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怀上了孩子。
说实话,挺夸张的。
一次就中——虽然张枫生命力旺盛,璃也的确想怀一个孩子,但是一次就中还是有点离谱了。
她如今顶着人类的肉体,却也不知道这个孩子能否顺利的诞生灵智,心中有些不安,可她还是依偎在张枫的怀里说:“这是很好的事情,张枫,这正好可以助你修行,一个全新生命的诞生。如果能够有所领悟,对你而言,会有巨大的意义。”
张枫抚慰着怀里的璃,重塑肉身的璃比作为鬼的时候还要软萌很多,她的身子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张枫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有在肉身里面添加骨头:“孩子不是我们修行的工具。”
“你说得对,不过,你得更加仔细的观察自己的孩子才行。我不想,它是一个死胎。”
璃并没有和这副肉体真正相容。倘若是真正相容,以她的境界,应该会瞬间抵达仙人的领域,这副身体不具备支撑仙位格的强度。
所以她不安心,哪怕此刻从生物的现象中,这副身体已经怀上了孩子。可到时候,如果没法诞生灵魂,那也不过是一个死胎——她也没有自信。
毕竟这一切,可能也会受到“天”的阻挠
即便是璃构建的道术,也不能打包票。
值得一提的是,张枫和璃受到了婚礼的邀请。
是纯阳子和重瞳子的。
这两人在都市中生活久了,反倒是没有请任何玄门中人,就莫夏丽古董店里上班认识的一些朋友。
还有璃和张枫。
朽木似乎对此也并不在意,他充当双方的家长,接受了两人的敬茶,承认了两人的关系,从表面上看,朽木真人似乎不想让自己的两个弟子掺和玄门中的事情。即便他们一个纯阳子,一个重瞳子,都是世间一等一的体质。
不掺和玄门中的事情感觉很可惜。这两人未来不定时搅动玄门风雨的任务。
但是朽木真人给出的理由——倒也很合理。
“你们两个在,如果你们顶不住,他们也顶不上去,我不觉得他们两个能够突破体质的限制,成为阳神,倒不如就这阳普普通通的享受幸福到最后一刻。天下之重有你们承担就够了。”
这话说得璃很想给这个老头子两拳。但是最终,她还是没有说什么。就像是他所说的那样,自己和张枫也没的躲。
从张枫命运开始的时候,他就注定了要成为天的东西——要么,就是逆天。
顺,逆,欺。
终究只有这三种选择。
或许自己和张枫的相恋,也在天的算计中,能够捆绑自己这位大天师为天护法的,也就只有所谓的“爱”了。
天能够理解什么是爱吗?
璃也不知道答案,但无论如何,顺应天意不是璃和张枫的选择,逆天而行,欺天而走,才是有可能做到的事情。
“雪女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如何。”雪女的声音从璃的佩饰上传出来,“用我来欺天,我只能想到大家一起灰飞烟灭的结局,我说真的,璃。如果天真的要以实质的形式出现,谁都不能抵抗。只能顺应天意。逆天而行的结果只有消亡,永世不得超生。”
璃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这样的结果,所以她才会不惜代价的想要验证这个答案,如今答案已经验证,看起来除了接受命运之外,别无选择。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我们都要放弃超凡,成为凡人。你或许还能活一世,只需要牺牲张枫。你可以斩掉你和张枫之间的记忆,就当做从未见过他,你就能够接受未来的事情了。”
璃取下佩饰:“如果你继续说这样的话,我会先于天道清算你,同样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好吧,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不然你们或许可以试着和天道对话?既然它已经拥有了实际的意志,对话说不顶行得通,谈判之类的——”
谈判?
要如何和天道谈判呢?
