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刚把音量给摁开，一个电话就接踵而来。
电话铃声是王晓天的《荣耀》。
火了好多年了，不管是歌词还是旋律，依旧让人百听不厌。
秦斯明看着电话界面上的显示。
【冯卿】
他把绿色的圆圈划下，电话接通
“秦斯明！你丫的跑哪儿去了？！”
手机里，立刻冒出女人的又急又怒的大吼。
秦斯明声音有些嘶哑，平静的回应：
“怎么了？”
冯卿愣了一下，短暂沉默后，严肃的问道：
“你喝酒了？”
“没。”
秦斯明言简意赅，话语里看出一丝起伏。
但冯卿明显能感受到他情绪的不对劲，担心的问道：
“你在哪儿？”
“我家。”
冯卿大概明白背后的原因了。
“……我来找你。”
“好。”
没有再多说什么，秦斯明挂断了电话。
反正冯卿待会儿就要过来，有什么事，当面再说也不迟。
他久违的打开微信，红色的数字霎时间占满了整个屏幕。
置顶的一栏，消息甚至已经99+。
都是名为【宝贝女儿】的人发的。
不用点进去，就能看见最新的一条消息。
消息很短，可以看全。
只有短短三个字。
“我恨你”
秦斯明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他捏的很紧，贴合处都有些发白。
他的拇指犹豫了很久，到底还是没有点进去。
往上滑，除去广告新闻，事实上，这个微信里。给他发消息的人也不算多。
一个人，生活中，真正关心，时时有联系的，只有最亲近的家人，和三两至交好友。
这便是一个小世界的全部了。
看到备注为【碎嘴老太太】的一栏也有消息，秦斯明倒是有些惊讶。
他一直以为，自家老头老太是世上夫妻的典范。
他们太恩爱了。
恩爱到仿佛彼此眼里完全没有自己儿子的存在。
秦斯明不止一次觉得，自己不过是他们恩爱过程中产生的意外罢了。
除了过年过节的日常问候，他很少见到来自父母的消息。
老太太发的消息很长，单从预览完全看不懂其中的内容。
他点进去，一团长长的矩形文本框，密密麻麻的汉字，让人一眼望去头皮发麻。
消息很长。
但大概的意思很简单，老家邻居的侄子要结婚，问他有没有时间回去喝杯喜酒，顺便传授一下夫妻相处的经验。
邻里邻居的，关系都挺好。
他小时候还抱过那孩子，很可爱的小子，许多年没见了，一眨眼，没想到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只是，传授经验？
秦斯明不禁苦笑。
现在的他，哪有资格做这种事？
默默的退出聊天界面，他直接关掉了手机电源。
剩下零零碎碎的消息，不重要了，他也没有心情一个个细看。
有些累了。
秦斯明闭上眼睛，整个人靠在了沙发上，什么也不想思考，只想享受冯卿到来前短暂的宁静。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
秦斯明第一时间以为，又是冯卿的电话。
但转念一想，那家伙已经决定过来，没有打电话的理由才对。
他吃力的重新坐直身体，拿起手机。
确实不是冯卿打来的，来电界面显示的，是【宝贝女儿】。
他犹豫着，没有接，而是把手机放回桌子，重新躺了下去。
半首的歌的时间结束，电话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但短暂的停歇后，铃声再次响起。
秦斯明还是没接。
铃声结束，响起。
如此往复。
倔强的“黑夜……”重复了三四次，才终于彻底停歇。
这会儿，秦斯明反而把手机拿了起来。
他打开微信，点进第一栏。
“瑶瑶，有事吗？”
他主动输入消息，发送。
几乎是发出去的一瞬间，就收到了回信：
“接电话！！！……”
年轻人打字的速度就是快？
三个字，后面一堆感叹号。
看得出来，秦瑶很生气。
“不方便。”
发过去这条消息后，秦瑶反而慢了下来。
如同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回复。
秦斯明就这样一直看着微信界面，没有动作。
直到下一条消息发过来：
“爸爸，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秦斯明慢慢的扣下“对不起”三个字，但却迟迟没有点击发送。
他忽的把手机反过来，覆盖在自己肚子上，然后另一只捂住脸，露出的喉结在颤动。
叮咚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秦斯明放下捂住脸的手，在裤子上蹭了蹭，然后正过手机。
新消息还是秦瑶发过来的。
“你明天有时间吗？”
她没有直接说事，反而一点点试探。
这副模样，完全不像她在学校时刚硬直接。
秦斯明知道，秦瑶问这个的目的。
李晴的训诫还历历在目。
这个时候，秦瑶问自己有没有时间，无非是叫家长的事。
如果没有出现返老还童这档子事，他是很乐意为自己的女儿出席的。
但，作为当事人的他，做不到。
“抱歉，瑶瑶，我明天公司有个重要的会。”
秦瑶的回复一如既往的快。
只不过，这次的回复不是文字，而是一串长达9秒的语音。
点开语音，是瑶瑶带着哭腔的声音：
“臭爸爸！为什么你们要离婚！为什么你不回家！为什么你不接我电话！忙忙忙，你总是忙！这么喜欢你的公司，你就和你的公司过一辈子吧！”
“对不起。”
秦斯明还是发出了这三个字。
但微信里的道歉，却很难得到回应。
至此，秦瑶没有再发来任何消息。
秦斯明看着手机，眼里微弱的光亮，似乎无比期待着能够再来一条，再多一点和女儿发消息的时间。
但，这终究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又是熟悉的铃声。
冯卿打来的。
秦斯明接通电话。
“开门。”
冯卿声音严肃，夹杂着回音。
秦斯明挂断电话。
他站起身，打开门，一个脸上满是寒霜的女人闯入眼帘。
“到了怎么不敲门？”
秦斯明疑惑的问。
冯卿咬牙，竖起自己发红的指骨：
“你看着我，再问一遍？”
秦斯明：……
刚刚有敲门的声音吗？
他没注意。
