC抢光了钱，现实里面对上司的指指点点，甚至到死都还是个处男。别人去按摩去洗脚的时候，我还相信着自己会遇上一个自己真正喜欢上的女孩，作为旧时代的残党我只能看着别人在昏暗的灯光之下享受着新时代的快感。
又想起一个作家写的小说，一个和我一样窝囊的男主，不对，我比他还窝囊，他还有外挂，虽然是用自己的命换的，但是他能在读者面前装逼。只不过在书中，除了一个魔鬼，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看这本书的时候我在上高中，很感性的一个人，甚至为了其中的一个人物的死去感到悲伤。
那是一个红发的小怪兽，当白色的王飞向天空，当男主抱着她没有一滴血的干尸的时候，我的心也死了。
工作之后，意外在论坛看见别人聊这本书，就回去看了一下。不过到头来发现自己对其中的人物已经无感了，还有后续的内容，让我感到失望。
这是我死去的青春，而且现在看来死得很透彻，那个作家在我看完那一册之后就不会写书了。
现在的我，有些气愤也有些冲动。魔王依旧坐在我身上，将我当作玩物。为什么她不直接杀死我？因为她在享受成为猎物的我能带给她仅有乐趣。
对她这种杀人如麻的人来说，杀戮是有些无聊的，只有在杀别人的过程中才能感到乐趣。她可能很乐于看到一个人为了活命向自己低头，丢掉自己仅剩的尊严，然后给予希望再将其狠狠毁掉。
道德在她眼里也成为了给自己取乐的方式，我厌恶她的这种行为，但是我也十分向往这种行为。如果我以前就抛弃所谓的道德，又会发生什么？
随心所欲的生活貌似还挺迷人的？
我感觉我疯了，毕竟都要死了，还管什么疯不疯的。但是，死之前我想再把我两世的处男给了解了。
“我能叫你什么？杜莎还是以勒撒斯？”我问。
“以勒撒斯，杜莎对我而言是一个异端，只不过我们无法分离，”她注意到我的神情有些变化，不由得警惕了些，“你打的有什么算盘？”
“先前你说很熟悉勇者的味道，那你知道所谓的勇者来自何处吗？”
“不就是另一个世界吗？”
“你将勇者视作食物，而我有办法可以让你前往勇者的故乡——地球。在那里，遍地都是勇者，特别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国家，年年都有数百数千名勇者诞生。”我对她说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了自己活命？不了，我现在想试一下死亡的感觉，虽然上辈子猝死的记忆仍在，但是女神在我死亡一瞬间就将我的灵魂召唤了，所以没能直观感受到死亡。
当然我说的有办法让她前往地球是骗她的，只不过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唯一能满足她的条件。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以勒撒斯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类的话。
“那你知道神明吗？”我继续问。
“这不过是人类教团为了宣扬自己才胡口捏造出来的存在，如果真的存在神明，那为什么神明不直接来毁灭我们魔族？”以勒撒斯嘲笑道。
“神明确实存在，只不过他们不会亲自干涉世间。如果我让你见到神明，你会相信吗？”
“那就让我看看，所谓的神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魔王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