璃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如果,如果能够把人类的核弹,核弹搞到的话,放到地心,用道术隔离高温的影响——倘若是天道要自顾自的演化,那她就把这个世界炸了。
如此危险的想法出现在璃的脑海中——姑且不论她到底能不能搞到核弹这个问题,这个想法本身就危险而恐怖。
但,让璃心动。
天是一个运行的程序,但天具备了人的意志,具备了人的思维之后,它未必不会受到胁迫。这个想法不能细细的去思索,越去思索,就越发感到诱人。
她压下这样的想法,害怕自己这么想下去自己入魔了,她可没办法像是张枫那样子清醒过来,她入魔的话,只能等待时间的流逝。
时间于是开始流逝。
璃和张枫过着他们普通的生活,就像是一对平凡的夫妇,当然,他们很闲,不用上班,所以天天都在研究道术,或者就是玩。
璃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张枫感受着那细腻的生命的变动,逐渐有所领悟。
他的境界不再上涨,他大概也不需要度过任何一场雷劫,理论上来讲,在分神和阳神之间,不应该存在雷劫九境。
那被认为是天道的试炼,也是天道的奖励。让人也一步步贴近那个境界的方法——而张枫不会迎来雷劫,也就没办法一点点的靠近那个境界。
说得直白一点,他没有终极一跃的机会。他无法触碰到那个境界,无法抵达所谓的彼岸。这大概,也是天的意志。
但这都无所谓。
而在两人迈进的时候,两界山的大妖,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大妖绝,大妖劫。两届山是你们连个创造的。”
大妖绝具备着某种类似于可以让道术失效的“道”。而大妖劫则是象征末劫的到来,使用的特殊的劫的力量。
“仙,你应该知晓我们的来意,我们已经给足了你面子,朽木真人我们并没有杀。”大妖绝直视张枫,“你应该也要知晓,我们要杀他并不容易,所以希望你不要插手,增加我们的难度,否则,杀他不容易,杀你或许会更简单一些。”
璃眉头微皱:“雷神都已经退缩,你们何必继续抗争?”
“我等大妖,由死而生,逆天而行,抗争是死,顺从是死,为什么不抗争?这个时代,本来就应该天命在妖,就如同古老神话中,天庭本就该是妖族天庭——天却不顺应这样的发展,它要我等如何?”
璃毫不退缩:“如果你们愿意放弃你们 的力量,天未必会清算你们。”
“把希望寄托在天的仁慈?你是在和我们说可笑的事情吗?仙。我们最后再说一遍,让开。否则,你一起死。”
璃盯着两个大妖看了很久,她突然笑了。
真的给两位大妖让出路来:“两位说得对,如今我正要生产,不管如何,孩子或许更加重要,就算是他死了,也有孩子继承他的意志。”
她这样的态度,反倒是让两位大妖的表情发生了改变。
张枫却是摊开手:“来吧, 两位大妖,破坏我这个容器,让我也看一看,我对于天而言,是否足够重要,我一直在想,天真的会只把一切压在我的身上吗?是否还有另外一个,另外好多个存在,可以作为它降临的基石。如今,我想要验证这一点。”
在这样岁月中,感受到压力的不只是璃,张枫也承担着庞大的压力,他不知道天是否会降临,他也不知道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悲剧。
两界山的两个大妖的到来,让他送了一口气,对方的态度极为坚决,即便是会正面和天对上,也打算要做最后一搏,张枫很尊重他们这样子的战斗意志。也借此机会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所以璃让开了。曾经想要用雷神来做的事情,此刻由两位大妖来完成。
这是不得不面对的事情,是两人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于是,大妖绝和大妖劫出手了。
两个大妖同时出手,空间瞬间被扭曲,末劫的瞬间显现。而张枫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孱弱和无力。
瞬间是如何的尺度呢?应该用刹那吗?
在场的人都不知晓,速度极快的大妖和璃,都没能捕捉到那个画面,但他们清楚的知道,天出现了。
张枫何时抬手。不知道。做了什么,不知道。
他们知晓的仅仅是……一切都归于虚无了。
末劫也好,道术无效也好,这些东西,都尽数成为了尘埃,大妖的“道”轻而易举的被摧毁,张枫此刻冷漠的注视着这里所存在的一切。
对两位大妖伸出了手。
亘古的,缓慢的,无可逃避的手。
这只手的速度明明是如此缓慢,就像是八九十岁老人的拳头一样——却一直在靠近两位大妖,即便是两位大妖遁入了虚空,即便是两位大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逃走。
张枫仍然站在原地,他的手缓慢的穿过了层层空间,然后张开手指,又缓慢合拢。
两位大妖就被装进了他的袖口中。
这是袖里乾坤的神通,是璃道术中的一个。
但,这个术法是装不了大妖的。
此刻束缚大妖的,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